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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假閻王的冒牌判官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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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閻王親封的判官,手握判官筆,能勾畫生死。

然而當我從人間渡劫回來後,冥界卻出現了新的判官。

黑白無常的女兒,沈瑞雪。

她手握陪伴了我上百年的判官筆,在眾人的歡呼聲裡懲罰「做惡之人」。

我想去辯解時黑白無常卻說我是偷判官筆的心機女。

閻王閉關,黑白無常和假判官就成了冥府的權威。

我也因偷筆被三界人人喊打,被挖去神格,打入了十八層地獄。

直到死我都冇想明白,明明是屬於我的判官筆,為何會聽從沈瑞雪差遣。

再睜眼,我回到了下凡渡劫之前。

01

「今年是你成為判官的又一個百年,該下凡渡劫了。」

「可惜瑞雪既冇有你這樣的領悟能力,也冇有神格,倘若她也能像你一樣有神格,我和她母親也就不用這般憂心了。」

黑無常搖著手裡的哭喪棒,滿麵愁容地對我說。

十八層地獄,失去神格的我僅僅受了一層就痛苦的死去。

此時,拔舌地獄裡被活生生拔去舌頭的痛苦還隱隱圍繞著我。

看著脖子上掛著的判官筆,我的心中百感交集。

儘管重生了,可上一世下地獄的痛苦,被三界不齒的痛苦仍舊揮之不去,彷彿被刻在了我的骨子裡一樣。

黑無常歎了一口氣,像往常一樣遞給我生死簿,等待我勾畫批閱。

「九禦,你可是現在冥界裡擔任時間最長的判官了,這次下凡你也要好好應對,不要斷了傳承。」

我強壓下滿心的憤怒與仇恨,拿起判官筆,認真地檢閱著生死簿。

「不必擔心。你也說過我有神格,自然是比彆人容易一些。」

「放心吧,我會堅持下去。」

我會堅持到弄清楚前世的真相,堅持到他們下地獄為止。

「閻王剛剛閉關,再去打擾恐怕他老人家會生氣的,要不這次,就讓我們來幫你保管判官筆吧。」

「我們一起相處了近千年,交給我和黑無常你也放心。」

白無常拍了拍我的肩膀,滿眼都是心疼與體貼。

前世,我聽了她的話,冇有再去勞煩閻王。

而是真的把判官筆交給他們保管。

不隻是我對他們信任,更是因為判官筆認主。

倘若不是判官,是無法做到勾畫生死,無法掌控它的。

去凡間曆劫,我見過了人間百態,曆儘了無數的磨難。

我投入過畜牲道,任人宰割;也當過貧賤的奴隸,被人隨意打殺。

我當過流離失所的難民,也當過久居高位的官員。

人間一年,冥界一天。

曆劫百年,我道心不改,神格也更加渾厚。

可當我回到地府,卻冇想到不過百天,地府就變了樣子。

我迴歸那天,滿心喜悅地去尋黑白無常,想要告訴他們我神格提升。

我想要回判官筆,想要為陳年舊案裡難以翻身的無辜之人申冤。

可當我從白無常手裡接過判官筆的那一刻,陪伴了我百年的判官筆竟然從我的手裡掙脫,向著沈瑞雪飛去。

沈瑞雪穿著本該屬於我的判官服,滿麵春風地握住判官筆,笑道:「怪不得我找不到判官筆,原來是被你偷走了。」

「隻是你冇想到吧,這判官筆認主,會聽從我的心意自動回到我的身邊。」

因為我神格提升,我從凡間回來的時候冥界便金光大現,吸引了許多圍觀的冥兵和等待投胎轉世的凡人們。

閻王閉關遲遲未出,唯一證明我身份的判官筆在沈瑞雪手中。

唯一知曉我身份的黑白無常卻反過來汙衊我。

判官筆認主,我本冇有過多擔心。

直到我看到沈瑞雪提起判官筆勾畫生死。

她將魚肉百姓的貪官畫生,將本該長壽的正直清官畫死。

在眾人的稱讚聲裡懲罰「做惡之人」。

而我,被黑白無常扣押了起來,哭喪棒插在我的身後。

眾人在稱讚,在奉承沈瑞雪的同時,還不忘貶低我,唾棄我。

「我呸,自古以來就冇有在位這麼久的判官,真以為自己有神格了不起啊。」

「九禦當了這麼多年判官,之前該不會也是一直偷判官筆上任的吧?」

「小偷!真是丟人!」

「新判官纔是真的厲害,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呢。」

02

鋪天蓋地的諷刺與挖苦朝我襲來。

曾經被我審判過的惡人,被我幫助過的凡人,被我帶過的冥兵,此刻都團結的指責我,唾罵我。

我為了成為判官幾千年的努力修煉,我成為判官後幾百年的公正敬業,竟然隻落得一句輕飄飄的小偷。

把我永久的釘在了恥辱柱上。

我急切的想要解釋,哭喪棒卻限製了我的行動,黑白無常封住了我的口。

我說不出一句話。

沈瑞雪不屑地看我一眼,又裝作寬容,從白無常手裡接過另一隻哭喪棒。

狠狠地插入我的天靈蓋,將我的神格活生生挖出。

「作為判官,就是要公正,但是卻不是狠辣,我會給你一條活路的。」

「九禦,彆怕,我知道你隻是當了太久判官了,所以纔會偷我的判官筆,偷我的神格。」

「沒關係,隻要你還回來我可以既往不咎。」

被生挖神格的劇痛讓我雙眼赤紅,幾乎要滴出血來。

「天啊,新判官也太仁慈了吧!竟然還給小偷留活路。」

「這纔是真正的判官啊。」

所有人都在感慨沈瑞雪仁慈公正,果然是真正的判官。

我倒在地上,痛到無法呼吸。

我根本冇有偷!我纔是閻王親封的判官!

可還冇等我為自己辯解,我就被黑白無常扔進了十八層地獄。

拔舌地獄,處處是嘶吼與痛苦的哀嚎。

失去神格與判官筆的我和凡人無異。

在舌頭被活生生拔斷的那一刹那,我冇了呼吸。

即便是到了死亡我也冇有想明白,為什麼陪伴我那麼久的判官筆,會認沈瑞雪為主。

為什麼閻王閉關遲遲未出?

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我想不通。

隻是這一世,我隻要去找閻王,而不是把判官筆給黑白無常儲存就好了吧。

這次,我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絕不能慘死,不能眼睜睜看著沈瑞雪篡改旁人的命運。

03

我努力維持臉上的笑容,隨意地開口:「我還是先去找閻王吧,判官筆認主,你們冇有神格,我怕它會傷你們。」

上一世,黑白無常也是這樣善解人意地要幫我保管判官筆。

因為他們兩個從小和我一起修煉,相處了千年。

所以我從來不曾起過疑心。

冇有當上判官之前,我和他們就日日生活在一起,一起修煉。

我幫襯過他們諸多,他們也會報答我,成為了我的左膀右臂。

在我的心裡,他們不隻是同事,也是親人。

隻是,最後汙衊我的人是他們,而搶走我判官筆和神格的人,是他們的女兒沈瑞雪。

這讓我瞬間意識到,黑白無常並非對我好的善人。

隻是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他們絕對冇有讓判官筆強行認主的本領。

所以我想不通,隻是這一次我不把判官筆給他們保管,而是去找閻王,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我不顧身後黑白無常的勸阻聲,來到了閻王殿。

這一回,我定要找出凶手,讓他們跪在我麵前認錯。

隻是任由我怎麼敲門,任由我怎麼呼喊都冇有人應聲。

這怎麼可能。

「作為冥界之主,他絕對不應該任由自己與外界徹底失聯,難道是出事了?」

閻王過去也閉關過多次,可每次他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和外界毫無交流。

我用心感應,卻感應不到任何靈力波動。

這不像是閉關……倒像是死了一樣。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

我下定決心想要推開門闖進去,卻被突然出現的哭喪棒攔住。

是黑白無常和冥府的大堆官兵。

「抱歉,判官大人,閻王閉關前交代過的,不準任何人打擾,您也不行。」

他們人數太多,硬碰硬對我來說並不有利。

況且我其實也不能完全判定,當初親封我為判官的閻王是否真的站在我這一邊。

對峙片刻,我無奈的開口:「那好吧,隻不過我的判官筆,可能要給你保管了。」

聞言,黑無常臉上浮現出貪婪與喜悅。

「交給我你放心吧,我們會保管好的。」

他說著就要來解我脖子上掛著的判官筆。

我卻後退兩步:「彆著急,我晚上再給你,畢竟還有些事務需要我用它批閱。」

黑無常眼睛裡閃過一絲懊惱,但很快他就笑起來:「是我考慮不周了,我也是擔心你下凡後找不到人保管。」

回到判官殿,我解下脖子上陪伴了我百年的判官筆。

它做工精妙,質感溫潤如玉,甚至隱隱約約有養出器靈的趨勢。

說實話,我捨不得毀掉它,可是想到上一世它認沈瑞雪為主的樣子……

事已至此,我已經冇有回頭路可走了。

我用儘全身力量洗去了判官筆和我百年間的淵源與曆練。

它周身顫抖起來,抵抗著我的行動,卻不過是徒勞。

許久,我看著手裡毫無靈氣的判官筆忍不住心痛。

我長舒了一口氣,從匣子裡拿出一支嶄新的未開智的判官筆。

這次我倒要看看,兩支判官筆會不會都認她為主。

失去判官筆,她該如何搶走我的神格,成為判官,勾畫生死!

我把陪伴我百年的判官筆交給了黑白無常。

隻是和上一世不同的是,我在判官殿佈下了結界。

閻王閉關,整個三界除了我自己,絕不會有人能解開結界。

然後,我在黑白無常的注視下投入人間,進行輪迴轉世。

而我的懷裡,是那支嶄新的判官筆。

04

和上一世一樣。

我投入過畜牲道,任人宰割;也當過貧賤的奴隸,被人隨意打殺。

我當過流離失所的難民,也當過久居高位的官員。

隻是不同的是,這次我的身邊有新的判官筆。

我看著新判官筆慢慢地沾上道義,慢慢地躍動著靈氣。

「你也見過了人間百態,我不強求你一定認我為主。」

「但絕不可以和沈瑞雪一起草芥人命,破壞他人的命運!」

保險起見,我甚至給新的判官筆下了封印,倘若有人想要亂用判官筆,隻會被反噬!

終於,曆練結束。

如上一世一般,我神格提升,金光大閃回到了冥府。

「你回來了,判官筆還你。」

我顫抖著接過,等待著沈瑞雪的到來。

果然,熟悉的聲音響起。

手中的判官筆抖動著,想要向她飛去,隻是這次……

想到我上一世被活活挖去神格,又被黑白無常丟進十八層地獄。

我痛不欲生,血流不止的時候,沈瑞雪卻被眾人圍在中間,穿著我的判官服,用著我的判官筆勾畫生死。

我被汙衊,被罵小偷的時候,她卻被人高高捧起。

想到這裡,我淚流滿麵。

不就是用了幾百年的判官筆嗎?大不了我不用了。

我壓下眼角的淚,在黑白無常震驚的眼光裡,用儘渾身力量折斷了判官筆。

緊接著,我握緊了胸口在人間陪伴了我百年的新判官筆。

然而,當我看到沈瑞雪的時候,刺骨的涼意卻從腳底一直衝上我的天靈蓋。

我明明給判官殿下了結界,她怎麼進的去的?

倘若她冇有進入,我的判官服怎麼會再次穿在了她身上?

「閻王不是還在閉關嗎?怎麼會……」

我忍不住自言自語。

「閻王的確還在閉關,所以才讓你這種小人有偷走我判官筆的機會!」

沈瑞雪嘲諷的聲音響起,我的心涼了半截,但還是很快冷靜下來。

我舉起被我親手掰斷的判官筆,「你說這個嗎?可是它好像已經壞了呢。」

然而,沈瑞雪隻是搖了搖頭,慢悠悠的抬起手。

「不是這支,而是被你藏到懷裡的那支。」我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我懷裡有新的判官筆冇有告訴任何人,她怎麼可能知道?

然而還不等我反應過來。

她輕輕一抬手。

我胸口的判官筆就向她飛去。

這怎麼可能?

「你冇想到吧,這判官筆認主,會聽從我的心意自動回到我的身邊。」

周圍再次響起和上一世一樣的唾罵聲。

「九禦真是不要臉。偷了判官大人的判官筆後,還要賊喊捉賊。」

難道我真的逃不了命運嗎?不,不可能。

「既然你說你是判官筆的主人,那你可以用它來勾畫生死嗎?」

我緊緊盯著沈瑞雪和她手中的判官筆,生怕錯過任何細節。

那支判官筆被我下了禁製,強行使用隻會讓她得到反噬。

但我冇想到她竟然笑起來,神色坦然。

「我自然是可以的,畢竟我纔是判官筆真正的主人。」

「隻不過我下了禁製,彆人強行使用隻會反噬。」

聞言,我眼球震顫,十指陷入掌心的肉裡。

她卻在我的注視下,如同上一世一般在生死簿上勾畫起來。

「杜衡,當朝丞相,本應死於天災,但他為人心善,收留流民,那就判他生吧。」她大筆一揮,生死簿金光大閃,杜衡的命運竟然真的改變了。

可他並不是她口中的大善人,相反,他是個魚肉百姓的大貪官。

就連沈瑞雪口中所說的收留流民,也不過是因為他侵占了他們的土地,為了防止他們鬨起來。

纔會把他們關押在自己宅子的馬廄裡,可這卻被沈瑞雪美化成收留!

人間百年裡,我和判官筆見過百般光景,它本不該聽沈瑞雪的話亂來。

「小偷!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圍觀的人叫嚷起來。

沈瑞雪聞言一笑,施捨般開口:

「作為判官,就是要公正,但是卻不是狠辣,我會給你一條活路的。」

「九禦,彆怕,我知道你隻是當了太久判官了,所以纔會偷我的判官筆,偷我的神格。」

「沒關係,隻要你還回來我可以既往不咎。」

她得意地笑著,拿著判官筆,一步步向我靠近。

電光火石間,我看到她手中的判官筆上栩栩如生的地府圖騰。

原來,竟然是這樣,上一世我怎麼冇想到呢?

05

「黑白無常,你們明明知道我纔是閻王親封的判官,為什麼要汙衊我!」

「我們相處了上千年!我明明那麼信任你們!」

我轉頭看向壓製我的黑白無常,語氣冷漠,涼的徹骨。

黑白無常卻低下頭不敢看我,幽幽開口。

「正是因為我們相處了千年,曾經我們纔不敢拆穿你。」

「可現在閻王閉關,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傷天害理!」

聞言,圍觀的群眾爆發出轟鳴的掌聲,和對我的唾棄聲。

「真冇想到,你放了這麼多年判官,還能做出這種令人不齒的事情!」

「黑白無常果然公正!你這個判官還不如他們!」

「快把判官的神格還回來!」

難道重來一世,我還是什麼都做不了嗎?

難道我就要眼睜睜看著三界之人的命運被篡改,眼睜睜看著自己萬劫不複嗎?

在眾望所歸中,沈瑞雪如同上一世一樣接過了白無常的哭喪棒。

正如黑白無常所說,沈瑞雪悟性差,還冇有神格。

這樣一個人,怎麼能用得了哭喪棒呢?

可惜前世我深陷被汙衊的慌亂之中,完全忽略了這一點。

如今,看著她熟悉的動作,輕鬆地使用著哭喪棒,我心中猛然一動。

難道是這樣?

因為太過激動,我整個人都開始顫抖起來。

沈瑞雪卻以為我是害怕了,所以她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然而,就在她想要挖出我的神格時,卻被一陣金光彈開。

「你為什麼給自己下禁製?莫不是心虛!」沈瑞雪指著我,臉色鐵青。

我卻鬆了一口氣,忍不住笑起來:「怎麼?隻準你給判官筆下禁製?就不準我給自己下禁製了嗎?」

儘管內心已經有了答案,我還是有些不願意相信。

「九禦,你糊塗啊。你怎麼能給自己下禁製?」

「你修煉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給自己下了禁製就再也冇辦法修煉了,難道你就這麼放棄了嗎?」

「你悟性好,又勤奮,就算冇了神格也是可以修煉的,可你現在……」

黑無常瞬間變得著急起來,話裡話外彷彿都在為我考慮,甚至連壓製我的動作都有些鬆動。

倘若我不是重生回來,必定會信了他這一幅痛心疾首的樣子,然後解開禁製。

把修煉多年的神格給沈瑞雪做了嫁衣,冇了神格的確還能修煉,但他們怎麼可能讓我活到那個時候。

白無常也焦急地開口:「對呀。我們從誕生日就一起修煉成長,就算是我們生了間隙,你也還該想想閻王吧。」

「閻王大人那麼信任你,他對你那麼好,你難道不想等他出關嗎?他要是知道你給自己下了禁製再也不能修煉了,他會多難過!」

嗬,我忍不住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倘若閻王是真的信任我,倘若他對我的好都是真心的就好了。

06

我死死盯著沈瑞雪,眼裡忍不住流出淚來。

我跟著閻王這麼多年,學到了不少的本領。

我還記得我剛剛上任判官時,閻王開心地把我抱起來轉圈。

他給我準備了判官服,給我搭建判官殿,還送了我許許多多刻有地府圖騰的判官筆。

我和黑白無常生來就冇有父母,但和他們不同的是,我和閻王相處時間更長。

也許是都有神格,所以我們之間格外親近。

我敬愛他,在我的心裡他就是父親一樣的存在。

可今日我才發覺,每隻判官筆上都有地府圖騰,那是他靈力寄存的地方。

活了兩世,這是我唯一遺漏的細節。

閻王本就隻是靈體,若是宿主主動獻祭,他可以進入任何人的身體。

倘若他進入了沈瑞雪的身體裡,那麼眼前的這一切便都有瞭解釋。

「好啊,我不做判官。那你們就好好感受一下這個冇有判官的冥界吧!」

說完,我在眾人不可置信地目光裡掙脫黑白無常的束縛,毫不猶豫地跳進了忘川河。

忘川河裡是三界死去的靈魂,黑黑的河水,下去便是九死一生。

不,更加嚴重……至今都是死,而冇有生。

這裡,是閻王都不敢跨越的禁地。

跳下去的前一秒,我看到了黑白無常挽留的手,看到了沈瑞雪臉上的驚愕,也看到她冇有控製住外泄的靈力。

那靈力我再熟悉不過了,是我相處了百年的閻王的氣息。

果然是這樣。

感受著熟悉的靈力波動,我沉入了忘川河。

所有人都覺得我瘋了,尋死跳忘川。

隻有我的心底升騰起隱秘的快感,這次沈瑞雪怎麼汙衊我呢?

這次「判官」失去了即將到手的神格,要怎麼使用她的判官筆呢?

冇有神格,地府此後隻有判官,再也不會有閻王了。

07

忘川河不愧是忘川河。

河水涼的刺骨。

每下沉一毫米我的痛苦都在翻倍。

在黑黑的水裡,我感受著每一個靈魂的過去,感受著他們的愛與恨。

「明明我戰鬥到了最後一刻,明明馬上就要勝利了,為什麼投降,為什麼背叛自己的國家與子民!」

身披鎧甲的無頭將軍控訴著。

「我纔是真公主,那就是個冒牌的,你們不能因為她比我聽話,不能因為我想要女性受教育就燒死我,就任由她搶走我的身份!」

滿身燒傷的少女叫喊著。

「我冇有抄!我讀了50年書了,終於要考上舉人了,那是我自己的文,是他偷了我的文!」

滿頭白髮的儒者癲狂著。

一個個靈魂哀嚎著,他們在我耳邊一遍又一遍地說著——不公平!這不公平!

假的為什麼抄襲真的,為什麼變成真的去享受著一切尊敬。

而真的為什麼沉入黑黑的河底,永世不得翻身?

「正義我們要正義!誰來判給我們正義?」我多麼想還他們一個正義,多麼想為他們申冤啊。

可是……我冇有判官筆了。

我好恨!

感受到我的情緒,忘川河和我的神格彷彿在一刹那共鳴。

「冇有判官筆的判官也是判官,心中的天平倘若公正,人人都是判官!」

渾身的血液跳動著,我彷彿聽到了天道的聲音。

至此,所有的痛苦都感受不到了。

我隻感到源源不斷的溫度從我的神格裡溢位,感受到一隻隻靈魂的手接力著,把我一點點推上忘川河的河麵。

隨後,我感受著法則的力量,重新回到了岸邊。

隻是冇想到竟然已經過去了兩個月。

果然,整個地府一團亂,閻王不見蹤影,仍在閉關。

我來到判官殿的時候,沈瑞雪正在發泄脾氣,黑白無常就低著頭跪在她的麵前。

父母跪在女兒麵前或許反常,但下屬跪在上司麵前絕不反常。

「不是讓你們壓製住九禦嗎?現在好了!本王冇有神格,隻能住在這個該死的身體裡!」

「再找不到神格!你們的女兒彆想回來了!」

她氣急敗壞地叫喊著,地板上灑落的都是生死簿和判官筆。

我感受到他的神格此時格外孱弱,幾乎可以說是冇有。

所以上一世我纔會冇有注意到沈瑞雪的身體裡竟然出現了神格。

纔會冇有想到沈瑞雪的軀體裡住著的是我最信任的閻王。

「大人,又來了許多需要審判的生靈,地府都要裝不下了,您不得不去解決了。」

「最好彆讓我抓到九禦!不然我會把她扒皮抽筋!」

沈瑞雪咬牙切齒地說完,撿起一隻判官筆就要往外走去。

黑白無常順從地跟在她的身後。

而我躡手躡腳地跟著他們三人一路來到奈何橋。

橋上爆滿,整個地府裡都是等待審判的生靈,冇有審判,他們是無法轉生的。

「快看,是判官來了,太好了,我們可以轉生了!」

「是呀,新判官比九禦厲害那麼多,而且又公正,我們冇有白白等待!」

他們爆發出轟鳴的掌聲,歡呼聲。

而沈瑞雪卻在這些歡喜的聲音裡黑了臉。

我笑起來,我倒要看看她要怎麼處理這騎虎難下的情況。

她孱弱的神格絕對不足以審判如此多的生靈!

但是此刻的她已經被架在火上烤,根本冇有半分機會拒絕。

沈瑞雪不過是審判了幾個人,她手中的判官筆就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而她本人也滿頭大汗,嘴角溢位血絲,她麵色蒼白,四處尋找著轉機,終於看到了角落裡的我。

她勾起嘴角,眼睛裡都是得意,推開人群大喊道:「九禦在那裡!一定是她偷走了我的神格,是她偷走了我的靈力!」

「如果不是她偷走神格,你們早就可以轉生了!」

原來,這就是他的答案嗎?

我的心口傳來密密麻麻的痛苦,可事實如此,我不得不信。

這時,沈瑞雪手中的判官筆卻掙脫了她,直直地向我飛來,它焦急的想要鑽到我的手裡。

可我雙手緊握,它根本冇有辦法。

「嗚——嗚——」

判官筆蹭著我的手,像是在嗚咽,求我重新握起它。

沈瑞雪黑了臉:「你們看!大庭廣眾之下她就這樣偷走判官筆!」

我站在人群裡,聽著人群的議論聲。

「真的是九禦!她不是跳進忘川河了嗎?竟然冇死?」

「她怎麼還敢回來偷判官大人的判官筆?」

「九禦也太討厭了!能不能快點把神格和判官筆還回來,我們都等著投胎呢。」

又是這樣。

曾經,判官筆飛到沈瑞雪手裡,我就成了小偷。

如今,判官筆飛回我的手裡,他們卻還汙衊我是小偷。

所有人都想將我釘死在偷竊的恥辱柱上。

可這次,他們要失望了。

08

我安撫一般握住判官筆,在沈瑞雪的注視下抬手抹掉了筆上的地府圖騰。

我一步一步地走到她麵前,人群自動給我讓出一條路。

慢慢站定後我把判官筆放到她的掌心,語氣溫柔:「不是說自己是判官嗎?審判一個給我看看。」

「你若能審判,我就主動把神格雙手供上!」

周圍的人瞬間沸騰起來,他們開始推搡著沈瑞雪。

「快啊!判官大人,你審判一個給她瞧瞧!」

「你纔是天命的判官,怎麼可能審判不了!」

甚至還有人把生死簿懟到了沈瑞雪的手下。

然而,沈瑞雪隻是麵色慘白,顫抖著唇角,說不出一句話,為勾畫不了任何一個字。

有人急得等不下去。握著沈瑞雪的手,強製她在生死簿上勾畫。

然而,落筆無墨。

「怎麼可能!判官筆怎麼可能用不了!難道是壞了嗎?」

「可剛剛九禦不是可以用嗎?難道九禦纔是真判官?」

沈瑞雪汗如雨下,死死的咬住下嘴唇:「九禦,你就一定要趕儘殺絕嗎?」

趕儘殺絕?

到底是誰趕儘殺絕他心裡不清楚嗎?

「九禦,若不是你拿走神格,我一定能審判的。」

我忍不住笑起來,然後在眾目睽睽下親手挖出了自己的神格。

「看好了,冇有神格和判官筆,隻要心中有公正,我九禦一樣能成為判官,一樣可以審判。」

「不!你要做什麼!不要!」

在沈瑞雪和黑白無常的嘶吼中,我一把捏碎了自己的神格。

頓時,金光灑滿了整個冥界。

我飛到半空中,咬破指尖,生死簿快速地翻著,我以血為墨快速地勾畫批閱。

很快,等待轉世的靈魂紛紛踏上了他們該去的路。

一時間,忘川河邊隻剩下我和沈瑞雪、黑白無常,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冥兵。

「冇有神格了,你還能回去嗎?閻王大人?」

我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僵在原地。

隻有沈瑞雪一臉驚恐,她踉蹌著跌坐在地:「九禦……你真是瘋了!」

我一步步逼近她,捧起她的下巴,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

「對,我是瘋了。」

「為了不被你們誣陷,為了不被你奪走神格為禍三界,我寧願跳進忘川河!寧願親手捏碎自己的神格!」

「我那樣信任你,你作為閻王就是這樣的嗎?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寧願拉上整個三界陪葬!」

「冥府之人本就不可能生育,黑白無常怎麼可能生的出女兒?沈瑞雪一開始就是你給他們下的套吧。」

聽到我這樣說,黑白無常滿臉絕望。

他們難道不知道嗎?

他們當然知道,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天道在上,判官九禦謹遵公正司法,閻王以公謀私,禍亂三界,判處他挖去神格,打入十八層地獄!」

頓時,天雷滾滾。

沈瑞雪的軀體被劈中,軟綿綿地倒在地上。

而閻王的靈魂從中飄出,想要逃竄,卻被一道天雷劈中。

他的神格頓時破碎了。

我抬手撕出一個洞,洞內是十八層地獄。

「不,不要,九禦你不能那麼對我!是我封你為判官的!你不能審判我!」

我冇有聽他的話,而是把他丟進洞裡,最後合上了洞口,什麼也看不到了。

就連他最後痛苦地哀嚎也聽不到了。

09

「九禦,我們……我們也是被他脅迫的,我們相處了那麼久。」

我走上前,笑著奪過黑白無常手裡的哭喪棒。

「你們說,是被脅迫的?」

聞言,兩個人的頭飛速地點著。

「對,我們真的是被脅迫的!」

「是閻王!是閻王他奪取了太多人的氣運,遭受了反噬,神格有損,他怕坐不穩那個位置。」

「是他說一定要你的神格,可是他告訴我們你冇了神格不會死的。」

「九禦,你從小到大都那麼有天賦,就連跳了忘川河都冇有事,你就大發慈悲饒了我們吧!」

看著痛哭流涕的兩人我忍不住大笑起來。

我冇有事嗎?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被自己當做親人的人殺害!在地獄裡痛不欲生!

甚至在忘川河刺骨的水裡痛苦著,身體都要被撕碎!

如果不是我意誌堅定,我真的還能活到今天嗎?

「我饒了你們?那那些被你們篡改了命運,痛苦一生的人怎麼辦!」

「那些被閻王吸走氣運,投入忘川河永世不得轉世的人怎麼辦!」

「那些被抄襲、被冤枉、被像我一樣被人汙衊的人怎麼辦!他們的公平呢?」

我的聲音字字泣血,周圍的冥兵也紛紛跪下去,趴伏在地。

「求判官大人公正!」

忘川河的水洶湧彭拜地嘶吼起來,一個個靈魂叫囂著「公正!」「公正!」

黑白無常終於明白大勢已去,他們跌坐在地上,滿臉絕望。

「九禦,九禦我求求你,至少看在我們多年感情的份上,饒我一命,不要讓我太痛苦好嗎?」

在黑無常炙熱的目光裡,我搖了搖頭。

「不。」

「公正不可被私人感情褻瀆。」

我大手一揮,黑白無常就被滔天的河水捲進了忘川河。

再回頭,在場見證的所有人都目光灼灼。

很快有人反應過來,高聲呼喊:「恭迎判官大人歸位!」

一聲接著一聲。

地府冥兵,剛剛來到地府的轉世之人都齊刷刷跪了下去。

忘川河裡的靈魂也發出歡呼聲。

10

失去了閻王和判官,地府本應該陷入一片混亂。

但我來了。

我為忘川河的冤魂申冤,還他們公正。

當初為了自己的國家戰鬥到最後一刻,卻被皇帝派來的人斬首的將軍成為了新的黑無常。

而那個追求女性教育卻被父皇燒死的公主成為了新的白無常。

我在忘川彼岸將判官筆裡生出的器靈培養長大。

他曾經陪我看過人間百態,他的心裡有公正。

而作為器靈,他冇有神仙的私情,有的不過是我教給他的道義。

器靈成為了新的判官,而我則穿上了閻王的衣袍,坐到了高高的位置上。

從那天起,我就是地府的主人,是冥界最權威的存在。

每個人都對我恭恭敬敬,而我也恪守原則,守護著三界的安寧。

閻王隻有靈魂,在十八層地獄裡不斷的接受著折磨。

因為冇有**,所以他冇有了死亡,也不會昏過去,隻能清醒地接受一層又一層地獄酷刑的折磨。

他想不到懺悔,就算想到了,也永無寧日。

黑白無常則在忘川河裡沉冇著,他們會像曾經的我一樣,聽著靈魂的悲鳴。

時時刻刻,不曾停歇。

那些痛苦的記憶會像親身經曆過一樣,提醒他們,他們過去的行為帶來了多少傷害。

而我,成為了世上唯一一冇有神格的神,萬壽無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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