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公 第138章 三地(2)
“藍玉,有勇無謀哇!”
甘肅,甘州城。
李景隆在自己親手建立的城池之中,眺望冬日的星空。
京中最新傳遞來的訊息,皇帝已派欽差取藍玉回京了。
以前作為一個最底層人,他以為藍玉肯定是冤枉的。
現在,作為大明帝國最頂尖的人。
他也認為藍玉是冤枉的。
但是.....
冤枉不冤枉,重要嗎?
現在看來藍玉確實沒有謀反的事實,但長遠來看,他有沒有謀反的動機,以及....謀反的實力呢!
中樞五軍都督府中,前後左右中五個都督府中,同知以上將領七十三人。
五軍都督下轄的各衛,奉藍玉為帥的有三百七十三人。
甚至皇帝的親軍上十二衛之中,藍玉關係密切的有四百二十二人。
還有藍玉名下的產業之中,與江南豪富五十餘人,綁在一塊。
藍玉有將,有兵,還有錢....
那麼動機和事實就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實力。
儘管這些實力,並不是藍玉本身所積累和發展的,一部分是太子當年故意扶持他,一部分是他繼承了常遇春的人脈。
但畢竟,這都是紙麵上的實力。
可能,甚至這些實力,藍玉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朱元璋何許人?
能容你?
他最擅長的就是把危險扼殺在萌芽之中,有殺錯沒放過!
麵對朱元璋,藍玉隻有一個選擇,束手待斃。
還他媽最終死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幸虧,有藍玉...”
“也幸虧,你老了...”
手中的迷信被李景隆撕碎,然後投入身後的火盆之中,頓時化作灰燼。
忽然,外邊有聲音響起。
“我給大帥煮了羊肉....”
聽著聲音,李景隆在屋裡笑道,“大苦呀,進來吧?”
~
片刻之後,門被推開。
如今已官居甘州左衛指揮同知的李大苦,笑嘻嘻的端著一盆熱騰騰的羊肉進來。
與他一同的,還有如今甘州右衛指揮使袁彬,山丹衛指揮使劉榮,王福堂,陳秉義等十幾名李景隆親手提拔起來的武官。
“大帥,趁熱!”
李大苦笑著把刀遞過去,直接抓了一根羊肋條,“這塊好,全是精肉....”
“嗯!”
李景隆用刀割了一塊,然後沾了些鹽,放入口中。
閉著眼睛嚼了幾下,“還得是西北的羊肉,香呀!”
“去年就說,差人給大帥送幾十頭去!”
袁彬在旁開口道,“是羅秀才說,太紮眼了,不讓卑職們送!”
他口中的羅秀才,就是現在正在西寧衛鏟除濮家餘黨的羅海迎。
“他說的對!”
李景隆繼續吃肉道,“京城不比地方,人多口雜,爾等送東西是好心,可在彆人嘴裡就變味兒了!”
說著,他看向這些心腹將領們,“肅鎮的兵馬,如今如何?”
見他如此,心腹們紛紛肅立。
李大苦正色道,“都是按照您以前留下的法子繼續操練,有您的照顧,兄弟們也不缺糧餉器械。”
劉榮開口道,“山丹衛如今有軍馬兩萬多匹,全衛五千六百人,皆是弓馬嫻熟的騎兵!”
說著,他壓低聲音,“另外,有一千多蒙古人在他們那邊日子過不下去了,也跟著咱們討生活,都是好手!”
“您當初建的糧倉都是滿的。”
李大苦又道,“您當年讓卑職等安置的匠人,也都過得好好的。一聲令下,隨時開工!”
“嗯!”
李景隆心中盤算,麵上隻是淡淡的點頭。
現在看來,他手中的本錢還是太少。但隨著藍玉覆滅,日後秦王晉王相繼死去。
隻要他李景隆不犯錯,他手中的本錢將會呈幾何狀增長。
但無論如何,甘肅都是他的基本盤。
而且藍玉的事也給他提了個醒,最近這幾年,還是不要大肆提拔父輩留下的軍中的舊部。而是要先提拔,地方上的中層武官。
這時,李景隆又切了一塊羊肉放入口中。
邊上的李老歪上前,從架子上摘下一個厚厚的皮包,放在桌子上,用手一拍。
“過年了!”
李老歪低聲道,“朝廷這幾年給肅鎮的賞不多,這是咱們大帥,給下麵弟兄們的心意!”
說著,他看著眾人,“十六萬銀子,從總旗到千戶,再到諸位,都有!”
“大帥!”
眾人大驚,忙道,“這些您夠照應我們的了,哪還能再拿您的錢?”
“拿著!”李景隆的口吻不容置疑,用手中的刀子,指著他們,“一個,兩個三個.....”
最後,指到了自己,“都是自己人,生死與共的兄弟,我如今得勢,自然是要照顧你們,難不成我照顧外人!”
“大帥!”
李大苦又道,“這麼著,卑職馬上召集全軍,您親手發下去...”
“不了!”
李景隆擺手道,“這幾日我就要回去了!”
“這麼快?”
李景隆無聲點頭。
故地重遊,匆匆而過。
其實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在這邊待的時間越長,做的事越多,留下的後患也就越多。
洪武二十五年,十二月十一,李景隆從甘州出發,返途回京。
~~
滴....
一滴冰冷的雪水,順著天棚落在凹凸不平的地磚上。
漸漸的,一滴滴的雪水,便在幽暗的通道之中,地磚之上,形成了一個水泊。
啪!
一雙靴子踩著水泊而過,濺起水花。
牢房之中的囚犯,猛的驚起,一下撲在欄杆邊。
“曹泰哥哥.....”
原乾清宮侍衛曹炳,此時已是麵目全非,寒冷潮濕的牢房之中,隻穿著滿是血色的貼身小衣,雙眼腫的隻有一條縫,泣不成聲。
唰!
曹泰在手下搬來的椅子上坐了,麵無表情的看著曹炳。
“哥哥....且看在景隆大哥的份上.....”
“你早些說,就免得皮肉之苦!”曹泰麵無表情。
“讓弟弟說什麼?”
曹炳喊道,“弟弟...我爹沒有謀反呀!我爹這幾年天南海北的征戰,我們父子一年都見不上幾回.....哪裡謀反了?”
“不重要....”
曹泰搖頭,對邊上一名錦衣衛道,“你來說,他來複述!”
而後,又對身後一名書記官道,“你來記!”
“是!”
三人同時俯身。
而後那錦衣衛先開口道,“曹炳,我說一句,你說一句....”
“洪武二十六年正月初七.....”
“我父從涼國公府飲宴回來....”
“席間,涼國公說....”
曹炳畏懼的後退兩步,看著曹泰,“哥哥,現在才二十五年呀...我爹也遠在四川.......”
“跟著唸吧,馬上就是二十六年了!”曹泰低聲道。
“上位如今久病纏身,小殿下又什麼都不曉得。”
“上位所以對我們這些老臣起了猜忌,以前那麼多兄弟,公侯大官做著,但都給網路了胡惟庸的罪名,說殺就殺了!”
“我等不能坐以待斃!”
“涼國公那邊,跟各衛的指揮都說好了,要做大事!”
“咱家這邊,下麵的好漢兄弟也都要說服一聲!”
“而後莊子上莊客,義子都收拾起來!”
“兵械鎧甲,通知鳳陽府庫,偷偷用船送到京師...”
“待二月春祭的時候,大家一起做大事。”
“我...我...我....?”
曹炳在牢房之中漸漸縮成一團,哭著道,“我不說.....沒這等事...”
噌!
曹泰不耐煩的起身,皺眉道,“直接寫了給他畫押....”
說著,在曹炳的怒吼之中,轉身朝外走去。
“大人!”
一名錦衣衛跟了出來,“口供其實本就不需要他自己說的,現在可是要留活的?”
曹泰沉思片刻,“上麵沒說,就先.....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