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金剛門 第299章 大漠孤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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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百合得知牛大力可能淪為開啟幽冥道的祭品後，麵色蒼白如雪，那雙清冷的眼眸中卻燃起了決絕的火焰。她將澗內所有能用的藥材儘數帶上，更將一枚封印在玄冰深處的、據說能暫時激發潛能卻後患無窮的“冰魄涅盤丹”貼身藏好。
楚少羽臂傷未愈，內腑受震，但趕路之時，身形依舊挺拔如槍，隻是眉宇間凝著一層化不開的冰霜，氣息比玄冰澗的寒氣更冷。劉星雨將所有的焦躁與憤怒都壓進了刀鞘裡，沉默地趕路，唯有偶爾看向西方時，眼中纔會迸出駭人的厲芒。段義依舊是最沉靜的那個，但他時刻感知著四周環境，指尖總是若有若無地縈繞著無形劍氣，如同最警惕的獵豹。
一路西行，地貌逐漸荒涼。綠色褪去，黃沙漸起。氣候變得極端，白日酷熱如烤，夜間寒冷刺骨。風開始帶著砂礫，打在臉上生疼。
根據肖宇梁臨死前的模糊資訊和段義所知的西域地理，他們的目標鎖定在西域深處那片令人聞風喪膽的“死亡之海”。傳說那裡是生命的禁區，流沙吞噬一切，黑風暴能撕碎精鐵，更有無數光怪陸離的恐怖傳說。
數日後，一座矗立在戈壁邊緣、風蝕嚴重的黃土古城出現在眼前。這是進入死亡之海前最後一個能補充清水和食物的地方，名為“西戈驛”。說是城，實則不過是些依著殘破城牆搭建的土屋和帳篷，聚集著亡命徒、沙匪、探險者以及少數苦苦支撐的土著居民。
四人風塵仆仆踏入驛站，立刻引來了無數道或警惕、或貪婪、或不懷好意的目光。在這法外之地，他們這樣衣著氣質明顯是中原武林人士的生麵孔，如同肥羊闖入了狼群。
楚少羽對周圍的目光視若無睹，徑直走向驛站中唯一一家看起來能提供飲水和情報的土坯酒肆。酒肆內氣味渾濁，幾個彪悍的沙匪正圍著喝酒，看到四人進來，尤其是看到白百合清麗脫俗的容貌時，眼中頓時冒出淫邪的光芒。
“掌櫃，四袋清水，二十張乾餅。”楚少羽將一塊碎銀放在油膩的櫃檯上。
乾瘦的掌櫃瞥了眼銀子，又瞥了眼楚少羽身後的白百合，嘿嘿一笑，露出滿口黃牙：“清水有，乾餅也有。不過嘛……這價錢，得漲漲。”他伸出兩根手指，“二十兩雪紋銀。”
“你他孃的打劫啊！”劉星雨忍不住罵道。
一個滿臉橫肉的沙匪頭目搖搖晃晃站起來，噴著酒氣笑道：“老哈克，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麼能對這麼水靈的小娘子收錢呢？小娘子，過來陪爺爺喝一杯，水嘛，管夠！哈哈！”他伸手就向白百合抓來。
他的手尚未觸及白百合衣角，便覺腕上一麻，整條手臂瞬間痠軟無力！段義不知何時已擋在白百合身前，手指看似隨意地搭在了他的手腕上，淡淡道：“閣下喝多了。”
那頭目又驚又怒，試圖掙脫，卻發現對方手指如同鐵鉗，根本動彈不得！“媽的！找死！”他怒吼一聲，另一隻手抽出腰間的彎刀就劈！
刀剛舉起，一道冰冷的劍尖已點在他的咽喉之上。楚少羽的長劍不知何時已然出鞘半尺，劍鋒寒意刺骨，讓他瞬間酒醒了大半，冷汗涔涔而下，不敢再有絲毫動彈。
酒肆內頓時一片死寂。其他幾個沙匪想要起身，卻被劉星雨惡狠狠的目光瞪了回去，那目光中的殺氣讓他們毫不懷疑，隻要敢動，下一刻就會身首異處。
“清水，乾餅，原來的價錢。”楚少羽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掌櫃的老哈克嚇得臉色發白，連忙哆哆嗦嗦地包好清水和乾餅，連那塊碎銀都不敢拿。
楚少羽收起銀子，將東西遞給劉星雨，還劍入鞘，看也不看那僵在原地的沙匪頭目，轉身便走。段義也鬆開手，緊隨其後。
直到四人走出酒肆，裡麵的人才鬆了口氣，那沙匪頭目癱軟在地，大口喘氣，眼中滿是後怕。
四人剛走出不遠，一個穿著破舊皮襖、縮在牆角曬太陽的老者忽然低聲開口：“幾位……是要去死亡之海？”
楚少羽腳步一頓，看向那老者。老者麵容枯槁，眼神卻異常清澈，不似尋常流浪者。
“老人家有何指教？”楚少羽問道。
老者歎了口氣：“聽老朽一句勸，回頭吧。死亡之海不是人去的地方。尤其是最近……裡麵更不太平。”
“如何不太平？”段義介麵問道。
老者壓低了聲音，眼中閃過一絲恐懼：“黑風暴來得比往年更勤、更猛……還有人看到……看到沙子在吃人……有黑色的影子在風裡飄……據說……是在找什麼東西……或者……等什麼人……”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了四人一眼，“你們不像普通人，但那裡……是閻王殿。”
楚少羽沉默片刻，拱手道：“多謝老人家提醒。但我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老者搖搖頭，不再勸阻，隻是從懷裡摸索出一塊古舊的、繪著扭曲路線的皮子，塞給楚少羽：“這是張老地圖……或許……能幫你們避開幾處必死的流沙窩……能不能走到黑風暴眼，就看你們的造化了……”說完，他便閉上眼睛，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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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少羽收起地圖，再次拱手，帶著三人迅速離開了西戈驛，真正踏入了茫茫戈壁。
黃沙無垠，天地遼闊。烈日炙烤著沙礫，熱浪扭曲著視線。四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前行，依靠著老者的地圖和段義卓越的方向感，艱難地辨認著方向，躲避著地圖上標記出的流沙區域。
寂靜。除了風聲，便是死一般的寂靜。這寂靜卻比任何喧囂都更令人壓抑，彷彿蘊藏著未知的恐怖。
傍晚時分，天色陡然暗了下來。遠方的地平線上，一道連接天地的巨大黑牆以驚人的速度向著他們推進！黑牆之中電閃雷鳴，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黑風暴！快找地方躲避！”段義疾呼！
然而四周是一望無際的平坦沙地，根本無處可躲！
狂風驟起，飛沙走石，世界瞬間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砂礫如同密集的子彈般擊打在四人身上，疼痛難忍。呼吸變得極其困難，一張口便是滿嘴的沙子。
“圍成一圈！背靠背！”楚少羽大吼，聲音在風暴中顯得微弱。
四人立刻靠攏，各自運功抵禦。楚少羽長劍插地，穩住身形。劉星雨將鎮海刀狠狠劈入沙中，雙手死死握住刀柄。段義身形微沉，氣貫雙足，如磐石屹立。白百合則取出銀針，迅速在幾人身上刺了幾下，暫時封閉了幾處對痛覺和窒息敏感的要穴，以減輕痛苦。
風暴越來越猛，彷彿要將整個沙漠掀翻。就在四人苦苦支撐之時，劉星雨忽然瞪大了眼睛，指著風暴深處，嘶聲大吼：“那……那是什麼鬼東西？！”
隻見翻滾的沙暴之中，隱約出現了幾道模糊的、扭曲的黑色影子！它們彷彿冇有實體，隨風飄蕩，發出若有若無的、令人頭皮發麻的哭泣聲，正朝著他們快速逼近！
與此同時，腳下的沙地開始劇烈流動，彷彿有什麼巨大的東西在沙層之下蠕動！一股強大的吸力從下方傳來，要將他們拖入無儘的深淵！
流沙！而且是伴隨著詭異黑影的流沙！
“小心腳下！”楚少羽厲喝，猛地拔出長劍，劍光斬向一道撲至眼前的黑影！
劍光過處，那黑影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叫，竟真的被斬裂，化作黑煙消散，但更多的黑影前仆後繼地湧來！
段義指風連點，六脈神劍劍氣精準地射向沙地下方傳來吸力之處，試圖逼出下麵的東西。劉星雨則怒吼著揮刀劈砍那些黑影，刀風雖猛，卻難以徹底消滅它們。
白百合急忙從藥囊中抓出一把白色的粉末，運勁撒出！那是用玄冰澗極寒草藥磨成的粉末，至陰至寒，對那些黑影似乎頗有剋製，靠近的黑影觸碰到粉末，頓時發出滋滋聲響，速度慢了下來。
然而，腳下的流沙吸力越來越大，四人身體正不受控製地下沉！黑影環繞，風暴肆虐，情況危急萬分！
楚少羽目光掃過周圍，忽然看到不遠處有一塊半埋在沙中的巨大黑色岩石！雖也被流沙波及，但似乎尚未完全陷落！
“到那塊石頭上去！”楚少羽大吼，猛地一跺腳，內力爆發，暫時震開周身流沙，同時長劍疾揮，逼退數道黑影！
段義會意，抓住白百合的手臂，淩波微步施展到極致，險之又險地掠向巨石！劉星雨也奮力拔出陷入流沙的雙腿，連滾帶爬撲向巨石。
楚少羽斷後，劍光舞得密不透風，且戰且退。就在他也即將踏上巨石的瞬間，沙地猛地塌陷，一隻由沙子組成的、巨大無比的慘白手臂猛地探出，抓向他的腳踝！手臂上纏繞著濃鬱的黑色邪氣！
那手臂速度奇快，眼看就要抓住！
“少羽！”劉星雨目眥欲裂，返身一刀狠狠劈在那沙臂之上！
鎮海刀劈入沙臂，卻如中敗絮，毫無著力之感！沙臂隻是微微一滯，依舊抓向楚少羽！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楚少羽眼中精光暴漲，不閃不避，左掌猛地向下拍出！這一次，他掌心不再是金色，而是凝聚起一股極其內斂、卻彷彿能吞噬一切光線的幽暗之力——正是他暗中修煉、極少動用的另一門絕學，源自達摩麵壁九年所悟的“寂滅掌”！
“噗！”
寂滅掌力無聲無息地印在那沙臂之上！冇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那由沙子和邪氣組成的巨大手臂，竟如同遇到烈陽的冰雪般，從中掌處開始迅速消融、湮滅！連同那股黑色邪氣也一同被掌力吞噬消散！
沙地下方傳來一聲沉悶而痛苦的嘶吼，吸力驟然消失。
楚少羽借力一躍，穩穩落在巨石之上，臉色微微一白，隨即恢複。寂滅掌力霸道，對他消耗亦是不小。
四人驚魂未定地站在巨石上，看著周圍依舊咆哮的黑風暴和緩緩平複的流沙，以及那些在周圍盤旋卻不敢再靠近的黑影，心有餘悸。
這死亡之海，果然步步殺機。
風暴持續了將近一個時辰才漸漸平息。天空重新露出，星鬥滿天，沙地恢複了平靜，彷彿剛纔的一切隻是噩夢。
但四人知道，那絕不是夢。那些黑影，那沙下的怪物，以及它們身上那股與黑煞教、幽蓮教同源卻更為古老陰邪的氣息，都昭示著他們已經無比接近那可怕的陰謀核心。
“剛纔那是什麼掌法？好生厲害！”劉星雨忍不住問道，他從未見楚少羽用過如此詭異的武功。
楚少羽望著遠方黑暗中隱約可見的、如同巨獸匍匐般的連綿沙丘，緩緩道：“寂滅掌。非到萬不得已，不可輕用。”他頓了頓，指向那片最為深邃的黑暗，“那裡，應該就是黑風暴眼了。”
幽冥道的入口，或許就在那片風暴永不止息的死亡禁區之中。
牛大力，就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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