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剩30天亡我靠納妾救天下 第19章 陳圓圓的焦慮與不安,離京前的複雜心緒
這是一處位於京城西隅的僻靜宅邸,三進的院落,雕梁畫棟,處處透著不屬於這個末日時節的精緻與奢華。
陳圓圓知道,這裡是田弘遇名下的一處外宅。田弘遇死後,宅子被抄沒入官,如今,成了軟禁她的gildedca。
她被安排在後院一間最雅緻的廂房裡。窗外種著幾竿翠竹,風過時,葉片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像一聲聲無休止的歎息。房內陳設著紫檀木的桌椅,牆上掛著前朝名家的山水畫,博古架上擺著幾件潤澤的玉器。
任何一件,都價值不菲。
任何一件,也都與她無關。
她就像這屋裡的一件陳設,一件即將被打包送走的、最昂貴的“禮物”。
天光透過窗格,在青石地麵上投下明亮的光斑,隨著時間的推移,緩慢地移動著,像一隻慵懶的貓。陳圓圓坐在妝台前,看著銅鏡裡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眉如遠山,眼似秋水,膚若凝脂。這張臉曾是她在秦淮河畔安身立命的資本,是引得無數才子名士一擲千金的憑仗。可到了這京城,這張臉卻成了一道催命符,將她一步步推向深淵。
她抬起手,指尖輕輕劃過鏡中人的臉頰。冰冷的觸感,讓她猛地一顫。
鏡子裡的人,真的是自己嗎?
那個在杏子林中,被一個年輕男子從馬車上粗暴地擄走,在林間亡命狂奔的女人。
那個在破敗茶館裡,聽著那個男子用最平靜的語氣,描繪她未來最淒慘的命運,嚇得渾身冰冷的女人。
那個在黎明前的微光裡,透過門縫,看著他親手偽造血衣,算計人心,將整個西山都當成棋盤的女人。
這些身影與鏡中的容顏不斷交疊,撕扯著她的神思。
她的一生,似乎總是在被動地接受。被田弘遇從蘇州買下,送入京城;被崇禎皇帝賜予,當作安撫人心的工具;如今,又即將被當作籌碼,送往山海關。她像一葉浮萍,被命運的洪流裹挾著,從一個漩渦漂向另一個漩?渦,從未有過自己選擇的權利。
直到林淵的出現。
他像一顆投入死水的石子,砸碎了她平靜的絕望。
他不是來拯救她的騎士,更像一個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魔神,帶著一身的血氣和算計。他將她從一個看得見的牢籠裡“救”出來,又將她關進了另一個看不見的、更深不可測的牢籠裡。
可……
她的腦海中,又回響起那句話。
“從今天起,你不是一件任人贈予的禮物。你的命,是我的。我沒讓你死,誰也奪不走。”
不是禮物……
這四個字,像一根細微的針,紮在她麻木的心上,帶來一陣奇異的刺痛。痛過之後,卻又有一絲暖流,從那針眼般大小的傷口裡,緩緩滲出。
“姑娘,該用午膳了。”
一個麵容白淨的小丫鬟端著托盤,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她將四碟精緻的小菜,一碗碧梗米飯,一盅蓮子羹,一一擺在桌上。動作輕柔,卻帶著一種程式化的疏離。
這些天,她身邊的仆婦丫鬟換了好幾撥。她們對她畢恭畢敬,卻又敬而遠之。她們的眼神裡,有好奇,有同情,更多的,是一種看“物件”的淡漠。
陳圓圓沒有胃口,隻是拿起筷子,象征性地夾了一口青菜。
那小丫鬟垂手立在一旁,並不催促,也不離開,像一尊沒有感情的木雕。
“你是新來的?”陳圓圓忽然開口,想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寂。
小丫鬟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這件“禮物”會主動開口說話。她連忙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蚋:“回姑娘,奴婢……奴婢是昨天剛調過來的。”
“外麵的情形,還是那樣嗎?”
“奴婢不知。”小丫鬟的頭垂得更低了,聲音裡帶著一絲惶恐,“管事的不許我們……不許我們亂說話。”
陳圓圓便不再問了。她知道,自己問不出什麼。在這座宅子裡,她是被孤立的。那些關於城外流民、關於米價飛漲、關於朝堂上下的惶惶人心的訊息,都被一堵無形的牆,隔絕在外。
她唯一能感知到的,是這座宅邸裡日漸緊張的氣氛。
看守院落的護衛,從最初的四人,增加到了八人。他們不再像前幾日那樣聚在角落裡閒聊,而是像一根根釘子,釘在院牆的各個角落,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周圍。
就連送來的飯菜,也變得愈發精細。彷彿是怕這件“禮物”在送出去之前,磕了碰了,失了品相。
這一切,都像一個巨大的沙漏,在無聲地提醒她,離京的日子,近了。
她放下筷子,心中一陣煩亂。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又在恐懼什麼。
恐懼那個叫吳三桂的男人,恐懼那遙遠而陌生的山海關,恐懼那早已被林淵“劇透”了的、顛沛流離的悲慘未來。
可她同樣也恐懼林淵。
那個年輕錦衣衛的眼神,太過深邃,像一口望不見底的古井,能將人的魂魄都吸進去。他所圖謀的,絕不僅僅是救下她這麼簡單。
“我要換了這天地……”
他說這話時的神情,她至今記憶猶新。那不是狂妄,而是一種近乎於信仰的篤定。
一個身份低微的錦衣衛校尉,憑什麼說出這樣的話?
憑他那神鬼莫測的計謀?憑他那殺伐果斷的狠辣?還是憑他身後那些自己完全看不透的力量?
陳圓圓想不明白。
她隻覺得,自己像是站在懸崖邊上,一邊是萬劫不複的深淵,另一邊,是雲遮霧繞的迷途。無論走向哪一邊,都讓她心生寒意。
一下午的時光,就在這種煎熬中緩緩流逝。
夕陽西下,將天邊染成一片瑰麗的橘紅色。光線透過窗欞,在房中拉出長長的影子,將一切都籠罩在一層不祥的暖色調裡。
院子裡的氣氛,變得愈發凝重。
她能聽到護衛們盔甲葉片摩擦的輕微聲響,能聽到管事壓低了聲音訓斥下人的聲音。空氣彷彿凝固了,壓得人喘不過氣。
一個時辰前,有丫鬟送來了一套嶄新的衣裙。湖綠色的綾羅長裙,繡著精緻的纏枝蓮紋樣,外麵罩著一件月白色的披風。漂亮是漂亮,卻像一件為她量身定做的囚衣。
她沒有換上。
她依舊穿著那身素雅的布裙,靜靜地坐在窗邊,看著天色一點點暗下去,直至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她在等。
等那隻決定她命運的靴子,最終落下。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輕微的騷動從前院傳來,打破了宅邸的寧靜。
先是幾聲低低的犬吠,隨即被嗬斥著壓了下去。然後是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的聲音,以及雜亂的腳步聲和人語聲。
來了。
陳圓圓的心猛地一緊,下意識地握住了拳頭,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掌心。
腳步聲越來越近,穿過庭院,在她的房門前停下。
“吱呀——”
房門被推開。
一名管事模樣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口,躬著身子,臉上堆著謙卑而僵硬的笑容。他的身後,站著幾名仆婦,手裡捧著早已準備好的包裹和首飾匣。
管事不敢直視她的臉,隻是將目光落在她身前的地麵上,恭敬地說道:“陳姑娘,吉時已到。負責護送您出城的錦衣衛錢千戶,已經在前廳等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