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假超S級向導後【星際】 必要的人
必要的人
病房裡彌漫著消毒水特有的、冰冷刺鼻的氣味,與儀器規律的滴答聲交織在一起,窗外是燈火通明的聯邦軍部大廈。
“躺了一週了,感覺怎麼樣?”
病房門輕敞,一位他滿頭銀絲的小老頭走進來。
他穿著軍裝,身形乾瘦,臉上溝壑縱橫,發出的聲音卻帶著中年人特有的渾厚有力。
“元帥大人!”坐在病床邊陪護的助理急忙站起身,“您來了。”
“出去吧,”元帥隨意向他擺了擺手,“我有事要和你們少將談談。”
助理立刻站起身離開,順手鎖上病房的門。
元帥踱步到病床邊,目光落在陸青予略顯蒼白的臉上,略有些凝重地喚道,“青予。”
“老師。”陸青予撐著身體坐直了些,捕捉到對方動作間的滯澀,“您……身體還好嗎?”
元帥沒有接他的詢問,開門見山,“那個溫瀾……你怎麼看?”
空氣似乎瞬間凝滯。
“他有問題。”陸青予擡眼,迎上元帥審視的目光,語氣冷硬,“他的‘能力’,不屬於精神力體係,儀器無法捕捉,原理未知。”
元帥皺眉,臉上的皺紋彷彿又深刻了幾分,
“還有呢?不止這些吧?”
陸青予迷茫地看著他,“還有?”
元帥板起臉,“青予,彆跟我打馬虎眼,我是這麼教你的?”
陸青予薄唇緊抿,片刻後才道,“他的危險等級我沒辦法無法評估。”
元帥滿意地頷首,擡起手,腕間的機甲手環投射出一道光屏。
“他絕對不是向導。”元帥的手指點在光屏上“無法解析”結論上,“聯邦三百年的哨向研究體係,沒有一條理論可以解釋他現在的情況。”
註解中加粗的“能量形式無法解析,與現有精神力模型偏差率100”叫陸青予沉默。
他低下頭,思緒卻不受控製地飄向荒星時溫瀾微涼的手,“老師的意思是……需要我直接處理掉他嗎?”
“青予啊,”
元帥歎息般地喚了一聲,擡起眼,目光如實質般鎖住陸青予,
“銀刃捕捉到的,他用那種‘能量’安撫你時的資料波動……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意味著什麼。”
陸青予猛地擡頭,麵色繃緊。
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在他精神核心即將崩裂的絕境中,有一種絕對獨立於精神圖景之外,卻可以安撫精神圖景的力量近在眼前。
一種複雜的情感翻湧,他開口,聲音乾澀,“他的來曆、目的、能力的極限……這些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沒錯,”元帥語氣放緩,“但是青予啊,人要稍稍為自己考慮些。”
為自己考慮一些?陸青予眸光閃爍,“您的意思是……”
元帥指尖在光屏上輕點,“聯盟出現過多少位sss級哨兵,他們又為什麼隕落,你還記得嗎?”
陸青予深吸一口氣,“sss級哨兵和現有向導精神等級相差過大,精神梳理效果不明顯,導致精神圖景崩塌。”
“沒錯,”元帥顯然很滿意他的回答,麵上帶了些笑,“去除這個不會用精神力的‘向導’,目前聯盟隻存在一位超s級向導。”
陸青予立刻明白了元帥的意思,“他的態度很重要,對我,對聯盟都是。”
元帥頷首,肯定道,“沒錯。”
甚至稱得上是人類的希望……陸青予麵露幾分迷茫之色,“老師的意思是,我應該怎麼做?”
元帥斂去笑容,眼睛被層層疊疊的皺紋壓住,叫人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你有用許可權去看他的位置嗎?”
陸青予攥緊被角,“沒有……從荒星迴來後就我就一直在住院。”
窗外的大樓燈光驟然暗淡,星光卻依舊被路燈映照的暗淡無比。
元帥歎了口氣,“他現在在向導塔。”
陸青予差點跳下床,“他現在在向導塔?!他們、他們怎麼想的?!”
“是我的命令。”元帥示意他稍安勿躁,“把他放在向導塔,普通向導,甚至000組,都未必能‘看’住他。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對吧?”
陸青予抿唇沉默,半晌才開口,“我不明白。”
“這次要你出馬,”元帥走到陸青予床前,居高臨下,“去向導塔領他出來,親自看著他。”
見陸青予像是愣住一般毫無反應,元帥擡起枯瘦的手指虛點陸青予的額心:
“你去寸步不離地‘盯’著他。帶他瞭解聯邦,瞭解哨兵向導,瞭解蟲族,瞭解我們賴以生存的一切秩序與認知。”
親自?陸青予的瞳孔幾不可查地收縮了一下,試圖提出異議,“老師,我還有宣傳部的任務……”
“這是命令!”元帥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陸青予許久沒感受過的威壓,“青予,我的時間不多了。”
陸青予一驚,“您……怎麼會……”
“他的力量……”元帥的聲音低沉下去,像是自言自語,“或許是深淵,也或許是轉機。”
“老師……”陸青予有些泄氣,“真的可以麼?把希望壓在一個來曆不明的人身上。”
“所以我們要先去瞭解,”元帥坐在助理留下的椅子上,體態佝僂,“想要瞭解他,青予,你是最好的人選,再怎麼說,你也是sss級哨兵。”
陸青予感覺有些不可思議,“已經嚴重到……必須要這樣了嗎?”
元帥似乎看穿了他的抗拒,飽經風霜的臉上帶上些笑意,“你還記得我給你說的那句話嗎?”
“老師……”陸青予喉頭一緊,聲音低沉而清晰,“我記得,‘無論是蟲子、變異生物還是人類,想活下去的心是一樣的’。”
“沒錯,”元帥緩緩站起身,“趁著自己還活的好好的,要給自己今後也找好活路。”
陸青予深吸一口氣,壓下胸腔翻湧的複雜情緒,“我明白了。”
“等你出院,就去找他,把他帶在身邊,”
那隻布滿老繭的手重重拍在陸青予肩上,力道沉得驚人,
“用你的眼睛去看,用你的心去判斷,他到底值不值得我們付出資源。”
陸青予沉聲應道,“是,老師。”
“時間不早了,”元帥踱步到病房門口,“具體要怎麼做,自己想著點,遇到難題再來問我。”
“是……”
助理恭敬地送走元帥,重新前來陪床,姿態自然,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一週後,向導塔內——
陸青予站在溫瀾的宿舍門口,靠著敏銳的五感偷聽:
“陸少將本人和直播裡長一樣嗎?”
“看起來應該是差不多的。”回答的聲音溫潤又熟悉。
半個月前,這個人還在陸青予麵前拙劣地偽裝著,說話的聲音,撥出的氣體,都彷彿還在耳邊。
“那直播上帥還是本人帥啊?”
“直播帥還是本人帥?”聲音染上笑意,又溫溫和和地道,“我覺得都很帥。”
陸青予收回將要敲響房門的手,陪同的向導塔管理層拿紙巾蘸著頭頂的冷汗,擡眼偷瞄他好幾次,磕磕巴巴道:“要不,您、您先進去看看?”
陸青予擡擡下巴,管理立刻識相地擡起手幫陸青予叩響房門,“那個新到的……溫瀾?出來!”
很快,裡麵傳來聲音,陸青予掃了一眼房內另外一人,是個白毛綠眼睛的少年,二人視線剛一交彙便滿臉通紅的轉過頭,“室友?”
那人立刻見縫插針的自我介紹:“我叫羅德。”
陸青予衝他點頭示意,隨即轉頭對溫瀾道,“出來一下,有事商議。”
溫瀾乖巧走出寢室,關好房門的瞬間裡麵傳出一聲尖叫,他揚起笑臉,幫室友解釋:“抱歉上將,新室友比較激動。”
“嗯。”陸青予點了下頭,擡起手示意管理先走開。
溫瀾的目光隨著管理走遠的背影看了兩秒,“不知少將找我,有什麼事嗎?”
陸青予隻是向溫瀾貼近了些。
溫瀾笑意一收,擡眸直視他的眼睛,“……少將?”
“躲什麼,”陸青予湊在他耳邊,將音量壓低:“你沒有檢測出精神力。”
短短幾天內溫瀾已經瞭解過這個世界的執行法則,對此他表示沉默。
陸青予繼續道:“我修改了你的檔案。”
“所以,少將需要我什麼?”溫瀾問。
陸青予唇角輕動,麵色稍稍柔和些許,拉開距離打量眼前這位人畜無害的青年,“新同事,你好。”
沒有資訊素……
但,有彆的味道。
溫瀾眼睛微微睜大,似乎有些驚訝。
片刻,他又垂下眼,視線若有若無的掃過陸青予手腕上的細繩,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我居然可以和少將做搭檔嗎?”
陸青予也注意到他的目光,整理軍裝袖口蓋住手腕,“這些天住的還習慣嗎?”
“當然,”溫瀾聲音溫溫柔柔的,語調刻意拉長後顯得格外慵懶,“這裡人都很好。”
陸青予當然不是來和他閒聊的,立刻又轉回正題,“以後每天早上7:00,在向導塔門口找去軍部的通行車。”
溫瀾不知想到了什麼,趴在欄杆上笑出聲。
陸青予皺眉,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什麼也沒看到,“為什麼笑?”
氣氛凝滯,好在溫瀾並不怕陸青予的氣場,他擺擺手,
“隻是突然想到……軍部的情況已經差到……叫我這個底細都摸不清的人,都能如此‘輕鬆’地登堂入室了麼?”
“不是軍部,”陸青予眼神緊盯溫瀾的側臉,表情意味深長,“是我需要你。”
“哦?”溫瀾轉頭和陸青予對視,“那我就多謝陸少將的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