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人爭做我夫郎(女尊) 第87章 八十七條船 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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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條船
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即便昔日教養再怎麼端莊得當,
麵對如此要命的場景,崔琳之仍嚇得腿軟,噗通一聲跌坐在了崖邊,
麵色白到近乎透明。
“琳之,
快、快去馬車上找繩子!”
就在這時,
李澄玉的一句話忽然點醒了少年。
崔琳之立刻忙不疊地應聲,
手軟腳軟地朝被砸得破碎的馬車跑去。
“嗚嗚嗚快點啊琳之、快點!”
崖底不時傳來弟弟崔琅之崩潰的催促聲。
“馬上就好琅之,等我”
崔琳之安慰弟弟的聲音都顫抖得不成樣子。
說話間,
他手腳並用地來到了馬車前,
倖存的那匹棗騮馬早在方纔便掙斷束縛跑掉了,
原地剩下一截還算長的韁繩。
找了一圈的崔琳之在拿到那段韁繩後如獲至寶,他雙手用力扽了扽,發現繩子又粗又結實後,隨即大喜出聲。
“郡主、琅之,
我找到繩子可以救你們了,你們再堅持一下!”
有了救命繩,
少年心中一下安穩了許多,
他不敢耽擱,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崖邊,
先將繩子的一端綁在臨崖的一塊大石頭上,
而後握著另一端跪趴在崖邊,探頭朝下看。
緊接著,
崔琳之的動作便驀地一頓。
如此危機的情況下,繩子隻有一條,他該扔給誰?
一直渴盼著完婚的未來妻主,還是自己一起長大的親弟弟?
扔給一個人,另一個人則極有可能會麵臨墜崖的風險。
也就相當於他親手殺死了對方。
想到這兒,
崔琳之的眼淚一下噴湧而出,心中強烈的痛苦令他根本無法做出任何的抉擇。
崖壁上掛著的李澄玉聽到他的哭聲,艱難地仰頭朝上看去。
“琳、琳之!”
此時此刻,李澄玉正僅靠手指摳著一塊石頭而懸吊在崖壁上。
她的十個指頭承擔了身體全部的重量。是以,哪怕這個過程纔過去短短三四分鐘,李澄玉已然撐得麵色發白、呼吸急促,出了滿頭的冷汗。
緊繃起的雙臂肌肉也開始因為持續不斷地發力而逐漸痠痛戰栗起來。
不過李澄玉的神情還算鎮定,對上崔琳之的視線後,她快速說道:“琳之,我還能堅持一會兒,你快、快去救琅唔!”
誰知李澄玉話還未說完,右手下扒著的那塊石頭承受不住重量突然崩碎,她的身體也失去平衡猛地向下墜了幾分。
崔琳之嚇得發出啊的一聲驚叫,全身力氣像是被人唰地抽去了一般,心臟空了一半兒。
李澄玉也驚得魂不附體,隻剩左手還扒著剩下的那半塊石頭,整個身子在半空中搖搖欲墜。
望著這一幕,崔琳之抱著懷中的韁繩哭得淚流滿麵,心中滿是走投無路的絕望。
必須在兩人之中做一個選擇的事實像把鋒利的刀,反覆拉鋸,幾乎要將他整個人攔腰切成兩半。
如果有可能,崔琳之願意自己去死,換另外一個人好好活著。
與此同時,那邊勾著崔琅之的桃樹枝也隱隱傳來斷裂聲,哢嚓嚓的響動聽得人不寒而栗。
崔琅之嚇得麵如土色,強烈的對死亡的恐懼令他下意識掙紮起來,語無倫次:“哥哥、哥哥,快想想辦法,我好害怕、我不想再死了”
“時間不等人,快點做出決斷吧宿主,救下女主完成攻略任務,是當前的最優解!”
‘目標是成為鳳傲天女主後宮唯一正夫’係統在崔琳之的耳邊反覆催促。
崔琳之用力地搖著頭,他哭得雙眼通紅,下唇被也咬得鮮血淋漓可仍緩解不了胸腹處錐心般的抗拒與痛苦。
“要是風傲天女主死了,你即便救下了二號宿主也冇用,你們的下場依舊是死亡!”
腦中的係統話聲也急了起來,高聲強調。
係統殘忍卻理性的發言如柄重錘,狠狠地砸在了崔琳之的心頭。
少頃,李澄玉隻聽崖頂上的崔琳之哭聲驟然拔高,如鳳凰泣血又似幼獸走投無路時的哀鳴,帶著深切的悲慟,摧心折肝一般。
“對不起琅之,對不起!”
幾乎是李澄玉抓住繩子的同時,耳邊陡然傳來哢嚓一聲響。
“哥哥、哥哥、救我,救啊啊啊——”
與此同時,還有崔琅之撕心裂肺的慘叫。
三四瞬後,崖底重重傳來一聲悶響。
慘叫聲也戛然而止。
崔琳之整個人身子一顫,瞬時間淚如雨下。
他趴跪在崖邊,朝下方伸出手去,半截身子都探到了崖外,口中哭嚎著:“對不起、對不起琅之,對不起”
“危險,琳之!”
藉著繩子艱難爬上崖後,李澄玉飛撲到崔琳之身邊,製止了他這一危險行為。
崔琳之的情緒終於崩潰,他抓緊了李澄玉的手,瘋狂地乞求她:“郡主,我求求你救救琅之好不好,他還冇死、他冇死,你讓我下去救他!”
李澄玉見狀,不顧劇烈痠痛的雙臂,拚了命地將他拉離了懸崖邊。
她死死地勒緊了懷中少年的腰,任由對方怎麼掙紮都不放手。
崔琳之歇斯底裡地大喊:“你放開我、琅之還冇死,我要去救他——”
懸崖足有百米深,下麵還淨是亂石,人一旦摔下去是絕無生還可能的。
李澄玉自是知曉這一點,是以無論如何都死不鬆手,任由懷中人對自己拳打腳踢。
在瘋狂的掙紮與極端悲痛下,崔琳之很快便耗光了力氣。
李澄玉被他帶著跪坐在了地上,雙臂仍死死地禁錮著對方。
淚水將少年灰敗的臉打得透濕,襯得一雙眼睛血紅無比。
崔琳之彷彿被抽去了一半靈魂,眼中除了洶湧的哀痛外便隻剩下木然的絕望。
五感也開始受到了影響,崔琳之隻覺得眼前陣陣昏花,就連傳進耳朵裡的聲音都開始變得不真切來,時斷時續。
他聽到李澄玉哽嚥著開口安慰自己:“不是你的錯,琳之這一切都不是我們想要看到的是意外回去之後我會向她們解釋。”
最後是鄭重的承諾。
“琳之,你救了我的命,我保證,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幾乎是李澄玉這句話音剛落,‘目標是成為鳳傲天女主後宮唯一正夫’係統便響起了叮咚的提示音。
“檢測到鳳傲天女主對一號宿主的鐘情值已達百分之百,恭喜宿主在規定時間內達成‘女主對您矢誌不渝’攻略成就。”
“注意、注意!二號宿主已死亡,根據對方生前遺願,特將其在任務期間積攢下來的鐘情值無償贈予一號宿主。”
“贈予完畢,再次恭喜宿主圓滿完成任務,獎勵結算中,請稍候~”
聞聽此言,崔琳之忽然輕笑出聲,隨後越笑越大聲,越笑越劇烈。
眼淚隨著笑聲一起迸濺開來,神情無比淒愴。
李澄玉看得蹙眉,焦急詢問:“琳之、琳之你怎麼了?”
“我、我帶你下山,我們找人來!”
李澄玉說著,便要伸手去抱少年,崔琳之正是抓著她心神鬆懈的空蕩一把推開她,奔到了崖邊。
“琳之!”
李澄玉驚得瞠大了眼。
“彆過來,再走一步我就跳下去!”
崔琳之一聲厲喝止住了李澄玉的腳步。
少年屏住呼吸,僵硬地扭頭往崖下瞥去一眼,不知是眼中淚水太多昏花了視線抑或是距離太遠,他隻看到了一片血紅。
那紅爬上了崔琳之的雙眼,致使他流下的淚水似乎都成了血色。
“琳之,我知道你很難過,接受不了事實,但請你不要衝動!”
李澄玉皺緊了眉,朝他伸出雙手,語氣帶著請求。
崔琳之不為所動,依舊站在崖邊,山風吹拂著他的衣袍,錚錚作響。
“郡主,琳之給您講個故事吧。”
隨後,少年不等李澄玉的反應,便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從前,有位大戶人家的主君懷胎十月,生了對雙胎兒子,大兒子最早出生,有些體弱,小兒子晚了些許,身體十分康健。”
“倆人自出生起便形影不離,又生得粉雕玉琢,是以一個被母親取名‘琳之’一個被喚作‘琅之’。”
寓意美玉成雙、相依相伴。
崔母一是願他們此生如珍寶般互映生輝,再便是盼他們二人性情能如玉般堅韌、永不離分。
“他們兄弟二人相伴長大,雖然偶有爭吵,但感情甚篤。”
“弟弟性情頑皮又膽小,雖然總是闖了禍之後將罪名推給哥哥,但每次都是他率先發現哥哥生病,並寸步不離地守在對方床邊。”
“自小到大,凡是從長輩那得了好處,無論是吃的、玩的還是用的,都會大方地分一半給自己哥哥,從來如此。”
說到這兒,崔琳之輕輕扯了下唇角,眼淚再次掉了下來。
“那傻小子總是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他離不得哥哥,等到長大了也要和哥哥嫁一個妻主,永遠不分開。”
李澄玉聞言蹙起了眉,看向少年的眼神疑惑又複雜。
崔琳之的話還在繼續:“後來有一天,哥哥忽然生了病,從此每況愈下,再冇好起來。”
他擡眼看向對麵的李澄玉,忽然問她:“郡主聽說過花枯病嗎?”
李澄玉聞言頓了下,隨後搖了搖頭。
“這個病會讓十六七歲的小郎君,像被人殘忍折下來的花一般,隨著時間漸漸枯萎、腐爛、死亡”
說到這兒,崔琳之回憶起自己的前世,仰頭長歎了口氣,眼淚順著眼睛淙淙地滑落:“太痛苦了——”
“一開始,是指尖或者腳尖偶爾傳來針紮一般的刺痛,哥哥以為是自己繡花久坐導致的。”
再後來,那麻痛感便如肆生的藤蔓迅速向上蔓延,等到崔琳之發覺不對勁時,病魔已然侵襲了他的四肢與力量。
他的雙腿變得軟綿綿不聽使喚,就連獨自站立都成了難事,更彆提行走。
最後,崔琳之甚至拿不穩一根繡花針。
他被迫困在了床榻之間,然而自始至終意識卻是可怖的清醒——這便是花枯病最令人痛苦之處。
它會剝奪你對身體的一切掌控,唯獨放過理智。它要你清晰地看著自己身體是如何一點點分崩離析。
“麻痹之後,哥哥四肢的皮肉開始逐漸萎縮,像吸乾了果肉乾癟下去的柿子,皮膚鬆弛地搭在骨頭上,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往下嚥刀片,喉嚨裡無時無刻不充斥著血腥味兒”
崔琳之雙眼空洞,眸光隱隱顫動,似是又看到了那可怕的一幕。
隨後,最令人絕望、生不如死的‘腐爛’開始了。
最先掉落的是頭髮,崔琳之曾一覺醒來,發現枕頭兩旁儘是自己脫落的頭髮,接著是眉毛、眼睫
再之後,是指甲、牙齒。
原本健康的粉色甲床變得青黑,稍稍一碰便脫落了下來,露出其下淤泥般紫紅的甲床,還散發著淡淡的腥臭。
牙齒則是在他呼吸時掉落的,在那之後,崔琳之便不敢再隨意張口了。
“最痛苦的,是皮膚剝落的過程。”
崔琳之整個人都在發起抖來,眼淚簌簌地往下落:“它可能從任何部位開始,手臂、胸膛、大腿而哥哥的,是臉頰。”
那時的崔琳之,麵部徹底失去彈性,如陳年舊紙一般乾燥而脆弱,隨後像緊繃到極致的布匹,開始出現細微的裂紋,裂紋越擴越大,淡黃色腥鹹的液體混著血絲自裂縫中日夜流個不停。
隨後,皮膚開始如泡過水的牆皮一般,一小片、一小片地翹起、剝落,整個過程伴隨著難以言喻的痛與癢,像是無數隻蟲蟻趴在你臉上啃噬一般,卻無法抓撓,隻能生生忍著。
崔琳之:“這個過程,一直持續了兩年,兩年間,哥哥見過無數大夫、喝了無數碗藥,可都毫無起色”
生命的儘頭,崔琳之躺在床榻上,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如何從一位正值豆蔻年華美玉無瑕般的少年,淪落成像被人折斷根莖的芍藥,在陽光之下無可避免地枯萎、凋零、腐爛。
身下的血水將床褥染臟了一床又一床,少年的鼻腔裡,滿是自我生命**的腥臭氣息。
十八歲前夕,崔琳之終於嚥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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