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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第一公 第17章 三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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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的江南,煙雨蓑衣。

大概除了文人墨客,沒人會喜歡這種濕漉漉的天氣。

乾清宮中的窗開著,微微細雨不斷的灑落窗欞,沒多一會兒,就打濕了殿內的金磚。

“嗯,修水利好!好好好!”

老朱一手拿著走著,一手拿著個燒餅,邊走邊看,邊看邊吃。

燒餅在奏摺的上頭,奏摺接著燒餅的渣兒。

他連說了四個好字,而後又道,“那麼多當兵的閒著也是閒著,讓他們乾活!”

說著,他忽然抬頭,看向坐在桌子邊,正慢條斯理喝著湯的朱標,大聲道,“這水利呀,利國利民!二丫頭在奏摺中說了,不但要疏通漢唐西夏時的舊渠,還要開設新渠。按照他的估算,兩年之後,僅甘州之地就可有差不多兩萬頃地。”

朱標拿著湯匙的手一頓,“二丫頭....有時候是挺浮躁的,但凡是涉及到資料的事,他說的大概都不差!”

“兩萬頃,那得打多少糧食呀?”

老朱頓時眉眼開花,又咬了一口燒餅,不想咬大了,一大塊燒餅皮兒從他的嘴角掉落,正落在地上。

瞄的一聲,一隻橘貓不知從哪竄出來,叼著燒餅皮兒就跑了。

“遭娘瘟的,畜生吃了人飯了!”

老朱罵道,“也中,今兒咱心裡高興,讓你也開開葷!”

說著,他又低下頭,仔細的看著奏摺,大聲道,“他還說呀!除了修水利之外,還要建水庫!”

朱標詫異的抬頭,“水庫?”

“甘肅蘭州甘州武威自然是好地方,可是慶陽天水會寧等地都缺水...”

老朱又道,“二丫頭在摺子中說了,修渠也是看老天爺的臉色吃飯。修一水庫蓄水,不缺水時把渠用閘關上。缺水的時候,開閘放水....”

朱標忽眼睛一亮,“這不跟運河上的法子差不多嗎?”

說著,他站起身,走到老朱身邊,低頭看了幾眼那奏摺,“真要這樣,動用的民夫可不在少數!”

“不用民夫,他前頭說了,用當兵的!”

老朱把最後一口燒餅扔嘴裡,而後又道,“你看,他這上麵說的清楚呢!”

“自我朝征河西以來,設定關西七衛行羈縻之策,又興茶馬與吐蕃,西番二十一族!”

“番人或微有桀驁,但邊疆日漸安定。”

“臣鎮肅鎮,內修水利屯田,外設馬場編練精銳騎兵。”

“肅鎮若想長治久安,非一時征伐之功也!”

“先在於軍戶名下有田,有恒產者有恒心...”

老朱唸到此處,笑罵道,“這話說的真他媽好!真要是甘肅的軍戶,都有田地都不缺吃穿了,韃子來擾,不用朝廷下令,這些軍戶為了自家那點產業,都能跟韃子拚命!”

他頓了頓,繼續念道,“軍中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留六萬大軍鎮守足矣。其餘三萬人等,專門用作屯田水利之事!”

朱標聽著,微微苦笑,“這份魄力,倒是難得!”

“所以咱有時候對二丫頭....多少帶著點不忍心呀!”

老朱放下奏摺,大手撓頭,“滿朝武將皆是武夫,放出去帶兵不是殺就是搶,要不就是摟!哪有一個...哪有半個能把心放在民生上的?”

說著,他站在窗前,眺望窗外陰雲細雨。

“哎......”

老朱歎半聲,“又有哪個,有如此的擔當的?”

“他說的是好,設想的也好!”

朱標拿起奏摺,反複的看著,“可是修水利也好屯田也罷,還有他說的水庫。這幾處的工程,可都是曠日持久之事。錢糧是否要戶部調撥?”

“戶部是要給一部分的!”

老朱依舊看著窗外,低聲道。

“一部分?”朱標皺眉,“剩下的呢?”

老朱回頭,“他說,要咱允許西域全麵放開邊禁,允許商人出塞,重走漢唐絲綢之路!”

“西邊,可儘是蒙古人!”

朱標猶豫道,“漢唐時的西域諸國,如今可都是蒙古人為汗!”

“不但是西域!”

老朱又低聲道,“二丫頭的意思是,你二弟和三弟那邊也要開關通商,把山陝甘三個地方的商路串通起來!”

“這...”朱標想了想,“會不會步子太大了?”

“給他...”

老朱忽然大聲道,“給他權,讓他放手去乾!”

說著,他搓著手,又道,“看他到底能折騰出啥來?”

“爹!”

朱標上前,輕聲道,“是不是再議一議?”

“老大!”

老朱笑笑,“治國就好比打仗,打仗的戰機不是研究出來的,而是闖出來的!”

說著,他拍拍兒子的肩膀,“你萬般都好,就是缺少了些魄力!”

聞言,朱標苦笑。

他不是缺魄力,他是怕....

李景隆折騰好則罷,若是折騰不好,隨之而來的反噬李景隆能承受得了嗎?

就這時,乾清宮總管太監樸不成忽然出現在殿門口。

“有事兒?”老朱斜眼道。

“回皇上,太子爺!”

樸不成躬身,“戶部尚書吳部堂病了!”

“啊?”

爺倆同時一驚。

“他昨兒還好好的,怎麼突然病了?”

朱標皺眉道,“太醫去看過了嗎?”

樸不成頓了頓,抬頭道,“太子爺,吳部堂昨夜吃了幾杯酒,今早上就沒起來。太醫去看過了,吳部堂已手足不能動,口舌不能言....”

“嗯?”

朱標瞬間起身,在他印象中自己的老嶽父一向身子骨不錯的,怎麼突然就不行了?

“快去快去!”

老朱在旁擺手道,“帶著你媳婦趕緊去看看!”說著,歎口氣,“哎,這歲數的人了,啥病都不稀奇。要是能活那最好,不能活呀,也趁著有活氣兒,你們好好看看!”

說著,卻又忙道,“孩子就彆帶過去了,不能過了病氣!”

“兒子知道!”

朱標行禮,轉身大步退了出去。

老朱再回頭,恰好幾滴細雨被微風吹進,打濕了他的衣襟。

“你他孃的天漏了?”

老朱對著天空罵道,“黏糊糊冷冰冰的沒完沒了啦!”

~~

“來人,擺架吳學士府!”

朱標快步出了乾清宮,直接對殿外的侍從吩咐。

不經意的扭頭,卻見樸不成始終跟在他身後。

“太醫院兩位聖手,戴先生和樓先生去了沒有?”朱標腳步不停,問道。

樸不成躬身,“都去了,兩位大人也都說..不大好!”

說著,他忽袖子一抖,身後的宦官們馬上停下腳步。

他追上朱標,在後麵低聲道,“太子爺,吳學士的病,其實還有個因由!”

“說?”

朱標放慢腳步,神色凝重起來。

~~

“聽說是昨兒下午,在戶部衙門,老學士被..”

樸不成說著,壓低聲音,“被李侍郎給頂撞了幾句?”

“李至剛?”朱標的腦中,瞬間就浮現出李至剛那張誰見了都不會得意的臉來。

“奴婢聽說是因為發行銀幣的事!”

樸不成快速道,“李至剛當著戶部各部郎中員外郎的麵,含沙射影的說,造幣的作坊之所以這麼久都沒建起來,就是因為....”

“因為什麼?”朱標催促道,“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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