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劍秩 第49章 悲歌藏怒
魏畫戟在盯著遠處幾乎成了一個點的蒙聒屍體，他的眉頭緊鎖，怒氣在臉上清晰可見。現在有了可以思考的時間，他心中的思緒依舊雜亂，根本理不清楚。
“昨晚寨子為什麼會起火？”
就算昨晚抽調了寨子中的大部分人，魏畫戟還是留下了最基本的看守，絕不會有人可以悄無聲息地闖入到魏寨之中，除非那人到了爐火境。
魏畫戟想遍了秦國石村中的所有強者，都想不出到底是誰有能力做到這樣的事情。
不論怎麼看，都不可能是秦國人潛入到寨子中放火！
“如果不是秦人放的火，又會是誰放的火？難道是自己人？”
魏畫戟將寨子中的每個人在心中過了一遍，同樣沒有想出誰有放火的動機。
“難道真的就是一場意外嗎？這場意外又怎麼會如此巧合？剛好就是調人下山時候發生？”
魏畫戟不由得想起了上一次石村祠堂的火，可惜這一次沒有邢玉森來解答他的疑惑。
蒙聒已死，被掛到了斷臂崖上。
殺死蒙聒，雖然有發泄怒火的成分，但魏畫戟更是為了將這件事情到此為止，所有的一切解釋都可以由他來編造，到時候上報也沒有人會質疑什麼。
“魏寨被燒的損失，答應魏武卒的報酬……”
就算將魏畫戟的心肝肺拿出來上秤賣了，也不足以填上這個巨大的窟窿，而王星洪又必定會將這一切責任都推到魏畫戟身上。
“叔。”魏莽小心翼翼地端來了一盆洗腳水。
魏畫戟根本不想理魏莽，他的心中一片煩躁。
魏莽看著魏畫戟的背影，猶豫再三，還是開口說道：“叔，昨晚寨子起火之後，王青煉沒有帶著我們回寨子，而是攔在了從寨子回石村的路上。”
魏畫戟剛想發怒，目光立刻一變，心中不由得懊惱自己昨晚竟然慌亂到忘記安排人做這件事情，他像是抓住了希望，回頭盯著魏莽。
“我們沒有等多久，旁邊就有狗叫聲響起，王青煉立刻追了上去，我們其餘的人便分散堵住各個路口。”
“然後呢？”魏畫戟急急地問道。
“大約半刻的時間吧，我們跟王青煉碰了頭，他沒有追到任何人，隻有野貓的影子。我們都懷疑他看錯了。叔，你也知道王青煉這個人太強橫，我們也不敢違逆他……”魏莽低聲說道。
“沒了？”
“沒了。”
魏畫戟的眉頭又緊鎖到了一起。
“叔，你莫要心急，這火許是誰不小心點的，我看旁邊西門老頭那個爐子就天天點著火，很有可能飄過火星來……”魏莽嘗試著說道。
“你出去吧！”魏畫戟不耐煩地說道。魏莽隻得走出了屋子，輕輕關上了門。
“難道真的是秦人放的火？又偷偷潛回到了村子？！”
“昨天……”
“昨天秦國人來送過柴！”
魏畫戟學著邢玉森的辦法，立刻拿起了竹簡，叫負責此事的人過來將昨日向寨子送柴的秦人全部寫了下來。魏畫戟盯著這些名字，卻又再度陷入了僵局。
每一次魏畫戟好像都發現了什麼，卻都像是隔著一層紗，無法看清楚真相。
“若是邢大人在這裡就好了！”
魏畫戟想要給邢玉森寫信請教昨日的事情，卻又覺得這樣的事情在邢玉森眼中不值一提，且自己顯得過於愚蠢了。
“蒙聒這個蠢貨，到死還不明白自己被騙了，還要說那瑕玉粉是真的！”
“秦人看似剛烈，實則陰險狡詐！一個都不能再信！”
魏畫戟心中亂成一團，他時而伏案在竹簡上刻畫什麼，時而站起身來在屋子中踱步，時而盯著蒙聒的屍體目露殺意。
直到天明，魏畫戟都沒有睡去。
“魏大人！石村村長石奔海帶著三老等人來求見！”屋子外麵傳來了手下的呼喊聲。
“什麼事？”
“他們想要討回蒙聒的屍體。”
魏畫戟冷笑一聲，走出了房門，來到寨子前，看到了石奔海等人。
“魏大人，敢問村子裡的蒙聒犯的什麼罪？為何就這樣處死了他？”石奔海問道。
昨日裡石村眾人的怒火在積蓄，在今天清晨成了一股波濤，湧向了村長石奔海那裡，石奔海便帶著眾人來到了寨子前討個說法。
魏畫戟冷冷地盯著石奔海，一夜未睡的眉頭像是漆黑的刀，同樣指著石奔海等人。
三老之一的蒙勇說道：“魏大人，我們雖受你管轄，但是村子裡的人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我們整個村子裡的人也不會同意的！”
魏畫戟向前走去。
石奔海等人挺直了身子，看著魏畫戟。
魏畫戟來到蒙勇的身前，逼視著蒙勇，說道：“我要殺便殺！輪得到你來說話嗎？”
“魏大人，豈不聞我‘秦人共死’？！”蒙勇咬著牙、握緊拳頭說道。
正當魏畫戟要發作之際，王星洪從寨子裡走了出來，揚聲說道：“要個理由？火燒魏寨算嗎？！”
魏國寨子已經被燒了大半，要是再跟石村起了嚴重的流血衝突，就算王星洪能言善辯可以替自己開脫出去，他的履曆上麵也並不光彩，將來對自己的官途還是會有影響。
“即是如此，那蒙聒該死。”石奔海說道。“不過懇請大人網開一麵，準許我們放下蒙聒的屍體，安葬了他。”
還未等魏畫戟說話，王星洪便隨意地說道：“拖回去埋了吧。”
魏畫戟幾乎要將牙咬碎，他知道王星洪是為了不讓事情鬨得更嚴重，可在他看來，絕對不能向秦人示弱半步，就是要沒有任何道理地壓在秦人頭上才行。然而，王星洪已經發話，他也無法再說半個字。
“多謝大人。”
石奔海等人立刻回到村子，去斷臂崖上將蒙聒的屍體放了下來。村子中早就有人用木材做好了棺材，將蒙聒收殮到了裡麵，由四個人抬著，去了墓地。
傍晚時分，蒼涼的悲歌聲響起。
白二十今天沒有說書，跟贏無名站在一起，看著送葬的隊伍，聽著這蒼涼的悲歌。
“就當是為蒙闊、石虎以及之前被害死的人而唱的吧！”
“我們也該做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