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公 第六十七 不值得(2)
「他的日子也不好過呀!」
朱元璋心中感歎,目光之中帶了幾分同情。
人家的媳婦被自己的好大孫給霸了,人家還敢怒不敢言,還得捏來順手的當著活王八。
「聽說是你自己不願意在軍中帶兵的?」
朱元璋看著吳高,低聲開口。
其實他這個勳貴二代出身的侯爵,一直以來都是比較看重的。吳高是少有的不那麼張揚,行事穩重,知道上進。且不喜歡與人結黨,隻知道埋頭帶兵之人。是他朱元璋眼中的好苗子。
「臣」
吳高抬頭,看向朱元璋,猛的眼眶一紅,趕緊低頭,「臣臣」
其實他有一萬種理由,把話回給皇帝。但不知道為何,這會的他的嘴他的心,卻突然間被堵住了。
他何嘗不知道皇帝早年對他的看重呢?
這些年從李善長到藍玉,種種大案殺的屍山血海。可他吳高卻沒一次被沾上,隻是他的運氣好嗎?
「臣」
一行憋屈的淚,唰的就下來了。
「哎!」
朱元璋見他如此,也是歎息一聲,本想擺手讓他下去。但目光卻又忽然發覺,其他侯爵老臣,如郭英耿炳文等人對吳高的同情之色。
「這個!」
朱元璋把手中的金盃,放在吳高麵前,「是咱格外賞你的」
「臣」
吳高哽咽,「叩謝天恩!」
砰
最後一枚煙花綻放完,宮內的宴會也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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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華之後,對於老人而言是一種難以忍受的孤獨清冷。
朱元璋背著手,在禦花園中,緩緩的走著。
「主子,天冷,您披上大氅吧!」樸不成在他身後,雙手張開一件貂皮大氅。
「拿咱那件羊皮襖去!」朱元璋擺手,「那個軟和」
「這大氅是遼東紫貂皮做的!」
樸不成低聲笑道,「是四爺特意給您進獻來的!」
「啊,老四呀!」
朱元璋腳步微頓,「那咱穿上試試」
而後他披著大氅,繼續邁步,走了兩圈之後,忽然再次停步,看向樸不成。
「你說,高氏的事,咱是不是做錯了?」
「奴婢不敢」
「沒什麼不敢的,就咱倆在這,你跟著咱幾十年了,咱從沒把你當外人!」朱元璋搖頭,「您心裡咋想你就咋說」
「奴婢心裡什麼想法都沒有!但奴婢,在外頭聽著不少風言風語」
「說!」
樸不成咬牙,低聲道,「坊間也知道這事了」
朱元璋的眉頭,瞬間成了個川字。
「坊間無知百姓,私下議論,說您太溺愛東宮了!」
朱元璋的眉頭微微鬆動,「哎,咱能咋辦?兒大不由爺,孩子大了,咱也管不得!再說錯也是高氏的錯,是她勾引的熥哥兒!」
說著,他突然轉頭再看向樸不成,「你心裡還有彆的話?」
樸不成低頭沉默。
「到底啥話?」朱元璋開口道,「外頭百姓,罵的難聽?」
「不是罵您不是罵,而是」
咚,樸不成把心一橫,跪在雪地當中。
「說!」朱元璋冷聲道。
「奴婢長了個心眼,買通了高氏身邊的人」
樸不成低聲道,「殿下殿下前幾日跟高氏私會,跟她說說!」
「說什麼!」朱元璋眯起眼睛。
「高氏說盼著懷的是個女兒,若是兒子,就會被惠妃娘娘抱進宮裡!」
「嗯!」朱元璋點頭,「這個法子是好法子」
「可殿下說」
樸不成重重叩首,帶著哭腔,「殿下說讓高氏再忍忍,等著將來您您您嗚您不在了,他就把高氏接到宮裡,給個名份!」
「你個狗東西!」
哐,朱元璋暴怒,抬腿就是一腳。
下一秒,渾身哆嗦著頹然坐下,「他真這麼說?」
此刻他的心中,滿是不可置信。自己待之超過自己性命的寶貝嫡孫,竟然盼著自己死!
「主子」樸不成哭著,扶著朱元璋的肩膀,「奴婢不該說」
「他盼著咱死!」
朱元璋痛苦的抬頭,「竟然盼著咱死為了一個女人,盼著咱早點死哈!」他突然仰頭,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種從未有過的痛苦,在他的內心深處開始蔓延。這種痛苦,甚至超過了當初,他在那個大雨滂沱的夜晚,埋葬病餓而死的爹孃時的感覺。
是一種絕望的感覺!
「他竟然這麼對咱!」
朱元璋低下頭,痛苦的無助雙眼。再抬起頭來,豁然發現,自己的右眼徹底的看不見了。
但他沒有出聲,反而閉上了左眼,睜著右眼,眼睜睜的盯著黑暗。
「皇爺爺」
忽然,一聲童音,卻是皇孫朱允熙出現在月亮門之外。
「有事!」朱元璋低聲道。
「母親說,您素來不愛吃宴上的菜。」
朱允熙察覺到朱元璋的神色,有些不安畏懼的開口,「所以孫兒讓人煮了熱餃子,給您送來!」說著,他放下食盒,緩緩後退,「是海參餡的,你上次吃了說好嘞您趁熱孫兒告退!」
「老四」
忽然,朱元璋開口,淡淡一笑。
「孫兒在!」
「明天跟皇爺爺,一塊過年吧!」
「哎!」朱允熙笑著點頭,用力答應,「孫兒明兒穿新衣服,陪您老過年!」
而後,他磕頭退去。
朱元璋看看地上的食盒,麵無表情的看向樸不成。
後者明白他的意思,起身離開。
~~
「以前最是不愛酸,現在卻盼著酸些」
江陰侯府,高氏挺著微微隆起的肚子,慵懶的躺在貴妃床上。
看著侍女,在邊上洗著紅彤彤的櫻桃。
「知道您想吃酸的,宮裡人說了,專門挑酸的給您送的!」
侍女轉頭一笑,「夫人,好福氣!」
「嗬嗬!」
高氏一笑,溫柔的摸索著自己的肚皮,臉上帶著一種母性的光彩。
作為女人,她真是有福氣的。
試問這天下哪個女子,不愛最厲害的男人。
她的男人,是大明帝國的儲君。而且對她的愛,還是直接從天而降,讓她一直好似活在夢中一般。
以前的她,為人處世小心翼翼。現在的她,被所有人捧著,巴結著。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以前都不敢想的日子。
「你最好是個男孩!」
高氏摸著肚子,在心中說道,「母憑子貴,你是東宮的庶長子未來皇帝的庶長子」
想著,她的眼中忽然迸發出一種彆樣的神采。
「或許將來,不不是或許,而是一定!」
「將來,你也一定有資格,觸碰那個位置!」
「夫人!」
侍女洗好櫻桃,轉頭笑道,「一半給您空嘴兒吃,一半給您用乳酪拌」
吱嘎!
突然,門被人推開。
高氏和侍女愕然抬頭,就見一人冷笑著站在門口。不是彆人,正是滿身酒氣的江陰侯吳高。
「喝醉了就去睡!來我這折騰什麼?」
高氏滿臉不耐煩,擺手道,「你也是膽子大,邊上屋裡住著的都是宮裡的人,要是讓殿下知道你私闖」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吳高忽然冷笑開口,「我覺得咱們以前,日子過的很好。你燒得一手好菜,為人知書達理。剛成親的時候,你整日粘著我說話也全是誇我,怎麼現在,好似仇人?」
「淨說胡話!」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高氏愈發不耐,「我是為你好,快走吧!」
「哈!」
吳高一笑,「不要臉!」
高氏勃然變色,「我不要臉,你好哪裡去了?高官厚祿還不是我給你求的你要臉,殿下來的時候,你怎麼不敢說話?」
「嗬嗬嗬嗬!」吳高不語,隻是冷笑。
「去去去!」
高氏不耐煩,「把他退出去!」
「侯爺,您出去吧!」
侍女上前,推著高氏,「天晚了」
唰!
噗通!
「啊!」
高氏一聲尖叫,捂住嘴,渾身戰栗。
一股血滋滋的冒,從地上侍女的脖子上。
一把刀格外的亮,握在吳高的手中。
「你你你來人,來人」
高氏聲嘶力竭的叫喊聲中,吳高猙獰上前。
「一開始,我以為你是逼不得已!」
「現在看來,你的本質竟然是婊子!」
「我是不要臉,我當了活王八我要什麼臉?」
「高官厚祿?哈哈哈我老吳家拿命換來的侯爵,是你求的!」
「我以為我」
吳高說著,步步上前,「可以做到當活王八,可是我做不到!」
「彆,彆過來啊!」
卻是吳高一把抓住高氏的頭發,按在床上。
「這王八,我當夠了!」
「靠姐兒賣錢養活的事,我還是乾不了!」
吼著,吳高反手握刀,刀柄砰的一聲,砸在高氏的肚子上。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夜空。
~~
房外,樸不成佝僂著身子,站在廊簷下。
眯著眼看著院子當中,跪著的那些從宮裡過來,伺候高氏的宮人們。
「啊」
「哈哈哈哈,婊子」
屋內的慘叫,讓人瑟瑟發抖。
樸不成卻麵色不變,他微微抬起右手,對著吳高的親衛低聲道,「是給你們主子出氣的時候了!」
「哈!」
站立在屋簷下的吳家親兵們,頓時滿麵獰笑。
唰唰唰!
抽刀之聲不要絕耳,那些跪著的宮人們,直接被刀光淹沒。
雪無聲的落下。
融化在血水之中,消失不見。
滴答滴答,吳高拎著帶血的刀,從屋中出來。
好似什麼都沒做過一般,反手關上房門。
「其實這事,本可以雜家來做的!」樸不成低聲開口。
「不親手做,我一輩子都抬不起頭!」吳高保拳頭,「多謝公公成全!」
「但以後,你的日子不會好過了!」
樸不成搖頭,「何必呢!」
吳高知道,皇太孫日後定然不會放過他。
因為他今日殺死的不單是皇太孫的姘頭,還有皇太孫的孩子。
「雜家是準備跟著主子走的人!」樸不成又搖頭,「可是你還年輕」
「那我,將來跟著皇爺一塊走就是了!」
吳高冷笑,「終歸還是那話,靠姐兒賣身的錢活命,我做不到!」
「莽夫!」
樸不成背著手,慢慢前行,「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