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釣魚人 第130章 催妝詩
八月二十八,宜嫁娶!天公作美,無風無雨。
今天是葛糧成婚的大好日子,葛家對此無比重視。葛家人丁不旺,已經不記得多少年沒辦過喜事了,連葛明這個娃子都早早就被叫了起來。
葛明揉著眼睛,嘀嘀咕咕對丁香說到:“成婚不是黃昏嗎?再說又不是本小郎君成婚,丁香姐,你這麼早把本小郎君叫起來做什麼?”
丁香笑著說到:“一些跟府裡親近的人上午就到了,用過了中飯之後就會跟著迎親。夫人讓小郎君跟大郎君在門口迎客,可不能失了禮。”
葛明迷迷糊糊草草用過早飯,天才矇矇亮,然後帶著幾個小跟班出了院子,這纔看到家裡不少油燈都沒熄滅。看來母親大人這是下了血本了,平常不捨得花錢,這一股腦的打算把錢全部花完不成?
葛明一路看著新奇,人也清醒了不少,出了大門就看到大哥葛糧一身紅衣,如同拜年的紅包一般,福伯也一身新衣站在身後。
葛明見狀趕緊上去打趣,拱手說到:“大哥,小弟祝大哥大嫂百年好合,舉案齊眉,花好月圓,心心相印,永結同心,白頭偕老,同德同心,花開並蒂,三年抱倆。”
葛糧聽到葛明上來就這麼一大套,開心的說到:“哈哈哈,老四果然是讀書人,尤其三年抱倆大哥甚是期望。”
葛明聽後嘿嘿笑,這個色胚,前麵那麼多好詞全都沒記住。
葛明笑著說道:“大哥,咱們出來的是不是有點早?二哥呢?”
葛糧說到:“早點比晚點好,免得施禮不是,親近的人必定會早到,不管能不能幫上忙,都想搭把手。老二身體還沒完全康複,等晚點再讓他出來陪著迎客。”
葛糧想了想又說到:“下午陪著大哥去迎親,大哥朋友基本都是粗漢,讀書人就你還算一個。大哥聽說老四已經會作詩了,這次催妝詩可要老四費費心了。”
葛明一驚,說到:“小弟不會作詩,莫要聽人胡說。”小弟隻會抄詩,作詩太難了。
葛糧說到:“袁先生去草原前把你寫的詩給了三叔,就是那首騎牛抓知了的詩,三叔笑得合不攏嘴。你是不知道,在縣衙裡看到誰跟誰說,連倒馬桶的都沒放過。”
騎牛抓知了的詩?大哥果然是個粗坯,大哥的朋友自然也都是粗坯,親戚就隻有秦軍這個表弟,還是個傻子。
二哥病還沒好,好像真的隻有自己出馬了。這可要好好想想纔是,畢竟孫家是書香門第,要是不弄幾首好詩,怎麼鎮得住孫家那些窮酸的讀書人親戚?
葛明就站在門口冥思苦想,但是想了半天都沒個結果。催妝詩這東西很多是應時應景做出來的,幾乎就沒有什麼經典的,既然不經典,葛明這種理科生自然就不太會在意。
葛糧在旁邊看著葛明麵色難堪,問道:“老四,怎麼了?”
葛明說到:“大哥不要打擾,小弟正在構思催妝詩,要是在那幫讀書人麵前出了醜,咱家丟人丟大發了。”任誰都知道,葛縣令勇武有餘,文采實在不夠。肯定會有人借著大喜的日子起鬨,但是又不好怪罪。
奈何,想破腦殼還是空白一片。。。。。。
已經到了深秋,當陽光開始鋪滿大地時天色就已經不早了。葛明還在發著呆時,就有客人到了。
一行來了五個年輕小夥子,一個個衣著光鮮,看起來結實粗壯。葛糧見狀趕緊應了上去,笑著說到:“幾位兄弟,來的真早。”
為首的一人也笑著說到:“葛兄今日大婚,小弟等人自然要早早過來幫忙,不管是招呼賓客,還是搬搬抬抬,葛兄儘管吩咐就是。”
葛明呸了一聲,笑著說到:“你等幾人莫要裝傻,搬搬抬抬的事自然有府裡下人來做,讓你們來是做儐相的。”儐相就是這個時候的伴郎,一般都是比較好的朋友來擔任。
為首這人對葛糧抱拳說到:“葛兄,小弟等人從小就羸弱,怕是當不得這儐相啊。”
葛糧笑了笑沒說話,把葛明拉了過來,說到:“這是我三叔的兒子,我家老四葛明,難不成讓他做儐相?對了,老二還躺在床上。”
為首這人苦笑著說到:“不過小弟等人有個條件,日後我等成親,葛兄也要做儐相纔是。”這時候儐相不一定是單身,結婚的也是可以的。
葛糧笑著說到:“此事包在為兄身上。”
葛明不解的問葛糧,說到:“大哥,做儐相而已,不用出份子錢不說,主家還給買新衣服新鞋子,怎麼好像這幾位哥哥這麼為難?”
葛糧笑著回答道:“因為儐相要替新郎捱揍,哈哈哈哈,所以這幾個混蛋纔不情不願,寧願搬搬抬抬。”
“捱揍?為何要捱揍?”葛明甚是不解的問道。
葛糧還沒說話,為首的年輕人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明府家的公子,可比葛糧、葛倉英俊多了。”
葛明一聽眼睛笑開了花,說到:“這位哥哥的確說的不錯,小弟除了英俊彆無是處。”說完還拍拍自己的大肚皮,葛明一句話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葛明這貨跟英俊沒有一毛錢關係,除非以胖為美。
葛糧笑著摸了摸葛明的腦袋,說到:“老四,回頭大哥花重金送你一塊銅鏡,沒事也照照鏡子。”
然後又把葛明往前推了推,說到:“大哥給你介紹下,這五人都是大哥的好友。”然後指著為首的人說道:“這是曹主簿家的少爺,叫曹爽。”
葛明一聽這貨的名字這麼來勁,抱拳說道:“小弟見過爽哥。”葛糧又陸續介紹其他人,原來都是縣衙裡什麼主簿、縣尉等人家的少爺,的確人以群分啊。
這時候曹爽才繼續剛才的話題,原來古代做儐相是要捱揍的,這揍都是替新郎挨的。這可不是什麼好差事,難怪幾人都有些不情願。
用曹爽的話來說,人家把一個小娘子便宜了你大哥,還不能出出氣?揍新郎是不行的,還要拜堂入洞房,就隻能儐相替了。
河北之地此時民風彪悍,再加上大唐本就尚武,這頓揍怕是不輕啊。於是葛明突然有了一個想法,以後討個南方老婆。
眾人作為儐相,自然也就留在了大門外,陪著葛糧迎客。開始來的都是葛糧的一些朋友,雖然不是做儐相都打算早點過來幫幫忙,葛家好歹是大戶人家,自然不用客人幫忙,全都被福伯應到府裡休息。
祿伯親自趕著牛車,牛車上還有幾個老頭子,葛糧和葛明見狀趕緊帶人迎了上去。葛明笑著說到:“祿伯來的可真早。”
祿伯把牛車停住,跳下車對葛糧和葛明施禮,這才說到:“老仆應該早點就來的,奈何莊子上事情多。再說還有這幾個莊子上的老家夥要來,就隻能今天早上才來了。”
下人把幾個老頭子攙扶下車,這可能慢待,葛家的莊子可是葛家的根。趕緊送到府裡休息,免得幾個老頭子勞累。祿伯進去洗了把臉,然後跟福伯一起站在門外迎客。
來的人不少,葛明完全記不住誰是誰。
等到快到中午時,葛三爺才站在府外,葛糧、葛倉、葛明三人站在身後。因為一些更有身份的人,往往來的比較晚。
果然縣裡的主簿、縣尉等人全都到了,葛三爺全都給葛明做了介紹,不是叔叔就是伯伯。葛明嘴巴甜,叔伯喊的親熱,博得了一眾的好感。葛家小郎君,聰慧懂事的名聲就逐漸傳了出去,總算不是“傻”名聲了。
等到人差不多都到了,這才開始中午這頓宴席。沒有準備烈酒,隻準備一些淡酒,免得有人喝多了下午誤事。
飯菜自然不能跟晚宴的飯菜比,但是味道、新奇程度已經讓人折服,來賓全都大快朵頤,這讓葛家美食的名聲就逐漸有往外散開的趨勢,也讓賓客對晚上的吃食更加期待。
等眾人用過了中飯,稍作休息,此時就需要出門迎親了。
結婚,自然是黃昏的時候,但是需要早點把新娘子迎過來,免得耽誤了好時辰。
葛糧騎在一匹馬上,居然顯得有些威武。一身紅色喜服,襯托的臉更黑了。這還不算,帽子兩邊還各有一朵綢子做的大紅花,看的葛明心中暗暗發笑。
葛糧騎馬在前,至於葛明等人就隻能步行了,好在臨渝縣城跟後世的鎮差不多大小,走路也不會太辛苦。葛倉雖然身體沒有完全恢複,但這是葛糧的大喜事,還是要跟著步行去的。
葛糧身後兩排下人,手舉著迎親的牌子,上麵全是一些吉祥話。葛明等人被夾在中間,這一路吹吹打打非常熱鬨,引得無人出來圍觀。
不少人對著葛糧指指點點,小聲嘀嘀咕咕,什麼英俊、高大、強壯等字眼不停的冒出來,葛糧聽得心裡樂開了花。
奈何縣城實在不大,葛糧顯擺不了多長時間,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孫家。孫家就在城東,距離東城門並不算遠,縣學也在這個地方。
眾人到了門口就停了下來,葛明打量了一下孫家,看起來就是普通的人家,大門估計還是新上過油漆的,此刻緊鎖。
迎親的人不少,動靜自然不會小,這時候側門探出來一個腦袋,往外一看咣當一聲又把門關上了,估計是回去報信去了。
葛糧翻身下馬,這時候就是孫爽等人的活兒了。
就看到五人往前走了幾步,先對著大門施禮,然後齊聲大喊道:“葛家迎親,請新娘子出門。”
喊了半天自然是沒動靜的,幾人自然知道就是這麼個結果,於是又往前走了幾步。從懷裡掏出來不少紅包,裡麵也不知道包了多少銅錢,一股腦的扔到了大門裡,馬上就聽到裡麵搶紅包的聲音傳了出來。
幾人又往後退了幾步,又齊聲喊道:“喜錢已收,請開府門。”
這時候側門總算出來一個人,葛明一看這人原來是孫韜,也就是葛糧的小舅子。隻見孫韜一身乾淨的紅衫,頭頂發髻處也弄了一個紅花,要多風騷有多風騷。
葛明見狀噗嗤一笑,說到:“大哥,這孫韜居然帶花,真是娘炮。”
葛糧不解的問道:“何為娘炮?”
葛明解釋到:“就是娘們唧唧,不夠爺們。”
葛糧笑著說到:“老四不懂不要亂說,這是習俗。”
“小弟錯了,差點忘了今天大哥帽子上也有紅花。”
孫韜此時出了側門,對著下麵幾人喊道:“喜錢太少,沒力氣開大門。”
曹爽等人聽罷自然明瞭,幾人拉住孫韜,又從身上拿出不少紅包,往孫韜身上塞。
孫韜慢慢的把紅包整理好,放到自己袖子裡,又接著說到:“家姐酷愛讀書,請新郎作詩一首,覺得好了就開大門,不然多少喜錢都不行。”
曹爽等人聽罷看向葛糧,葛糧看向葛明。葛明一想,還好不限什麼主題,難度小了很多。
葛明想了想小聲對葛糧說到:“小弟想到一首,大哥記好了。”
“在天願作比翼鳥,
在地願為連理枝。
天長地久有時儘,
此情綿綿無絕期。”
葛明把此恨綿綿無絕期改成了此情綿綿無絕期,意思就完全不同了。
葛糧一聽好詩啊,於是大聲朗誦到:“
在天願作比翼鳥,
在地願為連理枝。
天長地久有時儘,
此情綿綿無絕期。”
不管白居易這首長恨歌的本意是什麼,現在都表示日日相伴,隻求天長地久而已。
眾人一聽無不拍手叫絕,葛糧得意的說到:“這首詩的名字叫做愛情宣言,請小舅子趕緊轉告我娘子,哈哈哈哈。”眾人一聽無不拍手大笑。
葛明一聽“愛情宣言”幾個字,差點憋不住,你怎麼不說這是我的愛情宣言,我要告訴全世界。
孫韜一聽這的確是好詩,不過看到是葛明在葛糧耳邊嘀咕,知道這是葛明做的。不過隻要是新郎讀出來就是了,於是回到了院子,又把門給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