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劍秩 第392章 世態炎涼比不過一筷牛肉
唐玄從地獄之中醒來。
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的格子，斜斜地落到屋子之中，能夠看到浮動著的灰塵；窗外有婉轉的鳥鳴跟巷子外悠長的叫賣聲；空氣中殘留著昨夜暴雨翻出來的泥土味，當然，還有一股強烈的包子味。
“我還活著？”
唐玄感受著眼前的一切，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在唐玄的記憶之中，他跟簫長生對戰，強行開啟“二階段的蒼穹無破”，導致“借朝無明”的爆發，自己墜入到了死亡之中。當時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死了，沒想到還能再睜開眼。
“這是哪裡？誰救的我？”
唐玄努力地動了動自己的手腳，雖有劇痛，但不妨礙走下了床。他來到屋外，看到桌子上放著的包子，便一屁股坐到桌前，直接用手拿起牛肉包子吃了起來。
一籠又一籠。
唐玄吃了八籠牛肉包子，才將饑餓感給壓下去，這時他纔看見桌子上留的紙條。
“這都寫的啥啊？沒一個字是俺認識的！也不問問俺識多少個字就留個破紙條！這誰知道你是什麼意思！”
唐玄氣憤地將紙條往桌子上一拍，想了想後又將其揣到了懷裡。
略微活動了下手腳，確定自己還能調動起體內的力量，唐玄便走出了小院，來到了大街上。
黑鐵城永遠都是那樣喧囂。來來往往的人，紛紛擾擾的事，擠在一條條街道上，碰出各式各樣的聲響。
作為青萍十番戰的風雲人物，黑鐵城的人有大半都認識唐玄。
唐玄一走上大街，就有無數人投來了目光。
“快看，是唐玄！”
“他竟然沒有死，還活蹦亂跳的！”
“五辛館集齊了黑鐵城的所有醫師，不是都宣判了唐玄必死無疑了嗎？唐玄怎麼又活過來了？”
“聽說唐玄天生‘借朝無明’之體，完全透支未來增強現在的力量！現在越強，死亡越近！除非自廢修為，否則不可能活下去！”
“我說唐玄怎麼能那麼強，原來都是用命換的！比起簫長生來差遠了！”
“……”
之前唐玄走在街道上，會有無數人蜂擁而至，用狂熱的神情追捧著唐玄，高呼唐玄的名字。而現在，所有人都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唐玄，小聲議論著，那目光中有惋惜、有垂憐、也有譏諷。
唐玄平靜地聽著，大步流星般地走著。
在下山之前，唐玄曾經曆過這樣的場景，那時候是眾師兄弟的聲音，現在則是周圍所有人的聲音。
錚——！
突然有一道破空聲響起！
唐玄轉身，悍然轟出一拳，將襲來的箭矢轟碎，自己卻也倒飛而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無比狼狽！
如果是之前，唐玄都不需要轉身，那支箭矢絕沒有可能近他的身，現在的唐玄卻沒有之前那樣的力量了。
唐玄盯向箭矢來的方向，卻沒有發怒，也沒有追過去。現在的他，再怎麼發怒，也不可能追得上對方。就算追得上，他也做不了什麼。
那支箭矢也並非要取唐玄的命，隻不過是在試探唐玄的實力。
“果然，唐玄是自廢了修為，才得以苟活下來！”
“與其這樣苟活，還不如直接死在青萍十番戰上！”
“曾經無敵之姿，現在卻如喪家之犬，當真可憐！”
“……”
那些還想觀察唐玄的勢力，在看到唐玄確實是廢掉修為才得以活命之後，便不再將目光放在這上麵。在這個山雨欲來的時候，就算唐玄的起死回生存在著種種疑點，也不值得再去探究了。
曾經無數人追捧的唐玄，現在如同街邊乞丐一文不值！
唐玄聽著這一切，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之中。
失敗，死亡，世態炎涼……短短兩日時間發生的種種，足夠讓一個少年心灰意冷，徹底消沉下去。
漫無目的地在黑鐵城中走著，耳邊儘是這樣的聲音，那些曾經狂熱的支援者甚至變成了極端的鄙夷者，對唐玄投以最惡毒難聽的話語。
唐玄平靜地接受著一切，終於走到了落拓巷。
有打鐵聲從落拓巷中傳來。
唐玄走進了落拓巷，循著聲音找到了正在打鐵的贏無名。他沒有出聲打擾，站在一旁等待著。
剛才眾人的聲音與打鐵聲一同灌入到唐玄的耳中，他仔細地品嘗著其中的滋味。
日光偏移，打鐵聲停。
“你怎麼這麼大搖大擺地來了？”贏無名在收拾完一切後問道。“我不是給你留了字條，讓你悄悄來嗎？”
“原來是你留的字條！你不知道俺不識字嗎？”唐玄直直地說道。
“你也沒說你不識字啊！”贏無名一愣。
“你也沒問過俺啊！”唐玄無奈地說道。
贏無名看著真誠的唐玄，忽而一笑。
唐玄哼了一聲，說道：“笑個屁！”
“走吧，我請你去我家坐坐。”
“有吃的嗎？餓了。”
“有。”
贏無名將唐玄帶回到小院中，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飯。
“又是你救的俺？”唐玄一邊吃一邊說道。
“是薑小小找了一位前輩救的你。”
“那就是你救的俺了。”
“你非要這麼說，我也沒辦法。”贏無名無奈地說道。“你這麼大搖大擺地走，會有很多人看你笑話。”
“關俺屁事。”唐玄無所謂地說道。“比不上這一筷子的牛肉！”
倘若是普通人，在經曆這樣的大起大落後，心境必然無法平穩，可唐玄卻隻是品嘗了一下滋味，便將其儘數拋在了腦後。
世人如何，跟唐玄無關；昨日如何，也與今日無關。
贏無名一笑，說道：“那位前輩說有一個法子能治好你的病。”
“散功？”
“不是，死一次。置之死地而後生，破而後立。”贏無名說道。“前輩說了，這法子隻是理論上可行，還從未有人成功過。”
唐玄沉默了許久，仔細地想著贏無名說的話，點了點頭，說道：“俺明白了。”
“那就好。”
“你有把握贏簫長生嗎？”唐玄忽而問道。
“沒有。”贏無名誠懇地說道。
“俺跟他交手，看出了些東西。”
“不用。”贏無名淡淡地說道。
“俺想也是。”唐玄露出了一個誠摯的笑容。“來，走之前，俺再來試試你這個怪物到底又強到了什麼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