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姐為何如此偏愛 戰勝
戰勝
聞向鸞在獸潮中足足廝殺了一個夜晚,等到第二日早晨,麵前已經沒有魔獸的存在了,他這才又將自己的羽毛插回頭上。
而後他便見到站在一旁守了一晚的兩位師叔。
他有些欣喜地迎上去:“師叔,你們是要回宗門嗎?帶我一個。”
無相殿。
“師侄,所以你為什麼回來了呢?”
陸千楓頗有些好奇,他可還記得,那日晚上,師姐的那六名弟子,全部都偷摸著出門了。
聞向鸞撓了撓頭:“因為我想跟著師祖學領域。”
他當初來萬象宗的一大原因,就是崇拜仰慕師祖,希望自己以後也能像她那樣厲害。
所以他其實是一直希望可以拜師祖為師,但可惜他最後隻能拜宗主為師。
但他也不過分失落,隻是想著若是哪天可以見見師祖,那就更好了,他可是聽說各位師兄師姐都已經見過師祖了。
他是最晚入門的那一個,自他進來之後,師祖就一直在閉關,所以他直到現在都沒有見過師祖。
不過!機會可算是被他等到了!
師祖居然因故成為了他們的“大師姐”!
他幾乎迫不及待就要等在師祖門前,可誰想到他被其他幾位師兄師姐硬拉出門了——說是要團結。
偏偏他的修為最低,根本跑不了,被其他人帶著轉了一大圈,最近也是師兄師姐們嫌他煩了,才讓他找個機會跑出來的。
“所以師父,師祖現在在哪兒呢?”
宗主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你自己等著不就是了。”
聞向鸞眨了下眼睛,他沒看錯吧,向來對他們幾個徒弟脾氣很好的師父,剛剛似乎帶著些怨氣?
陸千靈和陸千楓對看一眼,聳了聳肩,這可不關他們的事,是師父自己硬要陪著那狐貍的。
再說了,那狐貍不還是宗主自己收進來做徒弟的麼?
這樣一算,源頭豈不是還是宗主自己?
蝕月密林。
獸潮已經退去兩日,本還會有有些密語的密林中央,此刻一片安靜——所有的魔獸都在之前的獸潮隊伍中。
偶爾有幾隻機靈一些的魔獸,在見勢不妙的時候,便先一步逃回林中,但短時間內卻也不敢探頭。
是以現在的密林中隻偶爾傳來幾聲風吹過樹葉的颯颯聲。
但正是在這樣安靜的時刻,一顆碩大的頭顱卻從枝葉間鑽出。
圓潤的雙眼正有些淩厲地盯著遠處,而後又像是感受到什麼一般,飛快將自己藏好。
“師弟,我覺得應該差不多了。”
南翊的眼睫垂下,陰翳遮蓋住了他那雙漂亮的眼睛和他眼中的神色。
他真的不想再看見魔獸了。
也不知道楚漓到底是如何去構建領域的,總歸他這兩天就不斷去麵臨各種魔獸的攻擊,沒有片刻休息。
打敗一隻又來一隻。
而現在,楚漓正試圖讓他去攻擊實際的魔獸。
“你隻要像在領域中那樣做就足夠了。”
也許是在短短兩天內魔獸見得多了,而且隻要自己不攻擊,它就會不斷近距離糾纏,這導致他被迫反擊。
一個好訊息就是他確實開始脫敏了,若是現在突然出現一隻魔獸,他會下意識上前攻擊而非逃離。
但緊接著而來的是一個壞訊息——近段時間他不再想看到魔獸,甚至任何類似魔獸的東西,隻要一看見就渾身難受。
“師姐,最近獸潮剛剛過去,密林中應該沒多少魔獸了吧?不如我們先回去,改日再來?”
“不行。”
楚漓幾乎是一口回絕了南翊的提議,這事若是不徹底解決,之後說不準會反彈,而且她領域中出現的也隻是類似魔獸而已,和真實魔獸還是沒辦法比擬。
南翊下意識擡頭看向楚漓——陽光被茂密的樹杈擋住,隻留下幾縷光線墜入林中,卻恰好照亮了楚漓的臉頰。
他靜靜看著,一時有些失神,這光線打得恰到好處,他竟莫名覺得此刻的楚漓身上籠罩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氣質。
那彷彿是他無法接觸到的層麵。
還有,楚漓以前便是這個模樣嗎?他為何感覺似乎有什麼地方變了。
或許是因為他出身狐族的原因,自小看見的豔麗容貌簡直不要太多,而且不論男女,幾乎都自帶一種魅惑感。
通俗來說,就是常常可以把其他人迷得找不著北。
南翊見得多了,便也沒那麼在乎容貌,但楚漓給他帶來的感覺卻和族裡那些狐貍的感覺截然不同。
但若真是要說些哪裡不同,他卻又說不出什麼,也許是楚漓看起來更……
他被人猛得一拉,站到了她的背後,他驚了一瞬,順著剛剛聽到的異動去看。
一雙巨大的翅膀在頭頂豁然展開,遮天蔽日。
“幽冥夜梟,原來又跑回來了。”
南翊聽見楚漓的話語,和他剛剛冒出的猜測一致,這才又專心去打量重新出現的幽冥夜梟。
這是隻渡劫期的魔獸,毋庸置疑,他下意識用自己還未受傷前的實力與它作對比,但最後結論也隻是五五開。
一半的概率,這還是他現出真身的概率。
楚漓之前雖與南翊聊著天,但她渾身的感知依然最大放出,這可是蝕月密林,極大可能隱藏著實力不弱的魔獸。
果不其然,這幽冥夜梟就被她捕捉到了一點細微的動靜。
不過陸千靈之前說它跑了——她相信陸千靈肯定來蝕月密林尋找過,但當時它不在,所以它應該是後麵才跑回來的。
那它到底是為了什麼跑回來的?
楚漓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幽冥夜梟血跡斑駁的翅膀——有一隻翅膀還以一種怪異形狀彎折著,單是隨便一瞥,便可發現其身上遍佈傷痕,仔細去聽,甚至能聽見它在不斷地喘氣。
可見之前陸千靈已經將其打壓地很徹底。
那問題又回來了,它分明受了重傷,卻硬是要重新回到此地——隻能說明這裡有比它療傷更重要的事情。
而且這件事可能還有時間限製,不然它不可能立刻又趕回來。
楚漓在確認完畢它的狀態以後,往邊上邁了一步,完整露出身後的南翊。
“師弟,去吧。”
還未等南翊反應過來,幽冥夜梟似乎已經看懂了兩人之間的意思,它立刻朝著南翊俯衝而來。
它若是對上那位元嬰期女修,可能還要掂量一下,但現在被推出來的卻是一位築基期——它長鳴一聲,就算它受了重傷,打敗築基期對它來說也是輕而易舉。
南翊的身體反應更快,直接一閃,躲過了對麵的攻擊。
他本還想說些什麼,但幽冥夜梟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一道又一道攻擊緊接而來。
他便收了神,開始專心對付眼前的夜梟。
楚漓站在一旁,將南翊對戰中偶爾露出的漏洞一一記下,夜梟這時候受了重傷,元氣根本沒有恢複,在她看來,南翊一人對付足矣。
之前還正愁沒有魔獸呢,瞧瞧,這不夜梟親自送上來了。
她看著戰況有些激烈的打鬥摸了摸下巴,單手一揮,將附近的一整片空間儘數扣下靈氣罩。
這樣,應當就沒人會發現此處了。
南翊一開始還有些被壓著,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卻愈戰愈勇,甚至後來放開了,他直接化出了自己的原形。
雖然狐貍和夜梟的巨大身形沒辦法比擬,但狐貍勝在靈活,一會兒出現在夜梟頭頂,一會兒又出現在夜梟翅膀,幾乎讓夜梟難以招架。
夜梟被惹煩了,翅膀開始劇烈顫動起來,原本貼合著翅膀的黑霧,也因此開始向外流淌起來。
楚漓原本放鬆的神色頓時一肅,那是幽冥夜梟的大招,可以直接吞噬任何東西,被那黑霧沾上的,一個也逃不了——
這是意料之外,她本還以為夜梟沒辦法再用大招,畢竟就算在它全盛時期,用大招也需要時間醞釀,現在是它受重傷時期,它應當無力再用才對。
但下一秒,楚漓看著夜梟渾身驟然變軟變細小的羽毛,突然就明白了——它是燃燒自己的壽元,來積蓄大招的能量。
“師弟,快些躲開!”
這樣的大招下來,師弟他撐不住。
南翊卻擡眼看向夜梟,眼中沒有任何退縮之意,之前的戰鬥也讓他有些狼狽,衣袍上滿是劃痕——都是被翅膀揮出的氣割開。
黑霧在流淌到一半的時刻,有細小的火苗驟然出現,而後在下一秒,火苗竄起,與黑霧互相對抗著。
那到底還是道天火,在僵持了一會,還未用出的大招,就這樣被一道火燃燒得乾乾淨淨,甚至連夜梟的翅膀都遭到波及,數根翎羽被燒得焦黑。
剩下的楚漓不必再看,結果已經很明瞭了不是嗎?
沒過多久,南翊有些灰頭土臉地向楚漓走過來,但他的麵容上卻掛著少見的輕鬆的笑容。
他從來沒想過,困擾了他這麼長時間的一個難題,在楚漓手中居然如此輕易地消融。
就在他剛剛徹底斬殺夜梟的時刻,仿若有一聲碎裂聲在耳畔響起,也就是那一刻,他清晰知道,那一道桎梏住自己的枷鎖,已然徹底裂開。
以後他再想起魔獸,想到的不再會是自己受傷的場景,而是這次斬殺渡劫期魔獸的場景。
隻是……
他看了滿身塵土的自己,臉上的笑容迅速回退,跟楚漓打了聲招呼,便立刻找了一條附近的溪水。
整個身形很是順滑地又變回了狐貍的模樣,衝入溪流中打了個滾。
他飛快衝去身上的塵土,視線卻突然一頓,大概在距離這條溪流幾步遠的地方,有一棵樹遠遠小於其他樹。
它堪堪離地三四米高,像是還沒有長成的小樹苗一般,但在它的樹枝上,卻掛著幾個花苞。
他在水中一躍而起,濺出的水珠在陽光下劃出完美的弧度,再一轉身,他披上衣袍,水珠自他的額上滴落。
但他卻沒空擦去,而是有些急切地走向那一棵小樹。
他總感覺,那裡有一股奇妙的氣息在吸引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