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公 第68章 轉折(3)
當清晨光,照亮西安的鼓樓。
好似再一次有盛唐的風,從這裡吹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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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還行!味兒不錯!”
位於秦王府後身的後宰街,一家乾淨的早點攤子上,範從文端著一碗胡辣湯吸溜了一口,然後咬了一口包著肉蛋的包子,略微滿意的點點頭。
這街名後宰,宰輔的宰。
但用在此處,卻是主宰的宰。
因為這座城的主宰,乃是住在前麵那恢弘王府之中的秦王。
而這後宰門,平日行走的多是秦王府之中的侍衛奴仆,下人管事等。
但這條街也正因為如此,格外的興旺。
畢竟從王府進出的人可不是尋常的百姓,即便是奴仆,也都是細皮嫩肉的,吃著皇糧的官家人!
“西安這邊麵食真好!”
範從文吃的搖頭晃腦,“可炒菜嗎,差點意思!”
“您都吃了...第六個包子了!”
他對麵,一身便裝的西安衛指揮使熊本堂苦笑道,“拳頭大的肉包子,大早上就吃六個?您不撐的慌?”
“你懂個蛋呀!”
範從文斜眼,“宰相肚子能撐船!”
“您也不是宰相呀!”
熊本堂笑笑,然後低聲道,“公爺那邊,什麼吩咐?”
範從文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你這西安衛的指揮使當的還順溜?”
“就那麼回事!”
熊本堂低頭,看看右手小拇指上碩大的寶石戒指,“這領兵呀,手底下沒有心腹就是聾子的耳朵,擺設!”
“彆急,估計快了!”
範從文低聲道,“這回太子爺來了西安,會提拔一大批新人!”說著,他看看對方,“你做好準備啊!”
頓時,熊本堂嚇了一跳,“準備什麼?”
“給調來的老兄弟們接風呀!”範從文笑道。
他說的輕描淡寫,可是熊本堂卻眼皮子直跳。
好半晌才沉吟著問,“您是從甘州那邊繞過來的?”
“嗯,甘州六衛...苦峪城...咱們公爺的老窩子都走了一遍!”
範從文說著,咬了一口包子,嘴裡含糊不清的說道,“公爺突然調離甘肅那年,許多名下的工坊都直接毀了,那些匠人都當移民給安置了!”說著,他看向熊本堂,“等太子回京之後,各個工坊還要再建起來,然後歸在秦王名下!”
聞言,熊本堂驟然又是一陣心驚肉跳。
“怎麼個建...?”
不等他說完,範從文已是開口,“這你就彆管了!”
“嗬!”
熊本堂有些彆扭的笑笑,似乎也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較真,帶著幾分感歎,“說起來,公爺在肅鎮滿打滿算不過一年半,可兄弟們都念著他的好!”
“不短了....人要是做好事,一天就夠彆人念一輩子的了!”
範從文把剩下的半碗胡辣湯放在桌子上,“我瞅著這幾天城裡夠熱鬨的?”
“佛誕嘛!”
熊本堂笑道,“咱們甘州大佛寺的佛骨舍利過來了....”說著,他看看左右,“吐蕃烏斯藏的大國師大僧侶都要過來。”說著,又頓了頓,“太子爺那邊也是要見的!”
“華而不實!”
範從文冷哼,“誰弄的這個花頭?”
“佛誕這事早兩年二爺張羅的呀!”
熊本堂道,“不過這次鬨這麼大動靜,卻是新任陝西指揮使司劉真.....讓人組織的!”
“劉真?”
範從文咬著後槽牙,“以前上十二衛武威衛的指揮使?”
“就他!”熊本堂點點頭,“武人之中的天子門生!”
“嗬!”
範從文又是一笑,站起身,“吃飽了,走了!”
“您哪去?”熊本堂不解,接到範從文的訊息他趕緊來相會,可不想對方卻隻是跟他吃了個早飯而已。
“忙去呀!”範從文站住身,笑笑。
“您找我不會是就為了吃早飯吧?”熊本堂愣在原地。
“嗬嗬!”範從文笑道,“找你就是為了早飯呀!”
“你....”
“有事,去東牌樓街的古寶齋找掌櫃的.....”
一句話飄來,範從文的身影已消失在街巷之中。
古寶齋?
熊本堂心中琢磨著這個詞,東牌樓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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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從文的身影,在繁華的街巷之中沒有規律的穿行。
幾步之後一個閃身,進了一條小巷,然後徑直鑽進一家臟兮兮的早點鋪子。
鋪子門口,熱氣騰騰的蒸籠,就跟多少年沒洗過似的,都包了漿了。
桌上全是油漬麻花的汙漬,摸著都粘手。
可李老歪就跟沒看見似的,眼前堆了起碼三個空的籠屜,還在那低頭吃著肉包子。
“幾籠了?”
範從文挨著李老歪坐下,從對方碟子中,拿了個藕片扔嘴裡。
“三籠,十八個...”
“好家夥!好漢子!”範從文豎起大拇指。
“我年輕那陣!”李老歪扣了下牙,隨手彈了彈,“就這個包子,一頓能吃四十個!”
說著,他低聲道,“見著老熊了?”
“嗯!”範從文點頭。
李老歪看看他,“那咋這麼快就回來了?”
“他那人心裡有數,不用多說!”範從文說著,對店外的老闆娘道,“勞駕,給八寶碗茶喝....”
話音落下片刻,一碗熱茶送了上來。
李老歪壓低聲音,“我總覺得,那人有些....跟咱們...有些....不是一條心似的!”
“不是不是一條心,是有點二二絲絲的!優柔寡斷猶豫不決!”
範從文嫌棄的看了一眼茶碗,卻毫不在乎的喝了一口,“放心,他知道輕重!”
說著,他頓了頓,“人呀,都有私心!若是一開始,就跟咱們鐵板一塊,生死與共,反倒是不能放心!”
“那咱們事差不多了....回去?”李老歪問道。
“回!”
範從文又喝口茶,“外邊的飯,不行!”
“那一會,我就把這回出來的花的賬,給公爺傳回去!”李老歪悶聲道。
“信不過我?”範從文斜眼,“還特意做一本賬,你識數嗎?”
“不識數,但我知道這錢您都給誰了!”
李老歪正色道,“大幾十萬給出去了,我得讓公爺那邊留個憑證!”
他倆正說著,突見早點鋪子的老闆和老闆娘小跑著衝到巷子口,然後對著一個方向跪了下去。
“太子出來了?”李老歪嗖的起身。
範從文快步走過去,也是一臉疑惑。
就見剛才還擁擠的大街,突然之間變得肅靜無聲。
一隊穿著袈裟的僧人,手持各種法器,目不斜視的穿行而過。道路兩旁,跪滿了篤信佛法的百姓,甚至還有人從懷中掏出銅錢,一個勁兒的往那些僧人的手中塞去。
看方向,正是往秦王府那邊去的。
“禍國殃民的玩意!”
範從文對著那些和尚的背影罵了一聲,“早晚給你們都收嘍......”
說著,看著僧人隊伍中間,一名坐在法轎之中,身披金色袈裟的高僧,繼續罵道,“皮燕子裡插雞毛撣子,裝什麼大尾巴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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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等叩見太子千歲.....”
秦王府西側的西苑,玉瀾堂之中穿著大紅繡金龍袍的太子朱標,笑吟吟的從外而入。
“起來吧!”
陝西佈政使趙新,按察使韓宜可,都指揮使劉文,以及知府王宗周等大小官員數十人,皆是俯跪於地,叩首行禮之後,才緩緩起身。
佈政是藩台,按察是臬台,都指揮使是鎮台。
代表著陝西行省最高軍政權力的三名大員,此刻悉數到場。
其實這幾人都是朱標的熟人,亦可以說是他的賞識的舊人。
趙新,洪武十四年曾任過一次佈政使,後因得罪韓國公李善長,被罷免回鄉,而在李善長倒了之後,太子朱標第一時間就把這人給重新啟用。
韓宜可,也擔任過陝西按察司的僉事。此人是出了名的有風骨,品行正,甚至有時候連朱元璋的麵子都不給。明明已是去了雲南,也被太子朱標重新提拔成了主管一省法紀的按察。
最後是都指揮使劉真,皇帝親軍上十二衛出身,早年間曾在東宮任職武官。
從這三樣安排就能看出朱標的權術之道。
僅靠這三個人,就把陝西這個北方大省的軍政大權,不動聲色的抓在手裡。而且無論是出手的時機,還是他們這三個人選,都讓人挑不出任何的瑕疵。
“一年未見,太子爺您瞧著有些清減了!”
都指揮使劉真,相貌類似文官多過武人,“可是這一路跋涉,累著了?”
“哪裡就累了,整日都在馬車中!”
朱標笑笑,“不是坐著就是躺著....要說累,也是閒的累!”
殿內官員人等見太子如此親和,也都跟著麵露笑意。
“對了!孤剛才過來的路上聽說佛誕....”朱標饒有興致的問道,“那是個什麼事?聽說還有番僧前來?”
“回太子爺!”
劉真起身,正色道,“建於甘州的大佛寺,供奉的佛祖靈牙舍利,這些年來一直被番人視做聖物!”
“這一次移駕西安,一來是讓百姓朝拜!”
“二來是吐蕃烏斯藏的國師,大僧侶,還有大佛寺的主持法源和尚要跟西安鼓刹的主持高僧,在一塊辯經!”
聞言,朱標的臉色鄭重起來,“吐蕃烏斯藏的國師也來了?”
這不由得他不慎重,因這吐蕃烏斯藏的法師,乃是他老子親自冊封的,在吐蕃烏斯藏各部擁有極高的威望。
“是!”
劉真又道,“吐蕃那邊的人在動身之前,尚未知曉太子爺您也在西安!今早上臣來見駕的時候,那邊特意派人來說,想瞻仰天顏!”
這話半真半假,但確確實實,正是投朱標之所好。
太子剛來西安,就趕上佛誕。
既有佛祖的聖物,又有吐蕃烏斯藏的國師.....
這其中蘊含的意義,已不言而喻。
“嗯嗯!”
朱標點頭,“孤見見他倒也無妨,畢竟也是我大明的臣子!”
“殿下!”
突然,韓宜可鄭重開口道,“神佛之說虛無縹緲.....所謂高僧大多神棍,微臣看,殿下還是不要...太給他們好臉了!”說著,頓了頓,“不然,容易助長....神佛之說大行其道!”
(卡文了,好痛苦.....調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