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鐵血帝:吾乃天啟,重塑乾坤 第47章 熊廷弼入遼陽!
遼陽
沈陽城徹底清查完建奴的內應後,熊廷弼安排好各項防務,立刻趕往遼陽。
根據他掌握的情況,遼陽遠比沈陽複雜得多,混亂得多。
當初袁應泰當巡撫時,大量招降蒙古人和女真人,直接編入軍隊,連那些流民都不加審查地放進城裡。
這些人裡,不知混進了多少建奴的細作,隻等大軍一到,裡應外合拿下這座重鎮。
而遼陽與沈陽不同,這是大明在關外的中心,遼東的將門世家大都紮根於此。
不能像沈陽那樣大張旗鼓地清理,否則得罪了這些勢力,自己在遼東恐怕寸步難行。畢竟他們手裡掌握著兵權,在當地根深蒂固,不是沈陽那些外來將領能比的。
熊廷弼快到遼陽城外時,城門口已經擠滿了人。百姓歡呼,士兵列隊兩旁,場麵熱熱哄哄,像是迎接英雄凱旋。
熊廷弼見狀,眉頭緊鎖,但沒有當場發作。他看向身邊的標營參將,語氣不悅地問:
“遼陽沒事可做了?連軍務都不管了?”
參將連忙讓手下疏散人群,一邊賠著笑臉解釋:
“台台恕罪,這事是按察使司提的議,幾位總兵也點頭了,末將實在推脫不開。”
熊廷弼搖頭輕歎。他在沈陽那一套,這些人怕是早就聽說了,現在這種風氣,誰也不敢出頭。
“進城吧。”
遼東的大小官員早就在城門下候著了,見到熊廷弼到來,個個笑容滿麵,紛紛上前祝賀:
“台台大勝歸來,真是為我大明揚威啊!”
“台台用兵如神,是咱們遼東的中流砥柱!”
“不知台台何時帶我們去闖一闖,也立點功勞?”
熊廷弼隻是淡淡一笑,回道:
“靠的是沈陽將士奮勇殺敵,功勞不在我。”
“府衙已經備好宴席,為台台接風洗塵。”
就這樣,熊廷弼在一片恭喜聲中進了遼陽城。
宴席上,酒過三巡,熊廷弼不再繞彎子,直接開口,想看看這些人到底多深水:
“諸位將軍,我此次來遼陽,是奉了聖上的旨意。”
一聽“奉旨”二字,全場頓時安靜下來。
熊廷弼頓了頓,緩緩說道:
“查遼陽軍務。”
一句話落下,院中鴉雀無聲。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沉默不語。
熊廷弼掃視眾人,見他們麵麵相覷,誰也不敢出聲,心中已有數。
遼東軍將的底細他清楚得很。吃空餉、貪軍資、養私兵,這些事早已不是秘密,連京城的大臣都心知肚明。
但他們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他們來說,遼東就是一個金礦,隻管定期收錢便是。
這些還算小事。真正的大問題,是走私。這纔是真正的財路。無論關內關外,官員也好,士紳也罷,有門路的誰不插一腳?
商人與軍將更是利益捆綁,眼中隻有金錢。他們纔是建州反叛的幕後推手。
是他們,把大明一步步拖入泥潭,也把自己逼向絕路。
遼東的這個利益網,比江南更難啃。江南那幫人不過嘴上囂張,動手不難。而遼東不同,這些將領哪個不是百年根基,世代掌兵。
真把他們逼急了,遼東可能一夜之間脫離朝廷掌控。
這纔是熊廷弼真正擔心的地方。他還沒有足夠的資本對遼東局勢置之不理,隻能像溫水煮青蛙一樣,今天先做一點試探。
眾人沉默了好一會兒,督餉郎中傅國率先開口:
“台台,去年年初不是才覈查過一次嗎?遼陽駐軍的名冊上都寫得明明白白!”
去年熊廷弼確實查過一次,那時他剛上任遼東經略不久,隻是大致瞭解了一下情況。
“這次不一樣,朝廷和陛下都在等我的報告。今天隻是先提個頭,就不多說了,大家痛快喝酒。”
熊廷弼輕描淡寫地翻過了這個話題,可遼陽的那些文武官員卻心裡發慌。
如果是彆人來還罷了,但這位熊廷弼可不是省油的燈。他一上任,就對走私和虛報兵員的行為毫不手軟,一律嚴打。
而且他這個人軟硬不吃。以前雖說也是經略,但那時候還不全是他說了算,還有個遼東巡撫能分權。
現在不同了,整個遼東軍政大權全在他手裡。想到這裡,眾人心裡七上八下,但誰也不敢出聲。
這場接風宴吃得好不自在,人人都心懷鬼胎,想著以後的日子恐怕不好過了。
熊廷弼正雷厲風行地整頓軍隊,對赫圖阿拉的努兒哈赤來說可不是什麼好訊息。
“探子來報,那熊蠻子去了遼陽,你們怎麼看?”努兒哈赤坐在上首,居高臨下地問。
四大貝勒之一的莽古爾泰上前一步說:
“父汗,這是天賜良機,趁他不在,應立刻出兵拿下沈陽!”
可四大貝勒之首的代善馬上反對:
“回父汗,奴才以為不可。熊蠻子雖不在沈陽,但這幾個月他一直在修築城防、整訓軍隊,現在的沈陽早已今非昔比。”
莽古爾泰一聽就火了,他本就性子急,哪怕對方是代善,也忍不住頂撞:
“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大金鐵騎所向無敵,難道還會怕那些低賤的明軍?”
代善根本不理他,自顧自地說完自己的意見,把莽古爾泰晾在一邊。
其他人見兩人爭執不下,也都沉默不語。
因為他們都清楚,這兩人代表了兩種態度。無論支援誰,都會得罪另一方,誰也不想蹚這趟渾水。
坐在上首的努兒哈赤轉頭看向四貝勒黃台吉:
“黃台吉,你來說說你的看法。”
黃台吉素來低調,從不喜歡出頭,他深知槍打出頭鳥的道理。所以他沒有直接表態是否出兵,而是冷靜地分析起局勢來:
“大汗,現在的沈陽已與從前大不一樣。我們的耳目全被那熊廷弼一網打儘,城外處處設防,連我們的眼線都無法自由出入。”
“再加上明軍實行堅壁清野,稍遠一點的據點乾脆燒毀棄守,我們很難再掌握他們的動向。”
“根據前幾日傳來的訊息,熊廷弼在沈陽大刀闊斧地整頓,裁撤兵員上萬,將那些吃空餉的、年老體弱的統統清退。”
“這次他親自前往遼陽,顯然是要動大手術。他在遼東兩年多來,從未有過如此大的動作,背後一定是那剛登基的小皇帝在全力支援他!”
努爾哈赤也覺得有理。自從那位年輕的皇帝繼位後,遼東的局勢確實發生了巨變。
連袁應泰這樣的巡撫都說拿下就拿下,至今未見派新官赴任,所有權力都交給了熊廷弼,這份信任實在罕見。
等黃台吉講完,範文程便心領神會。他自然明白黃台吉不主張眼下攻打沈陽,於是緊跟著說道:
“大汗,微臣以為,眼下出兵沈陽並非良策。”
“哦?那你來說說看。”
努爾哈赤雖對漢人深惡痛絕,恨不得斬儘殺絕,但對範文程這個“識時務”的漢臣倒是頗為看重。
範文程俯身跪地,緩緩道來:
“大汗剛結束南征,不宜再起戰端,應當休養士卒,靜待時機。遼陽不同於沈陽,我們可以趁機整備軍馬。”
“如今沈陽城防大為加強,儼然成了一座鐵城,雖說我軍將士驍勇,但若強攻,恐怕也會傷亡慘重。”
“微臣建議,眼下可先著手遼陽之事,待局勢有變,便可迅速行動。”
一旁的李永芳卻坐不住了。他向來以漢臣之首自居,見範文程搶了風頭,立刻上前跪奏:
“大汗,微臣也讚同此計。微臣深知那些明軍將領,個個都經不起查問,熊廷弼一動真格的,他們必然反撲。”
“大汗可派人暗中聯絡這些心懷不滿者,許以重利。一旦事起,內外呼應,遼陽便可一舉拿下!”
努爾哈赤覺得此計可行,當場採納,並任命李永芳為主、範文程為副,負責籌劃此事。
黃台吉與範文程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此時,乾清宮內,六部九卿的大臣們正圍著朱由校激烈勸阻,一個個臉紅脖子粗,彷彿麵對人生中最大的一場風暴。
“陛下,親征萬萬不可!國不可一日無君,若陛下出征,朝局如何維係?”
“關外局勢動蕩,萬一有失,後果不堪設想!”
“是誰出的這個餿主意?請陛下嚴懲此人!”
高坐龍椅的朱由校始終沉默不語,任由眾人聲嘶力竭。直到他們筋疲力儘,他才緩緩開口道:
“朕對親征一事早有深思熟慮,此戰朕亦有十足把握取勝。林丹汗不過如此,諸位不必如此驚詫。”
這還不驚詫?我們這些人的心臟可承受不住。
太常寺卿霍維華開口道:
“陛下為何會有此想法?如今邊關安定,四海無事,陛下正應專心朝政,重振大明。”
“況且察哈爾部並未侵犯我大明,陛下為何要主動出擊,惹出事端?”
吏部尚書薛貞也連忙附和,補充道:
“陛下應把注意力放在建州的努兒哈赤身上,那人纔是我大明真正的威脅。”
大明的官員普遍抱有這樣的想法:少一事總比多一事好。隻要你不打我,你想乾嘛都行。
努兒哈赤就是個典型的例子。雖說李成梁養寇自重難辭其咎,但這些朝堂之上的大人們,真的就沒有一點責任嗎?
在野豬皮發布七大恨正式反明之前,有誰站出來說過不能讓他壯大?
很多人都以為努兒哈赤是大明一手扶植起來的龍虎將軍、建州衛指揮使,但這都是後來的事了。
努兒哈赤開始統一建州女真時,是在萬曆十一年。那時萬曆皇帝尚且年輕,張居正權傾朝野。那時的大明尚未衰敗,甚至可以說是自宣德年以來最富庶的時期。
可即便如此,努兒哈赤用了二十多年統一建州女真,不斷征戰,而明朝選擇了無視和放任,最終自食惡果。
更甚者,努兒哈赤早已顯露野心,但明朝仍裝聾作啞,結果讓他的胃口越來越大,實力越來越強,直到今日難以收拾。
到了萬曆二十九年,努兒哈赤徹底吞並了海西女真中的哈達部,實力突飛猛進。就在那一年,他設立了四旗製度,而明朝依舊毫無動作。
甚至在正式反叛之前,努兒哈赤多次屠殺漢人,而明朝不但沒有懲處,反而還給予封賞,簡直是荒謬至極。
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萬曆四十三年,也就是努兒哈赤建國稱汗的前一年,當時的薊遼總督薛三才居然上奏朝廷,稱努兒哈赤對朝廷言聽計從,而朝廷竟然還信了。
可見,明朝,或者說皇帝本人,對遼東的掌控已低到何種程度。從萬曆十一年開始,遼東發生了這麼多事,朝堂上下竟如蒙塵,毫無察覺。而遼東的腐敗,更是到了何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