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會所:海天宴! 第32章 尖殺陣
擴廓帖木兒眼角餘光瞥見也速翻身上馬、撥轉馬頭溜得飛快,心中最後一絲戰意瞬間瓦解。他哪還顧得上麾下殘兵,一把拽過身旁親衛的馬韁繩,沉喝一聲“走!”,便跟著催馬狂奔——再打下去,彆說突圍,自己這條命都得折在這兒!親衛不敢耽擱,緊隨其後,兩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戰場西側的煙塵裡。
另一邊,藍玉的親兵看著主帥勒馬駐足,忍不住上前問道:“將軍,咱們是先回營複命見常帥,還是……”
“回什麼回!”藍玉猛地一甩馬鞭,聲音裡滿是悍勇,“沒看見前麵打得正烈?跟老子殺過去砍人!”話音未落,他已雙腿夾緊馬腹,手中長刀寒光一閃,率先朝著關外衝去。身後僅剩的幾名親兵見狀,也不含糊,紛紛呐喊著催馬跟上,馬蹄踏得塵土四濺。
剛衝至關外,藍玉便被眼前的景象震了一下——隻見一支明軍騎兵擺出尖三角陣型,像一把活過來的利刃,在北元鐵騎陣中靈活穿梭,每一次衝刺都能撕開一道缺口,將敵兵斬落馬下。
“臥槽!這是尖殺陣!”藍玉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又笑罵出聲,“這群兔崽子,連虎狼營的看家本領都亮出來了!小的們,跟緊老子,撿漏去!”說著,他率軍朝著北元騎兵的側翼殺去,專挑那些被尖殺陣衝散、落單的韃子下手,刀光起落間,又有幾名敵兵應聲墜馬。
半個時辰後,當最後一名北元騎兵慘叫著倒在馬下,戰場終於徹底安靜下來。朱剩勒住戰馬,長槍拄在地上,粗重的呼吸聲在空曠的戰場上格外清晰。他低頭看向四周,腳下早已血流成河,暗紅色的血漬浸透了泥土,數百具北元兵卒與戰馬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著,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讓人幾欲作嘔。
沒等喘息片刻,一陣強烈的惡心感突然湧上朱剩的喉頭——他終究還是沒忍住,連下馬的功夫都沒有,身子猛地前傾,直接在馬背上乾嘔起來。胃裡翻江倒海,方纔戰場的血腥氣彷彿還堵在鼻尖,吐出來的隻有些酸水,卻仍止不住地痙攣。
藍玉策馬走過來,看著他這副狼狽模樣,沒說什麼苛責的話,隻從腰間解下水壺,遞到他麵前,聲音比先前緩和了些:“小子,第一次殺人吧?”
朱剩顫抖著接過水壺,指尖還沾著方纔濺上的血汙。他擰開壺蓋猛灌了兩口,冰涼的水滑過喉嚨,才稍稍壓下那股惡心勁,啞著嗓子道:“謝……謝藍將軍。這確實是我頭一回上戰場,也是頭一回……殺人。”話剛說完,喉頭又是一陣發緊,他急忙偏過頭,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乾嘔,連眼眶都憋得泛紅。
藍玉勒著馬韁,在一旁靜靜等著,直到朱剩的喘息漸漸平穩,才開口道:“彆硬撐,小子,吐著吐著就習慣了。這戰場,哪個人不是這麼過來的。”他抬眼望瞭望遠處密雲關的方向,又道,“我得回營複命了,你們收拾下戰場,也早些歸隊。”
藍玉策馬離去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塵土中,朱剩才勉強直起身子,握著水壺的手仍在微微發顫。順子等人也圍了上來,看著他蒼白的臉色,沒人笑話,隻默默遞過一塊乾淨的布巾——他們雖比朱剩多上過幾次戰場,卻也記得第一次殺人後,自己躲在營帳後吐到脫力的模樣。
“狗剩,先下馬歇會兒吧。”順子伸手扶了朱剩一把,語氣裡滿是關切。幾人七手八腳地將他從馬背上扶下來,又牽過戰馬,讓它在一旁啃食地上的枯草。
朱剩坐在地上,手還在不斷的顫抖著,心裡卻仍有些發慌。方纔廝殺時隻知握緊長槍往前衝,可此刻靜下來,那些北元兵卒倒下的模樣、飛濺的鮮血,卻像走馬燈似的在眼前晃。他用力閉了閉眼,想把那些畫麵壓下去,可鼻尖縈繞的血腥味卻揮之不去,剛壓下去的惡心感又隱隱翻湧上來。
“狗剩,你看這個。”一旁的順子突然遞過來一塊銅牌,銅牌上刻著複雜的蒙古紋樣,邊緣還沾著血。“是從那韃子小頭領身上搜出來的,說不定是個值錢玩意兒。”
朱剩接過銅牌,冰涼的金屬觸感讓他稍稍回神。他摩挲著銅牌上的紋路,突然想起殺才叔曾說過,北元的將領常用刻有家族紋章的銅牌標識身份,這銅牌的主人,說不定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可轉念一想,不管對方是誰,如今都已成了地上的屍體,他又忍不住攥緊了銅牌,指節泛白。
“彆愣著了,咱們得趕緊收拾戰場。”順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常帥那邊說不定還等著訊息呢。”
朱剩點點頭,掙紮著站起身。他跟著順子等人在屍堆裡穿行,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的屍體和血跡。
“這兒有個活的!”突然,一人高聲喊道。朱剩等人急忙跑過去,隻見一名北元兵卒躺在地上,胸口插著一支斷箭,氣息微弱,眼看就要不行了。那兵卒見他們過來,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卻仍掙紮著想要摸身旁的馬刀。
順子剛想拔刀,卻被朱剩攔住了。“彆殺他。”朱剩蹲下身,看著那兵卒痛苦的模樣,心裡竟有些不忍,“他已經不行了,沒必要再補一刀。”
順子愣了愣,隨即收起了刀。幾人沉默地站在一旁,看著那北元兵卒的氣息漸漸微弱,最後徹底沒了動靜。朱剩站起身,望著遠處連綿的群山,突然覺得這戰場格外殘酷——無論是明軍還是北元兵,到了這兒,都不過是任人宰割的螻蟻。
朱剩等人終於將戰場收拾妥當,韃子的屍首被整齊地擺放在一起,一把火直接燒了。
“走吧,該回營了。”順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朱剩點點頭,翻身上馬,與其他弟兄一起,朝著通州城去。
日頭正毒的中午,朱剩領著幾名渾身塵土的弟兄,腳步踉蹌地趕回通州城外的大營。剛進營門就聽守衛說,藍玉比他們早一個時辰就回來了,此刻正在中軍大帳裡發著火呢。
此時帳內,藍玉正背著手來回踱步,眼眶通紅:“常帥!我帶著幾十名弟兄,從通州城一路摸到關外,沒日沒夜地刺探軍情!現在你倒好,輕飄飄一句‘情報沒用了’就打發我們?那幾十個兄弟的命,難道就白丟了?”
常遇春攥著腰間的佩刀,指節泛白,語氣卻軟了幾分:“你有意見,有本事去找那老殺才撒氣,彆在我這兒橫!”
藍玉胸脯劇烈起伏著,喉結滾了滾,最後卻泄了氣,聲音低了下去:“我……我打不過他啊。”
常遇春斜睨他一眼,語氣裡帶著點恨鐵不成鋼的無奈:“你也知道自己打不過?知道就把脾氣收一收,氣給我憋著!現在不是鬨性子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