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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第一公 第27章 看不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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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經過了祁連山雪水的灌溉,今日大地的顏色顯得多了許多生機。

一夜之間,原本怯生生的野草連成了一片,隨風蕩漾。

野草之中,些許乳白色的小花無聲盛開,對著朝陽。

“呼嚕嚕....”

行進的戰馬,本想低頭啃食地麵的野草。

卻不想不知從哪冒出來一隻飛蟲,猛的鑽進它的鼻孔之中,使得它吃口新鮮草料的意圖落空,發出幾聲惱怒。

“噓!”

馬背上的李景隆輕輕拍拍戰馬的脖頸,而後轉頭,對著同樣騎馬的曹泰笑道,“不多待幾天了?”

“回了!”

曹泰低著頭,眼神中滿是不捨,好似被送的人不是他,而是他在送彆李景隆一般。

“太子爺說過,早去早回!”

說到此處,他突然驕傲的昂起胸脯來,“我在宮中事多著呢!外班侍衛,弘德殿侍衛,神武門都歸我管!我要不在,那些猴崽子們指定偷懶!”

李景隆靜靜的看過去,昔日跟他一同長大的發小,如今也是男子漢的模樣了。

鬢角連通到下巴的麵板上,黑色的鬍渣密集而又粗壯。

再過幾年,應如雄獅一般雄壯健美。

“好!回吧!”

李景隆對著曹泰點頭,“我送你到蘭州?”

“我又不是不認得路?”

曹泰眼睛一橫,“我又不是小娘們出遠門,怕路上有強人?”

“嗬嗬嗬!”李景隆低笑,“強人遇著你可倒黴了!”

“那是!我整天五脊六獸的,我不找彆人麻煩都是燒高香,彆人來惹我...”曹泰大笑,“那可真是耗子睡貓窩....”

李景隆介麵道,“怎講?”

“不知死活呀!”曹泰大聲道。

“哈哈哈!”

而後哥倆對視,齊齊放聲大笑,就好像多年前,一塊在一起調皮搗蛋之後,放肆得意的模樣那般。

“你呀,以後多讀讀書!”

李景隆笑著囑咐道,“彆總是不學無術!”

“讀書時窮人家孩子乾的事!”

曹泰口中滿是歪理,“咱爺們用不著!有讀書看大字那功夫,我還不如睡大覺呢!起碼養精神了!”

說著,一夾馬腹,“李子,我走啦!”

李景隆抱拳,“兄弟,一路平安,到京城了來信兒!”

“誰他媽給你寫信!不知道我不願意寫字?”

曹泰笑罵,而後在馬上回頭,正色道,“家裡放心,都有我!我出門的時候囑咐過,四月吃河鮮,讓人給你家裡送了新鮮的江魚。”

“我家莊子上的野雞,梅子杏子櫻桃也下來了.....”

說到此處,他眉眼彎彎,“我記得伯母愛吃筍雞,野雞特意讓人多送了些!家裡兩位弟弟愛吃包兒飯,叫人送了高麗的新米!”

而後他拍著胸脯子,“放心吧兄弟,你家就是我家,有我在京裡,起碼嘴上虧不著!”

聞言,李景隆心中猛的陣陣酸澀。

這個兄弟,嘴上說著不婆媽,可乾的全是婆婆媽媽的事兒!

“謝了!”

“咱倆誰跟誰!”

曹泰爽朗一笑,再看一眼李景隆,“走咯,彆送!”

說罷,一夾馬腹,“駕!”

戰馬如利箭一般衝出去,披風隨風獵獵作響。

“再見!”

李景隆在馬上輕輕的擺手。

忽然之間,不知從哪冒出來一隻蝴蝶,直接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再然後那隻花蝴蝶,再次振翅,順著曹泰消失的方向,翩翩起舞。

“欲買桂花同載酒...”

李景隆口中輕念,“終不似...少年遊!”

~

進了五月,這片荒涼乾涸的土地,陡然間變得生機勃勃。

白色的雲,在祁連山上愜意的蕩漾。山腳下,是廣袤無垠滿是綠色的豐美草場。

一群群馬駒,一片片牛羊。

牧童的歌聲,騎兵的號角。

還有數不清的商隊從蘭州出發,駱駝脖子上的銅鈴聲叮叮當當。

一路延續到嘉峪關,趕往西域。

更讓人可喜的是,甘州之地,經過黑水河的灌溉,農田之中一片片高低起伏的麥浪。

即便是那些黃土覆蓋的荒丘之上,也種滿了果樹。

青色的果子雖還不能吃,但卻格外的飽滿晶瑩。

風一吹,漫山遍野都是果香。

~

“都說甘肅窮!這哪窮了?”

一隊鮮衣怒馬的騎士,緩緩進了甘州城。

曹炳在馬背上伸長了脖子,隻覺得眼睛都不夠看了。

城外,烏央烏央的全是趕著馬駒滿載皮毛金沙的胡人,排著隊等著求著做買賣。

說著笨拙的漢話,臉紅脖子粗的跟甘州衛的人討價還價,唾沫星子橫飛,雙方劍拔弩張恨不得都掐死對方。

可等一箱箱的茶磚搬上車,頓時又好的跟親兄弟似的,漢人胡人互相之間勾肩搭背,親親熱熱。

“哎,這胡人都進城了?”

曹炳又是一陣大呼小叫的,“買...鐵器?”

一進甘州城,最左邊一大片叮叮當當的鐵匠作坊,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炭火的炙熱,還有那滾滾如柱的黑煙。

作坊的外圍,就在攤子上明晃晃的擺著鐵鍋,鐵刀,槍頭,勺子鏟子等物琳琅滿目。

“這....朝廷不是不讓把鐵器賣給胡人嗎?”

曹炳咬著後槽牙,“曹國公這膽兒是真大!”

一行人之中,就聽他在這自話自說。

其他的騎士,則是默不作聲,但這些人的眼睛也都沒閒著。

“都說曹國公聚財!”

穿著青色武人常服的盛庸,邊看心中邊想道,“果然不假呀!這才小半年,甘州就這等景象了?要是再過三五年,怕是把蘭州都比下去了!”

他不像曹炳那樣盯著鐵匠作坊,而是看著城內的右側。

那邊滿是一看就是剛建的,高大寬闊的庫房。庫房之前的貨堆得跟山似的,卸貨裝貨那些漢子,都是光著膀子滿身汗水。

還有商人們,不斷的跟好似庫房管事的人在那不住的作揖。似乎在求著人家,趕緊讓人給他們裝貨。

城內雖嘈雜,但卻秩序有序。

每隔著幾條街,就有一個總旗隊來回巡邏。

這可不是好似應天府的衙役們一般,隻是嚇唬人的貨色。

巡邏的軍士們都是全副披掛,手中的刀槍鋥明瓦亮。

更讓盛庸詫異的是,這些軍兵不管是路過攤子,還是路過商鋪,都沒有如其他軍鎮的軍兵一般,有勒索明搶的事。

商人們值錢的貨物就在路上擺著,軍士們卻目不斜視。

“也就曹國公帶兵如此!”

盛庸心中繼續暗道,“他帶兵向來是從不剋扣,所以當兵的兜裡有錢家裡有糧,纔有紀律!”

這時,帶著軍兵巡街的總旗也發現了他們。

那總旗微微擺手,麾下五十名軍兵瞬間分列兩邊,對著他們這一群鮮衣怒馬的外鄉人,無聲之中呈包圍之勢。

“哪來的?”

總旗穿著半舊的鴛鴦戰襖,頭戴皂帽。腰間長刀,刀柄上纏繞的皮繩,已磨得泛白。

“乾什麼的?”總旗又問道。

“啥也不乾,看看!”

曹炳梗著脖子,大眼珠子一瞪,“咋?犯法了?”

“年歲不大,脾氣挺操蛋!”

那總旗麵對驕狂的曹炳,不屑的笑笑,目光看向年歲最大的盛庸,“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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