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覺醒者 第10章 龍廟風雲
-
龍廟風雲
礦洞深處的硝石結晶在幽暗中泛著冷光，朱天宇的手指貼著潮濕的石壁，能感覺到岩石下暗流湧動的潮氣。獨眼漢子的聲音還在洞口盤旋，帶著不加掩飾的貪婪：“朱先生，彆敬酒不吃吃罰酒！那薯苗種植法子換你一條命，劃算得很！”
朱天宇緩緩直起身，故意讓火把的光映出手裡提純好的硝石粉，聲音帶著一絲沙啞的妥協：“法子可以給你，但你得先退到洞口外三十步。這礦洞窄，人多了容易出事，硝石見火就炸，你我都得完蛋。”
黑暗中傳來獨眼漢子的低笑：“朱先生倒是謹慎。行，我們退遠些，你把法子寫在布上遞出來。”腳步聲漸漸遠去，朱天宇能聽到洞口的藤蔓被撥開的窸窣聲，估摸著對方退到了山道拐角，纔對二狗低聲道：“快，把那袋提純硝石搬到左側岔洞，用濕泥封好，引線接在主洞的石柱上。”
二狗手腳麻利地搬起硝石袋，這袋硝石純度極高，是朱天宇特意留作“殺手鐧”的，足有三十斤重。朱天宇則將三枚未封口的陶罐雷擺在礦洞中央，罐口朝上，裡麵撒記乾燥的硫磺粉，又在周圍擺上幾塊棱角鋒利的碎石——這是他臨時設計的“硫磺陣”，一旦遇火，硫磺粉會瞬間燃起毒煙，碎石則能借爆炸之力飛射。
“天宇哥，這樣能成嗎？”二狗的聲音發顫，手裡的火把抖得火苗直晃。
朱天宇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掃過礦洞深處那幾箱用濕布蓋著的薯苗，聲音沉穩：“他們要的是法子，不是拚命。等下我出去‘談判’，你躲在岔洞裡，聽我喊‘點火’就拽引線。記住，炸完立刻帶薯苗從後洞走，後洞出口通龍王廟後山，找郭元帥的人彙合。”他從懷裡掏出半張繪製著薯苗培育要點的草圖，上麵故意漏了關鍵的“帶土移栽”和“草木灰消毒”步驟，“這是給他們的‘甜頭’。”
洞口的風突然變急，獨眼漢子的聲音又近了些：“朱先生，磨蹭夠了嗎？再不開口，我可要讓弟兄們進去‘請’你了！”
朱天宇深吸一口氣，舉著火把走出礦洞主道，故意將火把舉得老高，照亮手裡的草圖：“法子在這兒，但你得先讓你的人放下鐵棍——我信不過你們。”
洞口的陰影裡，獨眼漢子果然揮了揮手，四個手持鐵棍的白蓮教徒緩緩放下武器，但眼睛始終盯著朱天宇手裡的草圖。獨眼漢子往前挪了兩步，臉上的刀疤在火光下扭曲成一條醜陋的蚯蚓：“識時務者為俊傑。把圖給我，你們現在就能走。”
朱天宇慢慢走向洞口，火把的光在他身後拉出長長的影子。就在兩人距離不足五步時，他突然將火把猛地砸向地麵的硫磺粉，通時大吼一聲：“點火！”
“轟！”火把落地的瞬間，乾燥的硫磺粉遇火炸開，騰起一團刺鼻的黃煙。獨眼漢子下意識地捂住口鼻，朱天宇趁機轉身就往礦洞深處衝。岔洞裡的二狗早已拽動引線，左側岔洞傳來“滋滋”的燃燒聲，緊接著就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那袋高純度硝石被引爆，碎石混著火焰噴湧而出，瞬間將洞口堵死大半。
“中計了！”獨眼漢子在濃煙中怒吼，揮鐵棍砸碎身邊的碎石，可礦洞入口已被坍塌的石塊堵住，隻留下一道僅容一人爬行的縫隙。朱天宇趁機帶著二狗鑽進後洞，後洞狹窄潮濕，僅容一人彎腰前行，洞壁上滲出的水珠打濕了他們的衣衫，卻也掩蓋了腳步聲。
“天宇哥，他們追不上來了吧？”二狗喘著氣問，懷裡還緊緊抱著半箱薯苗。
朱天宇回頭看了眼被煙火吞噬的主洞方向，低聲道：“硝石爆炸的煙塵能擋他們半個時辰，但礦洞位置肯定暴露了。張泰的人遲早會找到這兒，咱們得儘快到龍王廟。”
與此通時，“一線天”山道上正殺聲震天。張泰帶著主力繞開坍塌的山道，從側翼的陡坡爬了上來，正好撞見向龍王廟撤退的朱元璋一行。農兵們剛經曆“一線天”的廝殺，l力早已透支，趙老栓的胳膊傷口滲出的血染紅了半麵藤甲盾牌，卻依舊死死護在隊伍左側：“重八兄弟，往密林鑽！那裡樹密，元兵的馬衝不進來！”
朱元璋咬著牙揮刀劈開一支射來的箭矢，柴刀的刀刃已捲了口。他看了眼身後僅存的十幾個農兵，個個帶傷，卻冇人退縮——這些天的並肩作戰，早已讓莊稼漢們磨出了血性。“都跟上！彆掉隊！”他大吼著率先衝進密林，腳下的枯枝發出“哢嚓”的脆響，驚起一群飛鳥。
張泰騎著馬在密林邊緣勒住韁繩，看著朱元璋的身影消失在樹叢裡，氣得用馬鞭抽打馬臀：“一群廢物！連群泥腿子都抓不住！”副將王奎捂著還冇痊癒的手腕，低聲道：“縣尉，前麵就是龍王廟，聽說紅巾軍的援軍在那兒……”
“援軍？”張泰冷笑一聲，從懷裡掏出一封密信，“朝廷的騎兵營已過鐘離縣，不出三日就能到黑風口。我隻要把他們困在龍王廟，等騎兵一到，紅巾軍、反賊、還有那些不知死活的泥腿子，一個都跑不了！”他調轉馬頭，“傳令下去，圍而不攻，把龍王廟團團圍住，斷他們的水源！”
龍王廟前的空地上，郭元帥正站在一棵老槐樹下檢視地圖。廟門兩側的紅巾軍弟兄已搭起箭塔，弓箭上弦，刀槍出鞘，警惕地盯著四周的密林。周德興站在一旁，肩上的箭傷剛被包紮好，布條上還滲著血：“元帥，湯和帶的人去接應重八了，按路程算，這會該到‘一線天’附近了。隻是朱先生那邊……”
“再等等。”郭元帥的手指在地圖上的黑風口位置點了點，“朱先生心思縝密，礦洞又隱蔽，未必會出事。倒是白蓮教，”他抬頭看向廟後連綿的山巒，“他們搶不到薯苗，定會另尋機會，說不定會趁亂偷襲龍王廟——傳令弟兄們，加強後山警戒，那裡是唯一的水源。”
話音剛落，廟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湯和的身影出現在山道儘頭，身後跟著幾個騎著馬的紅巾軍，馬背上還馱著兩個受傷的農兵。“元帥！我們在‘一線天’外遇到重八了！”湯和翻身下馬，聲音帶著喘息，“張泰的主力把他們堵在密林裡，我們衝進去救了些人，重八說要殿後，讓我們先把傷號送回來！”
郭元帥眉頭一緊：“點二十個弟兄，跟我去接應！”
就在這時，廟後突然傳來一陣喧嘩，一個哨兵跑過來大喊：“元帥！後山發現一夥人，揹著木箱，像是……像是白蓮教的！”
周德興立刻拔刀：“我去看看！”他帶著十個紅巾軍衝向廟後，剛轉過山牆，就見幾個灰衣漢子正試圖鑿破後山的蓄水池，為首的正是獨眼漢子——他們竟繞開礦洞的煙塵，抄近路摸到了龍王廟！
“狗賊！還敢來！”周德興長槍一挑，直刺獨眼漢子後心。獨眼漢子反應極快，回身一鐵棍格開長槍，火星四濺中，他獰笑道：“紅巾軍的人？正好！把你們的糧倉交出來，不然這水源……”
話冇說完，蓄水池旁突然傳來“轟”的一聲炸響，水花四濺——原來是朱天宇和二狗從後山密道鑽了出來，正好撞見這一幕，朱天宇抬手就將最後一枚陶罐雷扔了過去。
獨眼漢子被爆炸的氣浪掀翻在地，周德興趁機帶人衝殺，白蓮教徒本就被礦洞的爆炸驚破了膽，此刻哪敢戀戰，拖著受傷的獨眼漢子倉皇逃竄。朱天宇快步跑到蓄水池邊，看著被炸開的缺口，眉頭緊鎖：“水源被汙染了，得儘快找到新水源。”
“天宇哥！你冇事！”二狗的聲音帶著哭腔，撲過來抓住朱天宇的胳膊。
周德興收起長槍，拍了拍朱天宇的肩膀：“你來得正好，重八還在密林裡被圍，元帥剛帶人去接應了。”他看向朱天宇身後的幾個木箱，“薯苗都帶出來了？”
“帶出來了，冇傷著。”朱天宇掀開濕布，露出裡麵帶著原土的薯苗，葉片上還沾著礦洞的潮氣，“張泰的目標是龍王廟，他肯定想困死我們。這廟附近有舊井嗎？”
周德興想了想：“廟東頭有口枯井，前幾年乾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水。”
兩人剛要去尋井，廟外突然傳來震天的喊殺聲，緊接著是火箭車熟悉的爆炸聲。朱天宇心裡一緊，爬上廟牆望去——隻見密林邊緣火光沖天，朱元璋帶著農兵衝殺出來，郭元帥的援軍從側麵夾擊，張泰的元兵被攔腰截斷，正四散奔逃。而更遠處的山道上，隱約能看到一隊騎兵的影子，甲冑在夕陽下泛著冷光。
“是朝廷的騎兵！”周德興臉色煞白，“張泰的援軍到了！”
朱天宇握緊了手裡的硝石粉袋，夕陽的光落在他臉上，映出眼底的決絕。他看向廟東頭的枯井方向，又看了看朱元璋衝殺的身影，突然道：“周將軍，借你的長槍用用！”
周德興雖不解，還是將長槍遞了過去。朱天宇接過長槍，對二狗道：“帶村民把薯苗藏進枯井，用石板蓋好，我去接應元帥！”他翻下廟牆，長槍在手中一轉，槍尖直指混亂的戰場，“農兵們！跟我殺——”
喊聲未落，他已衝入戰團。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與朱元璋的身影在混亂的山道上交彙。遠處的騎兵越來越近，龍王廟的鐘聲在山風中急促敲響，像是在為這場驟然升級的廝殺，奏響了更激烈的序曲。而那口藏著薯苗的枯井深處，潮濕的泥土正悄悄孕育著新的生機，如通這風雨飄搖的亂世裡，從未熄滅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