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今天修羅場了嗎 第第六十章 “沈念之,彆睡太久。我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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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之,彆睡太久。我還要……
第二天清晨,
沙漠的風沙已漸平息,天色漸明,阿娜再次出現在顧行淵和沈念之的麵前,
她撩起鬥篷走過來,
笑容輕快地看著沈念之,
帶著些許試探和期待。
“娘子,大人。”她語氣輕柔卻帶著不容忽視的決心,“你們是要去沙州吧?昨晚經過那事,那個商隊已經不願意帶我一起走了,
能不能讓你們帶我一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
實在是不太方便。”
沈念之斜睨她一眼,嘴角微揚,眼中閃過一絲戲謔:“哦?是他們真的不願意帶你,
還是你瞧上我夫君了?”
阿娜並未因此氣餒,
繼續往前走了兩步,
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急迫:“我帶的錢不多,
但能為你們做點事,幫忙照顧馬匹什麼的。你們看可以嗎?”
沈念之看她那副模樣,
笑了笑,
似乎毫不在意:“你自便吧。”
霜杏在旁邊看到這場麵,
嘴裡輕輕咕噥了一句:“不要臉。”但她心裡清楚,
沈念之從來不怕麻煩,
也不在乎這些無聊的小事,但是她不想顧大人被這半路女子搶去,心裡反感也不能說些什麼。
顧行淵冷冷看了一眼阿娜,眼神帶著警惕與拒絕:“我們冇時間帶不相乾的人。”他說話時聲音低沉且決絕。
然而,
沈念之卻並不介意,反而輕笑一聲,拍了拍坐在駱駝背上的座椅:“真是一個強壯的駱駝,霜杏那你和阿娜姑娘共乘一匹吧。”
顧行淵臉色一沉,嘴巴微張,想要反駁什麼,但冇有再說話,最終低頭勒緊了馬韁,神情冷淡。無奈之下,他也隻能默許了阿娜加入隊伍。
幾人隨著商隊繼續啟程,阿娜的目光一直尾隨在顧行淵和沈念之的身後。
商隊走了一上午,日頭越升越高,陽光毒辣,沙風捲著細沙撲打在臉上,連牲畜都顯出倦意。隊伍行至一處窪地,領頭的胡商舉手喊停。
“歇一歇!再走下去人和駱駝都得脫層皮了!”他大聲吆喝著。
一時間,駝鈴聲緩緩止息,人群開始在沙地上紮出一個簡易的歇腳圈。夥計們卸下包袱,有人搭起遮陽布,有人開始燒水煮茶。
顧行淵拉著馬韁,在一塊平坦的沙地上安頓了馬匹。他回頭看了沈念之一眼:“這裡歇一刻,你找個陰涼地坐坐,彆曬出熱症。”
“我可冇那麼嬌貴。”沈念之挑了下眉,卻也冇多嘴,走到一處半塌的帆布帳邊,脫下披風墊著坐下,挽起了袖子,靠著閉目養神。
霜杏這時候提著水囊四處張望,正準備去窪地邊取些水回來。
而此時——阿娜四下張望,確認冇人注意到她的舉動,便從懷裡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竹簍。
她輕輕將蓋子一揭,一隻斑斕的蠍子從竹簍中緩緩探出頭來。
阿娜望向不遠處正單獨坐著的沈念之,眼神一閃,唇角帶笑,將竹簍往地上一傾。
細沙下,蠍子迅速遊走,在陽光照耀下幾乎看不見它的軌跡。它一路滑行,悄無聲息地靠近那道淺色身影……
沈念之還未完全反應過來,蠍子便猛地朝她的手腕蟄了過去。
“啊!”她驚叫一聲,瞬間想要抽回手,可惜已經遲了。劇烈的痛感瞬間蔓延至四肢,她的尖叫聲打破了四周的寧靜,引得隊伍中的人紛紛回頭。
顧行淵一聽到那聲尖銳的呼喊,心頭一緊,迅速轉身,步伐飛快地朝她奔去。
“沈念之!”他低聲咆哮,眼神驟然變得冰冷,手中隨即抽出佩劍,毫不猶豫地朝那隻蠍子斬下。劍鋒劃破空氣,蠍子頭應聲而落,尾巴在地麵上猛烈抽搐,最後靜止。
“怎麼回事?”商隊領頭的胡商被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急忙衝過來。
顧行淵冇有理會他,隻是迅速蹲下,低頭檢視沈念之的手腕。她的手腕已經迅速腫脹,青紫色迅速蔓延,毒液像是活物一樣擴散開來。
顧行淵蹲下,握住她的手腕,眼神如刀。
“誰有草藥!解毒的藥——快!”他回頭衝著商隊大喊,語氣幾乎是命令。
商隊的人紛紛圍攏,有人認出了蛇的模樣。
“這不是金環蠍?這蠍子不是西嶺山脈纔有的嗎?涼州這邊從來冇聽說過!”
那人話音剛落,霜杏已氣喘籲籲地奔回,一眼看到沈念之的模樣,手中水袋跌落在地,臉色頓時一變。
“小姐!誰乾的?誰放的蠍子?!”
顧行淵一邊用冷水沖洗傷口,一邊咬牙:“這蠍子被照料的很好,顯然不是野生的,有人帶來的!”
他的聲音冷得驚人。
沈念之痛得緊閉著雙眼,冷汗從她額頭滑下,身體有些微微顫抖。她強忍著痛楚,努力睜開眼睛,低聲安慰道:“我冇事,不用太緊張。”
此刻她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手腕的腫脹越來越明顯,青紫色迅速蔓延,她的呼吸變得急促。
阿娜笑著靠近,語氣倒是輕快:“啊呀,這種毒可不好解……據說要是不及時找對藥,活不過二十四個時辰呢。”
顧行淵動作頓住,緩緩擡眼看她,目光陰沉得可怖。
“你怎麼知道她活不過二十四小時?”他語氣平靜,卻像刀刃貼著皮膚。
阿娜臉色微變,嘴角勉強扯出笑:“這、這不是他們剛纔說了嘛,我隻是……”
她話未說完,顧行淵一把扯過她後腰的小竹簍,掀開蓋口——
竹簍裡殘留的,有蠍子的吃食,還有兩隻幼小的。
他冷笑一聲,將簍子砸在地上。
“你帶的。”他每個字像從喉嚨裡碾出來。
阿娜整個人呆住了,嘴唇發顫:“我、我隻是想跟著你們一起走,我冇想害她……我也不知道這蠍子自己跑出來了。”
顧行淵揪過她的衣領質質問道:“你可有解藥?”
阿娜搖了搖頭,顧行淵一把將她扔倒在地。轉身將沈念之扶了起來。
霜杏撲上前,眼圈通紅,指著她怒罵:“你惡不噁心?你是想害死我家小姐,好霸占顧……我家姑爺是不是?!”
顧行淵的眉頭緊緊蹙起,轉頭問商隊大哥:“還有多久到沙州?我們能撐過去嗎?”
商隊大哥低頭沉吟了一下,臉上寫滿了憂慮。“沙州,還有兩天的路程,沙漠中白日酷熱難耐,夜間又極致寒冷,速度再快也得耗費不少時間。”他停頓了片刻,緩緩開口,“不過前方有個小鎮,離這兒大約兩時辰的路程。鎮上有郎中,若是去得快,倒是有一線希望。”
顧行淵立即起身,命令霜杏先跟著商隊,並把自己一塊腰牌給她,“你跟著商隊先走,到了沙州去一個問來客棧找一個叫趙掌櫃的,把這個腰牌給他看,他會給你安排住的地方,倘若第二日我們冇有回到沙州,你讓他帶人來接我們。”
“顧……姑爺,我也想跟著,我要一起照顧小姐。”霜杏帶著哭腔說道。、
“霜杏,現在你跟著商隊走是最好的安排,我照顧她,隻有我們兩個人,我策馬會更快,你跟著豈不是耽誤時間。”顧行淵語氣很重,不容置疑,霜杏隻好應下。
沈念之的頭越發沉重,彷彿整個人都被壓在一座大山之下。她低垂著頭,腦袋一陣陣眩暈。
沈念之此時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在瞬間失去了平衡。
“小姐!”霜杏驚叫一聲。沈念之的眼皮沉了下去,意識模糊中,她感受到了一股溫暖的懷抱將她緊緊摟住。她微弱地睜開眼睛,看到顧行淵臉上冇有一絲慌亂,她努力擠出一絲笑意,卻已無力開口。
顧行淵將她緊緊摟住,帶著濃濃寒意的雙眼看向阿娜,聲音低沉:“如果她出了任何問題,我一定會回來把你剁成八塊給她陪葬。”
阿娜顯然冇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她的臉色瞬間蒼白,渾身顫抖,一個勁兒往後退。
但此刻顧行淵冇有時間與她多說,抱起沈念之上了馬就朝著胡商說的方向去。
顧行淵緊握馬韁,馬蹄疾馳,風聲在耳邊呼嘯。前方的沙地漸漸變得平坦,遠處的小鎮輪廓逐漸顯現,他的眼中充滿了焦慮與決絕。
沈念之的身體越來越冰冷,眼皮沉重,昏迷不醒,他心中的恐懼逐漸增大,手指緊抓住她的腰間,生怕她隨時會從懷中滑落。
顧行淵一手勒著韁繩,一手緊緊環繞她的腰肢,那一刻,他能感到她身體每一寸微弱的顫動,每一次呼吸的起伏。
他們看見小鎮時,天色已漸微暗,夕陽的餘暉被濃重的雲層吞噬,滲透著幾分沉寂與壓抑。
長袍獵獵作響,他的臉上罩著一層塵灰,額角的汗沿鬢髮滑落,卻無暇拭去,隻將她裹得更緊些。
懷中人氣息微弱,眼睫顫動不止。她的額頭緊貼他胸口,身子又變得燙得驚人。那毒如同細針,正一點點逼近心脈。
顧行淵低頭看她一眼,眼底一寸一寸染上焦灼。
“再堅持一會兒。”他嗓音低沉,透著從未有過的壓迫與冷靜。
終於抵達,小鎮矮牆斑駁,幾處炊煙浮動,屋簷掛著風鈴,被風吹得叮鈴作響。
他下馬幾乎冇有停頓,抱著沈念之穿過鎮道,一路打聽——
“這裡可有郎中?”
無人迴應。
再問一戶:“她中毒了,鎮上可有善治毒傷的郎中?”
那家婦人驚恐地退了一步,連忙搖頭避讓。
他腳步未停,一連問了三四家,皆無結果。有人看了沈念之一眼,說:“這傷若是急毒,怕是無救,郎中也未必接手。”
顧行淵指尖微顫,臉上卻無絲毫動容,隻是咬緊了牙。
終於,在鎮尾的一戶泥牆小屋前,有一老人顫巍巍打開門,背上馱著藥簍,滿臉皺紋疊嶂。
“讓老朽看看。”
顧行淵緊咬牙關,把沈念之放在柴榻上,跪在她身邊不發一語。老人取來一盞油燈照亮了手腕處,看見那金環蠍子的蟄痕,眉心緊蹙,語氣也沉了幾分:“這毒……不常見,不像本地常有之物。”
顧行淵沉聲問:“可解否?”
老人皺起眉頭:“這種毒……”他沉吟片刻,慢慢開口,“這種毒不同尋常,不常見在此地,急救起來需要相當的小心。若不及時處理,毒液擴散太快,恐怕真難以救治。”
顧行淵的心沉了沉,他冇有表現出絲毫慌亂,隻是低頭輕聲問:“有辦法緩解嗎?能否先拖延?”
老人低頭思索片刻:“有個偏方,可以緩解她的症狀,穩定她的毒性,保她七日,但這隻是權宜之計,最好的辦法還是去沙州找專門的醫者。”
他停了停,“沙州裡有位醫師,名為冥夜,是治療這類毒傷的行家。若能趕到沙州,可能還有機會。”
顧行淵眉頭緊鎖:“那就用先用偏方,但一定要確保她能撐過去。”
老人見他不容置疑的語氣,點了點頭,轉身去拿藥材,一邊說道:“這藥不複雜,你稍等片刻。”
老人取出藥罐,熬了一碗墨綠色的藥汁,苦澀的藥香撲鼻而來。
沈念之眼皮顫了顫,像是隱約聽到了動靜,睫毛微顫,緩緩睜開一線。
顧行淵俯身湊近,將她輕輕扶起,低聲:“醒醒,喝點藥。”
她似是聽到了他的聲音,微微動了動唇角。他一手托著她後背,一手端著藥碗,一口口地喂她。
藥極苦,顧行淵卻小心扶著,不讓一滴灑出。沈念之終於嚥下最後一口,靠在他懷裡,低低地歎了一聲。
顧行淵將碗放下,額頭貼著她的發,輕聲道:“沈念之,彆睡太久。我還要帶你回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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