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詭案錄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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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井女屍案告破,那天偷走我家財物的牛三已經打入死牢。
百姓圍在街頭巷尾熱火朝天的議論,都在誇新來的蕭縣令斷案如神,真如他所說,三日內破了案。
而我一離開公廨,就遇到了麻煩。
我在棺材鋪跟掌櫃要了三口棺材,讓他送到陸家。剛轉身,就被一群人堵在門口。
“你們是誰?”
“陸招娣,鄭掌櫃派我們來,向你討個說法。你們陸家收了彩禮,卻讓鄭家人財兩空。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鄭家的護院凶神惡煞道。
“冤有頭債有主,這事兒你們找不到我頭上。”我冇好氣道。
隻見鄭家人步步逼近,眼神裡明顯帶著不懷好意。
“你們……要乾什麼?”我感到情況不妙!
“想捲了彩禮走人,冇門兒!既然陸家女兒跑了,你替她嫁進來吧!”
說著,他們上手來抓我。
我用力推開衝到街上,可他們人多勢眾,又都是練家子,冇跑兩步,我就像是待宰的牲口,被他們死死摁在地上吃土,完全不得動彈。
“當街綁架無辜良家,我要到官府告你們!”我用力掙紮道。
“你冇機會報官了!這就上花轎吧。”
說著這幫混蛋把麻核桃硬塞進我嘴裡,強行把我五花大綁,推入轎子。
最令人絕望的是,整個過程,所有路人都視而不見,冇人站出來。
朗朗乾坤,王法何在?天理何在!
冇等我支起身子,轎子已經擡起來,飛快往前奔。急得我額頭冒冷汗,可嗓子裡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
忽然,轎子外傳來清朗的男子聲音。
“誰說她冇機會報官?本官就在此,你們把人放了!”
這聲音我聽出來了,是蕭縣令!
轎子緩緩被放下,我整個人就像溺死前抓到了救命稻草,癱軟在轎子裡。
門簾掀開,看到那雙清澈溫潤的眼睛,我的眼淚嘩的一下流下來。
蕭縣令把我抱出了轎子,親手取下堵住我嘴的麻核桃,尉遲縣尉過來和他一起幫我解開了繩子。
瞥見鄭家的護院在前方撒丫子跑,捕手跟在後麵緊追不捨,我的心總算踏實下來。
“陸姑娘,這群人為何綁你?”
蕭縣令眼裡滿是擔心,我嘴角忍不住一抽,堵在心頭的委屈隨著一股暖流發泄了出來。
“他們是鄭掌櫃派來的,逼我替嫁,給他家死鬼兒子配冥婚!”說話的時候,我的牙齒都在打顫。
“豈有此理!光天化日強搶民女配冥婚?此陋習不除,大唐律法何在?”蕭縣令動怒了。
接著,他吩咐尉遲縣尉:“你去傳喚鄭掌櫃來公廨過堂,本縣令要即刻審理。”
等鄭家人到了公廨,蕭縣令嚴厲訓斥了他們目無王法,當街綁人的罪行。
當初,鄭家仗著財大勢大,區區幾千錢就強行買斷妹妹的一生,害得她至今生死不明,這口惡氣一直堵在我心口。
如今見鄭掌櫃跪在堂下大氣都不敢喘,唯唯諾諾的慫樣,彆提多痛快了!這大概就是天道好輪迴吧。
鄭掌櫃明知理虧,可仍不死心地辯解道:“大人,帶她回去,也是無奈之舉。當初陸家與我家簽了婚書,可拿了彩禮他們說話不算話,弄得我們人財兩空。我就這一根獨苗,哪怕是冥婚,也得給我兒辦得體麵風光。草民實在咽不下這口窩囊氣,纔出此下策。求縣令大人做主,秉公斷案!”
“好!就算有婚書為證,當事人不在,你們無權逼他人替嫁,這不符合法理。今日,本官當著彭縣百姓的麵,替陸鄭兩家做主,之前你們訂立的婚約即刻解除。”
說著,蕭縣令的目光似有若無的朝我飄了過來,隻見他的眼中多了份溫煦。
他頓了頓,道:“陸姑娘,你代過世的陸家長輩退回彩禮。鄭掌櫃,你在退婚書上簽字畫押,從此不得再提冥婚二字,也不準再去為難她。否則,本官定當重判!”
聽到這裡,我的情緒突然變得很激動。
對啊!不就幾個臭錢嗎?咱還他就是!
主意已定,我鼓起勇氣站出來,朗聲道:“民女願奉還鄭家彩禮,懇請大人和父老鄉親做個見證。”
鄭掌櫃心不甘情不願道:“陸家一共收了五千錢彩禮,你少還一個子兒都不成!”
“嗬嗬,鄭掌櫃大可放心。我們陸家就算砸鍋賣鐵,也絕不欠你的。”
說著,我從懷裡掏出了那日從米缸裡收集的銅錢,點了錢數,發現還缺八百錢,忍不住皺起了眉。
這個挨千刀的牛三竟偷了這麼多?
我用餘光瞥見鄭掌櫃眼裡透著譏笑,把心一橫,當即取下了脖子上的玉墜,向蕭縣令求情:“大人,這些錢您可否代為保管,容民女一個時辰,我得去趟當鋪。”
蕭縣令笑道:“陸姑娘放心,本官準了。來人,送陸姑娘去當鋪。”
頂著烈日,我一路小跑,來到市集,可當我走進當鋪的瞬間,心裡突然變得很失落。
這可是孃親留下的唯一遺物啊!還冇焐熱,又要落入他人之手了嗎?
一個時辰後,我拿著典當玉墜的錢回到公廨。
當著蕭縣令和圍觀百姓的麵,我清點了整整五千錢,然後來到鄭掌櫃麵前,笑盈盈道:“還給你。”
說著,我舉起錢袋,將那些銅錢悉數撒在了鄭掌櫃的冬瓜腦袋上。
然後抽出他手裡的退婚書,頭也不回的離開。圍觀的百姓見了,默默給我讓道。
第二天,我披麻戴孝拉棺材回鄉,將他們葬進了陸家祖墳。
回到彭縣,進城冇多久,我就察覺有人跟在後麵。
快到客棧門口,我突然回了頭,發現那人竟是蕭縣令的小書童——白澤。
見我朝他的方向注視,白澤下意識地躲到旁邊的店門招牌後麵去。
“你為何一直跟著我。”我上前一步,堵住了他。
“陸姐姐,你還好嗎?”
白澤的小身板蜷縮在角落裡,用烏溜溜的眼睛仰望著我,眼裡透著好奇和關心。
第一眼見到這孩子時,他的言談舉止多少有點……超乎本人年齡的慧黠。不過他現在這個樣子倒是挺可愛的。
前天我住進公廨時,這孩子得知我用針放倒了牛三,就整日纏著我教他。
說實話,若不下載苦功,根本練不成鍼灸的。
我以本門不收男徒為由,打發了他。
“嗯,我好著呢。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家吧。”
見他走遠,我轉身去了當鋪。
當我問起當鋪朝奉,昨天當的玉墜可還在,他告訴我,已經有人買走了。
“什麼?你賣給誰了?”我感到既驚詫又心急。
“這……”朝奉顯得很為難。
“麻煩你告訴我,是誰買走的?”
“陸姑娘,你昨天簽的是死當,咱這行的規矩是,銀貨兩訖,買定離手。買家是誰,恕不能透露。”
我隻好怏怏不樂地離開。
昨天為了拿錢砸人,咬牙簽的死當。爽是爽到了,玉墜找不回來了。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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