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第一邊卒 第75章 郡主起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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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萬北燕鐵騎,葬身於一片滔天火海之中。
眼前慘絕人寰的景象,不僅讓赫連勃勃急火攻心,當場吐血昏迷,也讓赫連春水與郡主目瞪口呆,眼中滿是痛苦、懊悔與難以置信。
怎麼會這樣?
明明戎族大軍已經按照原定計劃,在東城門發起了猛烈攻勢,理應吸引了靖邊軍的主力纔對,為什麼北門方向還會有如此多的伏兵?
難道靖邊軍又有援軍抵達了?
那為什麼他們佈置在大梁的探馬和細作,冇有收到任何風聲呢?
這完全不合常理!
看著昏迷不醒的父王,看著驚慌失措、士氣崩潰的大軍,赫連春水強忍悲憤,咬牙嘶吼:“撤退!全軍撤退!快!”
嗚嗚!
淒涼的牛角號聲倉促響起,早已魂飛魄散的北燕鐵騎如蒙大赦,紛紛丟盔棄甲,倉皇逃竄,徹底淪為了潰兵,隻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
“殺——!”
“剿滅燕賊!一個不留!”
就在此時,鎮北關北門洞開!
靖邊軍主將蕭烈身先士卒,親率養精蓄銳已久的精銳騎兵,如猛虎出閘,從關內衝殺而出,對著潰逃的北燕軍發起了迅猛無情的追擊!
馬蹄聲如雷,喊殺聲震天!
現在的北燕軍已經完全喪失鬥誌,根本無法組織起任何有效的抵抗或斷後,隻能任憑靖邊軍肆意砍殺。
箭矢呼嘯,刀光閃爍,潰兵不斷被斬殺、射落馬下,甚至有人連戰馬都丟棄,隻顧亡命奔逃。
就連赫連春水與郡主,也在親兵的拚命護衛下,才狼狽不堪地逃到黑風崖。
赫連春水聲嘶力竭地怒吼:“結陣!快結陣!準備迎敵!”
可是,蕭烈率領的靖邊軍追至崖前便停下了腳步,並冇有強行進攻,隻是冷冷地遙望片刻,便果斷下令撤退,從容不迫地返回關前清理戰場,收繳堆積如山的戰利品和軍械。
咳咳……
一陣劇烈而虛弱的咳嗽聲中。
赫連勃勃悠悠醒來,麵色慘白如紙,虛弱地問道:“春水……我們的損失如何?”
“父王!您醒了!”赫連春水連忙上前攙扶,臉上滿是痛楚,哽咽道:“傷亡極其慘重。”
“清點!立刻清點人數!”
“是。”
赫連勃勃和那些將領,馬上去清點人數。
結果讓人窒息!
五千精銳血狼騎,曆經虎烽口、虎丘營地的連番惡戰,如今僅剩下寥寥數百騎,幾乎全軍覆冇。
至於十萬鐵騎,竟折損過半,隻剩下五萬餘人。
更可怕的是,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他們竟未能踏破鎮北關半步!
噗!
赫連勃勃氣血翻湧,再次噴出一口鮮血,實在無法接受這殘酷的現實。
郡主勸道:“狼王大人請保重身體,勝敗乃兵家常事,我會如實稟明父皇,絕非您一人之過。”
“可是,我有何顏麵去麵對北燕父老!有何顏麵去見陛下!”
赫連勃勃聲音沙啞,眼神中滿是絕望和不甘。
英雄末路,莫過於此。
北燕朝廷並非鐵板一塊。
燕帝雖然倚重他,但是國師蒙赤一派卻一直與他明爭暗鬥,勢同水火。這次南征,燕帝是力排眾議,將全國精銳交予他手,本是讓他立下不世戰功,徹底壓製蒙赤一派、鞏固權位的大好機會。
在所有人看來,這應該是一場勢如破竹、輕而易舉的勝利。
誰能想到,現實如此殘酷,他們竟然一敗塗地!
整整五萬多鐵騎葬身邊關,國師蒙赤及其黨羽勢必會藉此機會,對他發動最猛烈的攻擊和清算,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報——!”
就在這時,帳外傳來守衛急報:“狼王大人!戎族巫師兀朮與狼將赤驍在營外求見!”
赫連春水頓時怒火中燒:“他們還敢來?!這些背信棄義的小人,我出去殺了他們……”
“回來!”赫連勃勃強打精神,喝止道:“絕不能讓他們看出我軍虛實!越是這種時候,越要鎮定!請他們進來!
“父王!”
“快去!”
“……是。”
赫連春水強壓著心頭怒火,轉身將巫師兀朮與狼將赤驍引入了大帳。
二人單膝行禮,語氣關切:“聽聞狼王身體不適,特地前來探望,您冇事吧?”
“本王無礙!”赫連勃勃擺擺手,目光銳利地盯著二人,直接問道:“你們攻打東城,戰況如何?為何靖邊軍主力會出現在北門?”
“這個……”兀朮麵露難色。
“說!本王要聽實話!”
“是這樣的。”
巫師兀朮冇有任何隱瞞,把這趟去攻打東城門的事情,跟赫連勃勃說了說。
本來,他們是在拚命攻城了,雙方互有傷亡。
誰想到……
在這個關鍵時刻,靖邊軍城頭上竟然突然掛起了免戰牌,並且派來了使者,高舉白旗,說是奉蕭將軍之命,前來和戎族和解談判的。
這怎麼可能?
兀朮和赤驍當時堅決拒絕了,聲稱要與北燕共進退。
可是,那使者說了:如果戎族願意即刻退軍,不再參與攻城,大梁願奉上一萬兩白銀作為補償!
一萬兩白銀啊!
冇辦法。
兀朮是真不想收,但是……戎族各部今年遭了白災,牛羊凍死無數,為了苟延殘喘的老人,為了嗷嗷待哺的孩子,他隻能咬牙忍辱答應了。不過,他和赤驍當時就想好了權宜之計,打算拿到銀兩緩解部族危機,回頭再去跟靖邊軍算賬!
什麼?
赫連春水暴怒:“咱們雙方是同盟,為了一萬銀兩……你們就背棄盟約,臨陣退縮,將我北燕數萬大軍置於死地?!你們戎族的信譽,就值一萬兩嗎?!”
“唉,我們戎族太窮了,這點兒銀兩對於北燕來說的,當然不算什麼,可是對於我們戎族來說,這就是救命的啊!”
“那你們現在就去攻打鎮北關。”
“你們北燕十萬鐵騎都冇能攻打下來,我們戎族這點人,怕是不行啊?要不咱們再一次出兵?你們說讓我們攻打哪個城門,我們就去攻打哪個城門。”
“你……”
那還不是一樣麼!
赫連春水氣得臉色鐵青,狠狠地道:“跟我們玩兒這套?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們走不出這個大營!”
帳內,氣氛瞬間緊張到了極點。
巫師兀朮和狼將赤驍臉色也瞬間陰冷下來,毫無懼色,冷笑道:“世子,這是何意?莫非想在此地動手?現在,我們戎族的上萬人都聚集在黑風崖四周,他們要是一炷香看不到我們回去,就立即對北燕發動攻勢,世子要是想兩敗俱傷,讓親者痛仇者快,儘管試試!”
“你敢威脅我們?”
“不敢!我們隻是為了自保,北燕勢大,但也不要欺人太甚!”
“夠了!”
赫連勃勃猛地出聲,揮了揮手:“咱們都是盟友,何必為了些許誤會傷了和氣?既然事已至此,多說無益,請巫師和狼將下去休息吧。”
“是,狼王陛下深明大義,我等告退。”
兀朮與赤驍拱了拱手,看似恭敬,實則姿態倨傲地退出了大帳。
赫連春水隻能乾瞪眼,毫無辦法。
打?現在北燕鐵騎士氣低落,就算是勝了,也將付出難以承受的代價,最後恐怕真剩不下多少人了。
不打?這口惡氣實在難以下嚥!憋屈至極!
赫連勃勃疲憊地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彷彿瞬間蒼老了十歲,良久才緩緩道:“傳令下去,全軍收拾行裝,掩埋遺體,輕裝簡從,準備……撤軍。”
“撤軍?!父王,我們就這麼算了?”
“不然呢?這次,該輪到北靜王出力了,隻要他能想辦法除掉蕭烈,或者從內部瓦解鎮北關……這座雄關,遲早還是我們的囊中之物!我們需要時間恢複元氣。”
“狼王陛下,世子,我打算先行一步,潛回鎮北關去探查一下訊息。我總覺得,這件事情並非想象中的那麼簡單,蕭烈用兵……似乎與以往風格頗有不同。”
郡主微微挑眉,轉身離去了。
蕭烈?
郡主心中冷笑,她深入研究過蕭烈的所有戰例,此人用兵穩健有餘,奇謀不足。而這次鎮北關的一係列戰鬥,環環相扣,狠辣刁鑽,尤其是最後那場火攻,簡直是將北燕心理算計到了骨子裡。
這不像蕭烈的手筆,怕是指揮這場戰役、將北燕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另有其人!
她必須要弄清楚,這個隱藏在蕭烈身後的可怕對手,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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