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拉斯三劍客：複仇者聯盟 第7章 當夢想遭遇「Hello world」

    太平洋上空的十幾個小時，對於蘇哲而言，像是一場漫長而光怪陸離的夢。

他時而靠在舷窗邊，俯瞰下方變幻莫測的雲海，想象著自己即將踏上的那片土地，那裡有籃球的最高殿堂，有無數傳奇揮灑過汗水與青春。時而又會因為飛機引擎的單調轟鳴而陷入淺眠，夢中是父母不捨的眼神，是街球場上黃毛他們帶著羨慕嫉妒恨的複雜表情。

當空乘甜美的聲音用英語播報即將降落時，蘇哲的心臟猛地一緊，隨即開始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他扒著窗戶向外望去，一片廣袤無垠的城市燈火如同繁星般鋪展在暗夜的大地上，漸漸清晰。

「這就是……洛杉磯嗎？」他喃喃自語，眼中充滿了對未知世界的好奇與一絲難以言喻的緊張飛機平穩降落在洛杉磯國際機場（x）的跑道上，巨大的慣性讓蘇哲的身體微微前傾。當艙門開啟，一股與魔都截然不同的空氣湧入鼻腔——乾燥，帶著一絲淡淡的海風鹹味，還有各種香水和快餐食物混合的奇特味道。

他隨著人流走出機艙，踏上廊橋的那一刻，腳下的觸感彷彿都在提醒他：你已經來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x的到達大廳，比浦東機場更加喧囂和龐雜。各種膚色的人群川流不息，耳邊充斥著各種他聽不懂的語言，其中英語占據了絕對的主導，那快速、連貫、帶著各種口音的語調，像一首首他完全抓不住旋律的快歌。

高聳的穹頂，巨大的廣告牌上是各種他不認識的明星和品牌，一切都顯得那麼新奇，又那麼陌生。他緊了緊背上的雙肩包，裡麵裝著他全部的家當和父母沉甸甸的愛。

在出口處，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個熟悉的身影。

霍普金斯先生穿著一件休閒的polo衫和卡其褲，臉上帶著標誌性的和煦笑容，正舉著一個寫著「suzhe」的牌子，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蘇！」看到蘇哲，霍普金斯先生眼睛一亮，熱情地張開了雙臂。

「霍普金斯先生！」蘇哲快步走上前，心中的一絲不安在看到這張熟悉的笑臉後消散了不少。

一個標準的美式擁抱，帶著力量和溫度。「weletolosanles,su!weletothecityofanls!」霍普金斯先生爽朗地說道，拍了拍蘇哲的後背，「旅途累壞了吧？我們先去學院，讓你好好休息一下。」

「thankyou,rhopksi』…i』fe」蘇哲努力組織著自己會的英文單詞，磕磕巴巴地回應。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自己那點在學校裡學的「啞巴英語」，在真實的語境下是多麼的蒼白無力。

霍普金斯先生開著一輛寬大的福特suv，在洛杉磯迷宮般的快速公路上飛馳。

窗外，是典型的加州風光。高大挺拔的棕櫚樹在路邊搖曳，陽光刺眼得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睛。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與國內的都市風情既有相似之處，又在細節上充滿了異域格調。路上的汽車品牌大多是他不認識的，車牌也五花八門。擦肩而過的行人，有穿著清涼、踩著滑板的少年，有戴著墨鏡、行色匆匆的白領，還有各種膚色、各種打扮的人，構成了一幅生動而多元的都市畫卷。

「感覺怎麼樣，蘇？這就是洛杉磯，一個充滿夢想和機遇的地方，當然，也充滿了挑戰。」霍普金斯先生一邊開車，一邊用相對緩慢的語速和蘇哲交談，試圖讓他放鬆下來。

蘇哲隻是不住地點頭，眼睛像雷達一樣掃視著窗外的一切，努力將這些新奇的景象刻在腦海裡。他想說很多，想問很多，但話到嘴邊，卻發現自己貧乏的辭彙量根本無法準確表達。

「it』s…verybig…very…different」他憋了半天，才擠出這麼一句。

霍普金斯先生善意地笑了笑：「你會慢慢習慣的。語言是需要環境的，相信我，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和他們打成一片。」

大約一個多小時後，車子駛離了繁華的市區，進入了一片相對安靜的郊區。道路兩旁綠樹成蔭，環境也變得更加優美。

最終，車子在一扇刻有「futurestarsbasketbalcadey」（未來之星籃球學院）的精緻鐵藝大門前停下。

「到了，蘇，這裡就是你未來一段時間生活和訓練的地方。」霍普金斯先生熄了火，指著眼前的建築群說道。

蘇哲迫不及待地推開車門，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規劃整齊、充滿現代感的建築。綠草如茵的草坪，精心修剪的灌木，以及遠處幾棟看起來像是訓練館和宿舍樓的建築，在加州燦爛的陽光下顯得格外漂亮。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汗水味和籃球皮革特有的氣息。

「學院的設施在全美都是頂尖的，」霍普金斯先生帶著蘇哲往裡走，如數家珍地介紹道，「我們有五塊符合nba標準的室內籃球場，一個裝置齊全的力量房，還有專業的康複中心和營養餐廳。這裡的教練團隊，很多都有過ncaa甚至nba的執教經驗。」

蘇哲聽得心潮澎湃，眼睛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他彷彿已經看到自己在這片場地上揮汗如雨，為了夢想而拚搏的場景。這簡直就是籃球愛好者的天堂！

霍普金斯先生領著蘇哲來到一棟三層高的宿舍樓，幫他辦理了入住手續。

「你的宿舍在二樓，207房間。你的室友應該已經到了，他叫邁克·安德森，也是這一期的新學員，是個很有天賦的後衛。」霍普金斯先生將一把鑰匙和一張門卡遞給蘇哲，「你先安頓一下，熟悉熟悉環境。晚餐時間是六點半，在食堂。明天上午，我會帶你見見主教練和其他學員。」

「okay,thankyouveryuch,rhopks」蘇哲感激地說道。

「不用客氣，蘇。好好休息。」霍普金斯先生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轉身離開了。

蘇哲深吸一口氣，推開了207房間的門。

房間不大，但很整潔。兩張單人床，兩套書桌衣櫃，中間有一個小小的公共區域。靠窗的那張床顯然已經有人了，床上堆著一些衣物和籃球裝備。

一個麵板黝黑，身材精瘦，留著一頭利落短寸的黑人小夥正戴著耳機，跟著音樂的節奏輕輕晃動著身體，整理著自己的東西。聽到開門聲，他轉過頭來。

看到蘇哲，黑人小夥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了一個大大的、極具感染力的笑容，摘下了耳機。

「yo,what'sup,an!youtbesu,right?i'ike,ikeandern!weletothefsba,bro!」

邁克非常熱情，語速快得像機關槍一樣，嘰裡呱啦地說了一大堆，還伸出了拳頭，似乎是要和蘇哲碰拳。蘇哲完全懵了。

他隻聽懂了對方似乎在說「wele」，其他的，就像是加密通話，一個字都沒能捕捉到。他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臉上努力擠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呃……hello…iasuzhe」他指了指自己。

邁克見蘇哲一臉茫然，也意識到對方可能聽不太懂英語。他撓了撓頭，放慢了語速，用更簡單的辭彙和誇張的肢體語言比劃著：「wele!wele!you…suzhe…ike」他指了指蘇哲，又指了指自己。

蘇哲這次總算明白了，連忙點頭：「yes,yes!ike!nicetoetyou!」這是他為數不多能熟練運用的句子。

邁克咧嘴一笑，再次伸出拳頭。蘇哲猶豫了一下，也學著他的樣子伸出拳頭，輕輕碰了一下。

「ol!」邁克豎了個大拇指，然後又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起來，內容大概是關於學院、籃球、還有他自己的一些事情。蘇哲隻能一邊點頭，一邊「yeah…okay…h」地敷衍著，大部分時間都在連蒙帶猜。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認識到，語言，將是他在這裡麵臨的第一道，也是最嚴峻的一道坎。這道坎，比他想象中要高得多，也堅硬得多。

傍晚，到了晚餐時間。

蘇哲跟著邁克來到學院的食堂。食堂很大，燈光明亮，裡麵已經有不少學員在用餐。各種膚色的年輕麵孔，高矮胖瘦不一，但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散發著一股屬於運動員的彪悍氣息。

食物是自助式的，長長的餐檯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菜品。金黃的炸雞塊，厚實的牛肉漢堡，堆成小山一樣的薯條，五顏六色的沙拉，還有各種口味的披薩、意麵……琳琅滿目，香氣撲鼻。

然而，這些在蘇哲眼中，卻都像是陌生的符號。他不知道這些東西叫什麼，也不知道味道如何。他看到邁克熟練地拿起餐盤，夾著自己喜歡的食物，和其他學員用流利的英語談笑著，如魚得水。

輪到蘇哲，他猶豫了半天，最後隻能指著一份看起來像是烤雞胸肉的食物，對著打菜的廚師艱難地蹦出單詞：「this…thine,please」

廚師是個墨西哥裔大媽，見他一臉窘迫，善意地笑了笑，給他盛了一大塊。他又指了指旁邊的米飯和一些看起來像是炒時蔬的東西，用同樣的方式完成了點餐。

端著餐盤，蘇哲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他默默地吃著，味道和他習慣的中餐完全不同，雞肉有些柴，米飯是那種長粒的，沒什麼嚼勁，蔬菜也隻是簡單地用黃油炒了一下。

周圍學員們的交談聲，教練們偶爾在旁邊討論戰術的指令聲，都像是一陣陣無法破譯的噪音，將他隔絕在一個孤獨的孤島上。

他能聽懂的，隻有籃球砸在地板上的「砰砰」聲，球鞋摩擦地板的「吱吱」聲，以及偶爾從訓練場傳來的教練的哨聲。這些聲音，反而讓他感到一絲親切。

吃完飯，邁克熱情地邀請他去球場看看，蘇哲婉拒了。他現在隻想一個人待著。回到空蕩蕩的宿舍，蘇哲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

窗外，洛杉磯的夜空繁星點點，但在蘇哲眼中，卻蒙上了一層灰暗。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什麼叫作「舉目無親」，什麼叫作「寸步難行」。在國內，他是天之驕子，是籃球場上的明星，有父母的關愛，有朋友的簇擁。而在這裡，他隻是一個語言不通，連點餐都要比劃半天的異鄉人。巨大的落差感，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

無助，茫然，孤獨……種種負麵情緒，像毒蛇一樣啃噬著他的內心。

「這就是我夢寐以求的籃球聖地嗎？」他問自己，

「我真的能在這裡堅持下去嗎？」

答案，在風中飄蕩，無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