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公 第34章 千軍(2)
可以說他這套戰法很不成熟,很多異想天開,很不嚴謹。
但...破天荒的第一次就是一個最好的開始。
“集中兵力這一項做的還不夠好!”
李景隆心中繼續暗道,“不夠快....集中的時候要不給敵人調整反應的時間!”
以現在的條件,他做不到九萬肅鎮官兵全員火起。
隻能集合其中的精銳,編練出火器軍來。
那麼日後,可能就要麵臨以少對多的情況。
古往今來集中兵力火力這套戰法,做得最好的有兩個人。
野豬皮努爾哈赤!
歐洲之王拿破侖!
~
“火炮也還是不夠!”
李景隆心中繼續總結,“玉門那邊,必須設定更多的火炮作坊,要招募更多的工匠!”
想著,他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了身邊的察合台汗國宗王阿裡。
西域有很多工匠!
肅鎮跟京營的待遇天差地彆,京營駐紮在直隸,僅僅應天府中就有數萬工匠可以不計成本的給他們提供各種器械。
而且這些工匠,都掌握著大明帝國最為先進的鑄造方法。
鐵炮對於京營來說,不過是消耗品。打壞了打沒了,兵部和火器鑄造局再給他們製就是了。
可肅鎮...卻沒這個實力,也沒這個能力。
“玉門那邊的匠人,月餉加倍!”
李景隆軍中那幾門最耀眼的,用馬匹拖拽炮車前行的火炮,其實是玉門那邊的工匠,無意間做出來的青銅炮。
青銅炮的鑄造工藝是失蠟法,西北的工匠們哪裡懂那麼高階的手藝,但他們彆出心裁。
沙模!
用河沙和煤灰熟石灰混合,用木頭雕刻出炮模一分兩半,裝入木箱之中,外邊塗抹石灰,把沙子裝進木箱,壓實後取出炮模。
而後兩個木箱合攏,澆築之後就可以成型。
整個過程不超過十天,加上打磨炮管最多二十天。
缺點是,模具容易塌!
但這個缺點完全可以忽略,甚至這種方法還可以用在日後製造火銃上。
“老頭,你看著.....”
李景隆忽的再次抬頭,刺眼的陽光在他的視線之中,形成一個光團。
“天爺!”
忽然,他身後傳來一聲喃喃低呼。
李景隆轉頭,卻是跟著他一同前來的陳鏞,正瞠目結舌的看著硝煙彌漫的戰場。
“感覺這可比京營的火器營,還厲害些!”陳鏞低聲道。
“都是樣子貨!”
李景隆笑笑,貼著他耳朵低聲道,“這不都是為了糊弄這些外行嗎?”說著,擠眉弄眼道,“讓他們開開眼!”
“我也開眼了!”
陳鏞感歎道,“我看呀,回頭我也找人活動活動,彆在宮裡窩著了,最好去京營的火器軍中...奶奶的,萬炮齊放可是嚇死人!”
“也就聽個響!”
李景隆指著戰場,“真要是打仗,哪能這麼打?賊軍若是一路騎兵繞後抄屁股,這一萬來人不都得死這?”
陳鏞低頭一笑,抬頭看看李景隆,對上他的目光,然後麵上微微頷首。
這個舉動,頗有幾分意味深長的意思!
~
“公爺,那火炮能不能賣?”
“火銃能不能賣?”
“公爺,我用戰馬換!”
硝煙還未散去,李景隆就被關西七衛吐蕃烏斯藏的王公土司們圍住了,一個個張著嘴,唾沫星子橫飛。
“諸位諸位!”
李景隆大笑,“這些東西都是我大明的國之利器,本公怎敢擅自賣與各位!”
說著,他笑笑,“諸位日後不是要進京朝貢嗎?真想要的話,諸位還是跟我大明皇帝萬歲要去,莫要在這為難李某!哈哈哈!”
隨即,他看向察合台宗王阿裡,“王爺,本公麾下兒郎如何?”
阿裡看著戰場,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聞言,鄭重的說道,“略有微疵,但已然是猛虎出押!”
而後,他微微靠近些,低聲道,“公爺,今晚不知您可否賞光,跟鄙人一敘?”
“國之重器!”李景隆歎息半聲,“我也愛莫能助!”
“不是說火炮!”
阿裡又笑道,“我說的是...昨日您招待我等時,用的那油燈!”
說著,他停頓片刻,“那燈油我平生未見....無味無煙,實乃佳品!不過....在我看來,那琉璃燈罩還是太...一般了些!撒馬爾罕有天下最好的琉璃工匠,雕花刻字鎏金鑲嵌無所不能....”
“嗬嗬嗬!”
聞言,李景隆連笑三聲,微微點頭。
~~
時間飛快,轉眼已是五月末了。
江南豔陽高照,已是一年當中的酷熱時節。
滴答!
滿身風塵的陳鏞眼看著自己的汗水,順著脖子落在了乾清宮的金磚上,卻依舊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連續十幾個晝夜的奔波,身上的衣甲已黏糊糊的沾著他的身體,微微一動好似要被扒下來一層皮似的難受。
嗓子早就乾得好似開裂的田地,針紮一樣的疼。
“好好好!”
老朱拿著李景隆的奏摺,在乾清宮中踱步,開口道,“五十萬斤茶葉,換了一萬六千匹戰馬,還有兩萬斤胡椒,七十五箱金沙等正在進京交割的路上!”
說著,他抬頭笑笑,“二丫頭這小子,到哪都是一把好手!”
邊上的太子朱標亦是附和的笑笑,然後看一眼跪著的陳鏞,“來人!”
“奴婢在!”
“給臨江侯端碗涼茶來,搬個凳子!”
“臣不敢!”陳鏞趕緊叩首。
“起來吧,坐那說!”
老朱也道,“先喝口水緩緩!”
陳鏞忍著身上的痛楚,強咬牙起身半個屁股沾了凳子坐好,然後又欠身接過太監送來的茶水,輕輕的抿了一口。
“連西域察合台汗國.....都上了貢書了!”
老朱看著摺子繼續笑道,“關西七衛,吐蕃烏斯藏的土司王公,也要進京朝貢.....”說著,他咧嘴一笑,“嗬,朝貢就是打秋風,咱爺倆又得破財!”
“但,亦大有文章可做!”
朱標輕聲回道,“二丫頭的奏摺當中,彆的事兒臣看著....不大緊要!唯獨在甘州建寺,供奉佛祖舍利,還有讓那些王公們進京朝拜,於我大明大有裨益!”
“對對對,其他都是小道,這事纔是正事!”
老朱捋著鬍子,“等他們來了,咱就按照大明的僧官法子,都給他們授什麼國師天師的法號。再幫著他們多建佛寺,嗬嗬!都他娘信阿彌陀佛去,吃素纔好呢!”
隨即,他臉上又鄭重起來,“你說,二丫頭怎麼就知道老四那邊有牙舍利呢?京城還有佛祖的頂骨舍利?”
朱標道,“一開始兒子也奇怪納悶。這段日子,二丫頭那邊連續派遣信使,說北平有靈牙舍利的事,是老國公生前跟他說了一嘴!”說著,他微微一笑,“其實就算沒有也不怕,反正咱們這邊隨便找一個,他們也不知真假..”
“這話不能胡說!”
老朱板著臉正色道,“萬一佛祖怪罪可了不得!”
說著,他又皺眉,“那京師這枚呢?”
朱標道,“據翰林院編修黃子澄所說,乃是北宋太平興國五年,由番邦高僧帶至金陵的,這事在南宋的景定建康誌中有詳細的記載!”
“嗯,這人不錯,博學多才,可以重用!”
老朱又低頭看看手中的奏摺,而後忽的看向陳鏞,“關西七衛,吐蕃烏斯藏從來都是桀驁不馴,還有察合台汗國,怎麼突然就對咱們服軟了?願意給咱們這麼大的好處?除了這舍利的事,還有彆的?”
“回皇上!”
陳鏞趕緊起身,正色道,“也是被我大明兵鋒所震懾!”
說著,他頓了頓,又道,“曹國公在肅鎮,選甘州六衛精銳九千七百人,騎兵兩營,炮兵兩營,餘者皆為火銃兵!”
“於甘州城外演武。臣是親眼見的,火炮火銃齊發,山石碎裂無堅不摧。韃子最是欺軟怕硬,見我大明兵馬令行禁止,彪悍無雙,是以心悅誠服!”
“哦!”老朱淡淡的點頭,“一萬全是火器的火器兵?”
“說都是火器!但在臣看來,火炮火銃等物,其實缺口甚大!”
陳鏞笑道,“當時演武,沒在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而是讓他們遠遠的看!其實軍中,後部的軍旅都是直接拿著鐵管子,在那充數!”
“哈哈!咱就說嘛!兵部一共才給他多少家夥,哈哈哈!”
老朱又笑笑,“你觀肅鎮兵馬如何?”
“臣隻看到了甘州六衛,曹國公的直屬兵馬!”
陳鏞不假思索,“其他幾衛,如宋老將他們的兵馬臣沒見著!臣聽說,曹國公編練的也隻是甘州六衛,其他各衛的事,他不大插手!”
“嗯嗯!不插手是好的!他還小,宋晟他們都是打老仗的老行伍了,比他知道怎麼帶兵!”
老朱又是點頭道,“編練軍旅,不是容易的事!
他剛去半年,沒人幫著,就有所成效,也是不簡單!他手下的人怎麼樣?”
“臣看曹國公軍中,選拔了些肅鎮本地的軍戶將佐!”
陳鏞又道,“這些人....看著尚算勇武,但多是目不識丁之人。”
說著,他頓了頓。
“有話就說!”老朱開口道。
“曹國公請旨...”
陳鏞跪下,“他說這話不能見於紙上,隻能秘沉皇上!”
“嗯?”老朱眯眼,“說啥了?”
“曹國公說,請皇上派遣監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