大荒:神途 第97章 暗中調查·線索初現
天剛亮,薑小葵就醒了。她沒睜眼,先摸了摸腰後——鍋鏟還在,布條纏得緊實,沒發出一點聲響。
她翻了個身,腳踩上地,動作輕得像怕驚醒什麼人。屋裡沒人,但她的手指還是在鏟柄上停了一瞬,確認那道“拾荒”刻痕朝上。
昨天夜裡,三個人影從她窗下走過,繞開了她的屋子,去了北院方向。他們不是衝她來的,可她知道,這事沒完。
她換上一件洗得發白的粗布短衫,袖口磨了邊,領口還破了個小洞。這是她剛進天機閣時穿的,現在套上正合適。鎏金戰甲收進了櫃底,連同那塊青銅碎片一起用舊布包好。
鏡子裡的人看起來和平時不一樣了。不再是宴席上被眾人注視的聖女,倒像是哪個角落裡默默打雜的小弟子。
她把鍋鏟重新彆回腰後,用外衣下擺蓋住一半,隻留個木柄露在外麵。這鏟子修好了,用著順手,但她不能讓人一眼認出來。
演武場早上六點開閘。她卡著時間到,比往常晚了半個時辰,正好錯過大部隊晨練高峰。她在邊緣找了個空位,坐下壓腿,動作慢,幅度小,像是才學不久的新手。
沒過多久,那三人來了。
走在前麵的那個高個子,昨晚在食堂冷笑說“累死個人”的,今天穿了件深灰袍子,袖口沾著點灰。他掃了薑小葵一眼,沒說話,帶著另外兩人走到對麵石樁區開始熱身。
薑小葵低頭拉伸小腿,耳朵卻豎著。
他們練的是基礎拳法,動作標準,但節奏有點亂。中間那個矮一點的,出拳時總要遲半拍,像是在等指令。最後一個瘦子,則時不時抬頭看天,眼神飄忽。
她沒靠近,也沒打招呼。練完一套基礎功,她假裝體力不支,扶著膝蓋喘氣,嘴裡嘀咕:“這身子還是不行啊……”
聲音不大,剛好能傳過去。
高個子瞥了她一眼,嘴角動了動,沒笑。
中午吃飯,她提前一刻鐘去食堂,打了碗稀飯,坐到角落靠窗的位置。這裡光線暗,牆角還有根柱子擋著視線,是北院弟子常聚的地方。
她剛坐下,那三人果然來了。
“又占這兒?”瘦子皺眉。
“我先來的。”薑小葵低頭攪粥,“你們要是嫌擠,可以換個地方。”
高個子哼了一聲:“還挺會挑時候。”
她裝作聽不懂,繼續吹著熱氣喝粥。米粒有點糙,咬起來咯牙。
幾人坐下後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瘦子低聲說:“昨兒丙字房門鎖換了。”
“誰換的?”另一個問。
“不知道,早上就上了新鎖,鏽的。”
“上麵催得緊,今晚還得去。”高個子端起湯碗,“那邊說,進度再拖,就要換人。”
“換人?我們可是老資格了。”矮個子不滿。
“資格沒用。”瘦子冷笑,“上頭還有更大的,你惹得起嗎?”
薑小葵的手指在勺子上輕輕一滑,差點把勺子捏歪。她不動聲色,低頭喝了一口粥,燙得眯了下眼。
“小聲點。”矮個子突然轉頭看了她一眼,“這兒有人。”
高個子掃了薑小葵一眼:“怕什麼?一個燒火丫頭罷了。”
她咧嘴笑了笑:“對對對,我是燒火的,你們吃辣不?我這兒有自製辣椒醬。”
沒人接話。
她也不惱,慢慢吃完最後一口,起身收拾碗筷。經過他們桌邊時,故意放慢腳步。
“丙字房……不是早就廢了嗎?”她隨口問。
“廢了也能用。”瘦子抬頭,“你打聽這個乾嘛?”
“好奇唄。”她聳肩,“聽說以前鬨過事,死了人。”
“那是老黃曆。”高個子站起身,“彆瞎傳,小心挨罰。”
四人散開走,各走各的方向。薑小葵站在原地,看著他們背影。
這次他們沒在柱子邊停留,但每個人離開前,都把手插進了袖口,像是在摸什麼東西。
她回到居所,關上門,坐在床邊。
丙字練功房。廢棄多年。晚上有人進出。換鎖。催進度。上頭還有更大的。
這些詞在腦子裡轉了幾圈,拚不出完整畫麵,但方向清楚了。
她不能直接去查,也不能報給大長老。一旦打草驚蛇,這些人隻會藏得更深。
她得自己跟。
晚上她早早熄燈,躺下裝睡。屋裡黑著,窗外有風,樹葉沙沙響。
她沒閉眼,盯著房門縫看。
三更前一刻,她起身穿衣,外罩一件深色鬥篷,把鍋鏟係牢,繩子繞了兩圈打結。
出門時,她走的是後巷。那裡沒有巡邏弟子定時巡查,隻有幾盞昏燈掛在牆頭。
她貼著牆走,繞過西角門,蹲在一處屋簷下等。
沒多久,一個人影出來了。
灰袍,高個,袖口帶灰。
他左右看了看,快步往西邊走,步伐急,卻不跑。
薑小葵跟上去,保持距離。五十步,不多不少。太近會被發現,太遠會跟丟。
那人穿過兩條巷子,拐進一條窄道,儘頭是一扇鐵門。
門上有鏽跡,鎖是新的,掛著一把銅鎖,表麵還有層油光。
高個子從懷裡掏出鑰匙,插進去,輕輕一擰。門開了條縫,他閃身進去,門隨即合上。
薑小葵蹲在對麵牆角,屏住呼吸。
裡麵沒動靜,也沒光。過了大概一炷香時間,門縫透出一點微弱的燭光,一閃即滅。
她沒動。
這個人不是第一個來,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她記住了位置。丙字練功房,在西偏院最深處,靠近山壁,常年無人靠近。
她退回居所,沒開燈,坐在桌前。
桌上有一張空白紙片,她拿起筆,寫下三個字:練功房。
字很輕,幾乎看不出墨跡。
她把紙片折成小方塊,塞進鞋墊底下。
然後她取下鍋鏟,放在膝上,用手掌摩挲鏟麵。
“你說,咱們是不是該去看看?”她低聲說。
鏟子沒回答,但她覺得它好像熱了一下。
她把它重新係回腰後,躺下,閉眼。
明天她還要去演武場,還得裝作什麼都不懂的樣子。
但今晚的事,已經沒法裝了。
她知道有人在做事,背著所有人。
也知道他們背後,還有人。
而她現在,正站在那道門外麵。
她睜開眼,盯著屋頂看了一會兒。
翻身坐起,把鍋鏟拿下來,檢查了一遍綁繩。
結實。牢固。隨時能用。
她又躺回去,這次真的閉上了眼睛。
天還沒亮,東邊起了霧。
她夢見自己推開了那扇鐵門,裡麵站著一個人,背對著她,手裡拿著一塊青銅碎片。
和她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