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燒烤王 第25章 漸入佳境手藝精
青禾冰冷的話語和隱含的怒意，像一盆冷水澆在林天心頭。他立刻明白，蘇婉兒找他，絕非簡單一敘。那惡毒的流言，已然觸及了醉仙樓和她個人的底線。
“青禾姑娘，請稍候，我這就隨你去。”林天沒有任何猶豫，沉聲應道。此事因他而起，他必須去麵對，給蘇婉兒一個交代。
沈清言麵露擔憂：“掌櫃的，此事恐有蹊蹺，或許是調虎離山之計…”
林天搖搖頭：“先生放心，對方剛用過這等下作手段，短期內應不敢再動乾戈。況且，我是去醉仙樓，光天化日之下，量他們也不敢在蘇小姐的地方亂來。家裡勞你和石大哥、小石子多照看。”
他簡單整理了一下衣冠，便隨著麵若寒霜的青禾出了門。
一路上，街邊行人投來的目光果然複雜了許多，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者不在少數。那些目光中有好奇、有懷疑、有鄙夷，甚至還有幾分齷齪的曖昧。林天強作鎮定，目不斜視，但心中卻如同壓著一塊巨石，憋悶而憤怒。
來到醉仙樓，並非走正門，而是從一處僻靜的側門進入，直接上了三樓一間極其雅緻僻靜的茶室。
蘇婉兒已然在座。
她今日未戴麵紗，穿著一身月白色的常服，未施粉黛，臉色略顯蒼白，眉宇間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與慍怒，但眼神卻依舊清澈銳利，如同冰雪中的寒梅，孤傲而堅韌。
“林師傅，請坐。”她聲音平靜，聽不出喜怒，指了指對麵的位置。
林天拱手行禮，依言坐下，開門見山：“蘇小姐，外麵的流言蜚語，林某已然知曉。此事皆因我而起，連累小姐清譽受損，林某羞愧萬分，在此先行謝罪！無論小姐有何吩咐，林某定當竭儘所能，挽回小姐和醉仙樓的聲譽！”
他態度誠懇，言辭直接，沒有絲毫推諉狡辯。
蘇婉兒似乎沒料到他如此坦蕩，眼中的冰霜稍稍融化了些許，但語氣依舊冷淡：“林師傅倒是爽快。那你可知，如今這滿城風雨，將我醉仙樓置於何地？又將我蘇婉兒置於何地？”
“林某深知，此乃小人構陷，其心可誅！”林天沉聲道，“其目的，一在繼續汙我清白，二在報複小姐施以援手之恩，三…恐怕也是想藉此打擊醉仙樓的聲望。”
“你看得倒透徹。”蘇婉兒輕哼一聲，“那你覺得，現下該當如何？若是尋常商賈，此刻怕是急於撇清關係，甚至反咬一口了吧？”
林天抬起頭，目光坦然地直視蘇婉兒：“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越是此時，越不能自亂陣腳，落入對方圈套。急於辯解，反而顯得心虛。林某以為，當以靜製動，以正破邪。”
“哦？如何以靜製動？如何以正破邪？”蘇婉兒似乎來了興趣，端起茶杯，輕輕撥弄著茶沫。
“流言如煙，無根無憑，雖可囂張一時，卻難長久。但其害處在於能蠱惑人心，損害實實在在的聲譽。”林天思路清晰，緩緩道來，“故而，靜，乃是以不變應萬變，不糾纏於口舌之爭，不隨流言起舞，保持常態，穩住陣腳。而正，則是繼續做好我們自己的生意，用無可挑剔的品質和服務，用實實在在的誠信和口碑，去對抗虛無縹緲的汙衊。時間一長，是非曲直，自有公論。”
他頓了頓，看向蘇婉兒，語氣更加鄭重：“至於小姐的清譽…林某願與醉仙樓簽訂更加正式公開的合作文契，將我們的合作關係擺在明處，一切往來皆按規矩，光明正大。同時，林某也會暗中追查流言源頭，若能拿到證據，必將公之於眾，還小姐清白！”
蘇婉兒靜靜地聽著，沒有立刻表態，隻是若有所思地看著杯中起伏的茶葉。
茶室裡一時陷入沉默，隻有淡淡的茶香縈繞。
良久，蘇婉兒才緩緩開口，語氣莫名：“你可知，此刻與你簽訂正式文契，無異於對界外承認我醉仙樓與你關係匪淺，正中那些流言下懷？”
“此一時彼一時。”林天目光堅定，“若無流言，我們私下合作，相安無事。既有流言，反而更要公開合作，以示心中坦蕩，合作無私！這並非承認流言，而是用事實告訴所有人，醉仙樓與林天的合作，是基於生意，基於他的烤串技藝，而非其他任何亂七八糟的原因！這本身，就是對流言最有力的回擊！”
蘇婉兒眼中終於閃過一絲訝異和欣賞。她沒料到，這個看似普通的烤攤老闆，竟有這等見識和魄力，在逆境中不僅沒有慌亂乞憐，反而能想出如此釜底抽薪、化被動為主動的辦法。
這確實是一步險棋，但也不失為一步妙棋。與其被動地被流言糾纏，不如主動將合作關係攤開在陽光下，用商業行為來解釋一切，反而能堵住許多人的嘴。
“有點意思。”蘇婉兒嘴角微微勾起一絲極淡的弧度，稍縱即逝，“那你的烤串技藝，經此一劫，可還生疏？能否擔得起我醉仙樓公開合作的招牌？”
聽出蘇婉兒語氣鬆動，林天精神一振，自信地道：“小姐放心！手藝不僅未曾生疏，反而在獄中靜思，頗有心得，琢磨出了幾樣新品。若小姐允許，林某願在醉仙樓後院，現場為小姐烤製幾串，請小姐品評指正！”
“哦？”蘇婉兒挑眉，“這才幾日，便有新品？看來林師傅這牢獄之災，倒成了閉關修行了？”
林天苦笑：“小姐說笑了。隻是身陷囹圄，無事可做，隻能反複琢磨這些罷了。”
“也罷。”蘇婉兒站起身，“我便看看你這閉關的成果。青禾，帶林師傅去後院小廚房。”
醉仙樓的後院小廚房，並非大廚雲集的主廚區域，而是一處相對獨立、專為蘇婉兒研究新菜或製作私房菜肴的清淨之地，工具食材一應俱全。
林天深吸一口氣，彷彿回到了自己的戰場。他熟練地生起炭火，檢查食材，手法依舊流暢自如，甚至因為這段時間的沉澱，心境更加平和，動作反而更添了幾分從容韻味。
他並沒有立刻動用那些昂貴的肉類，而是選取了幾樣看似普通的食材：新鮮的鯽魚、肥嫩的香菇、甚至還有幾塊豆腐。
蘇婉兒和青禾在一旁靜靜觀看。
隻見林天將鯽魚處理乾淨，用獨特的手法片成薄而均勻的魚片，用幾味簡單的調料稍加醃製；香菇則刻上精細的花刀；豆腐切成長方小塊。
然後，他並未急於烤製，而是調製了兩種新的醬料。一種是用豆醬、糖、酒和幾種香料慢火熬煮的濃稠醬汁，另一種則是用了茱萸、野蒜、醬油和一種奇異果籽（他之前偶然發現其有增香提鮮之效）調成的酸辣汁。
炭火準備妥當，林天開始了他的表演。
魚片穿上細鐵簽，刷上薄油，置於火上。火舌舔舐，魚片迅速捲曲變色，香氣開始散發。在恰到好處的時刻，他刷上第一種濃醬，醬汁遇熱瞬間焦化，發出誘人的滋滋聲，濃鬱的醬香混合魚鮮，轟然爆發！
緊接著是香菇，花刀處充分吸收醬汁和熱力，口感變得極富彈性。
最後是豆腐，外皮烤得金黃焦脆，內裡卻保持著嫩滑，再淋上第二種酸辣汁，解膩開胃。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如同藝術表演，對火候的掌控已臻化境。那兩種新調配的醬料更是點睛之筆，與食材本身相得益彰，創造出與之前“西域秘香”和“馥肉香”截然不同、卻同樣驚豔的風味。
“蘇小姐，青禾姑娘，請品嘗。”林天將烤好的魚片、香菇和豆腐呈上。
蘇婉兒優雅地拿起一串烤魚片，輕輕吹了吹，小口咬下。
瞬間，她的眼睛微微睜大。
外層醬香濃鬱微焦，內裡魚肉鮮嫩多汁，火候恰到好處，沒有一絲腥氣，隻有極致的鮮美和複合醬香在口中層層綻放。
她又嘗試了烤香菇，口感q彈爽滑，吸收了醬汁的精華，竟吃出了幾分肉感。最後是烤豆腐，外酥裡嫩，酸辣汁恰到好處地中和了豆製品的清淡，令人胃口大開。
即便是吃慣了山珍海味的蘇婉兒，也不得不承認，這幾樣看似普通的食材，經過林天之手，竟能化腐朽為神奇，味道絲毫不輸給那些昂貴的肉串，甚至彆有一番風味。
青禾在一旁，雖然依舊板著臉，但喉嚨也不自主地動了一下。
“如何？”林天期待地問。
蘇婉兒放下竹簽，拿起絲帕輕輕擦了擦嘴角，沉吟片刻，緩緩道：“醬香濃鬱，火候精準，彆具匠心。尤其是這豆腐，能以尋常食材做出此等味道，確有過人之處。”
這已是極高的評價。
林天心中鬆了口氣，連忙道：“小姐過獎。林某以為，與其糾結於流言，不如用實實在在的新品和味道來說話。若小姐同意，林某願將這幾樣新品，連同之前的‘馥肉香’，一並納入與醉仙樓的合作中，作為醉仙樓的特色燒烤推出。我們可以舉辦一個小型的品鑒會，邀請一些有頭有臉的老主顧和意見領袖，用味道來轉移視線，用美食來堵住悠悠眾口。同時，也能向外界展示我們之間純粹的、積極正麵的合作關係。”
蘇婉兒聞言，眼中精光一閃，徹底明白了林天的意圖。
這不僅是推出新品，更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公關活動！用實力說話，用美食轉移話題，將公眾的注意力從齷齪的流言蜚語，重新引導回積極正麵的美食本身！高明！
她再次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看似普通的年輕人。有手藝，有機智，有擔當，更有著超越尋常商販的眼光和魄力。
或許…父親說得對，此人確實值得投資。
“好。”蘇婉兒終於點頭，一錘定音，“就依你所言。青禾，即刻擬定更加詳細正式的合作文契。林天，你這幾日便準備新品品鑒之事，一應所需，皆可從醉仙樓支取。我要讓這京城的人都知道，我蘇婉兒看重的是能創造價值的手藝和誠信，而非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
“多謝小姐信任！”林天大喜，鄭重行禮。
策略既定，雙方立刻行動起來。
沈清言負責與醉仙樓對接文契細節，條款更加規範明晰，利潤分成、責任義務都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
林天則一頭紮進了新品研發和準備工作中。他將那幾樣烤魚、烤香菇、烤豆腐進一步完善，並又開發了烤茄子、烤饅頭片等幾樣適合大眾口味的廉價新品，力求品鑒會上能滿足不同客人的需求。
小石子和石猛則負責在外圍打探訊息，嚴密監視劉二那邊和市署的動靜，防備對方再出陰招。
雖然流言仍未平息，但林天團隊的每一個人，都因為有了明確的目標和強有力的盟友（醉仙樓），而重新充滿了乾勁。
品鑒會的日子定在三天後，地點就在醉仙樓二樓一個臨街的敞廳，既相對獨立，又能展示給外界看。
蘇婉兒動用了醉仙樓的人脈，邀請了不少有頭有臉的老主顧、美食評論家、甚至還有幾位頗有名氣的文人雅士。
這一天，天氣晴好。
醉仙樓二樓張燈結彩，佈置一新。廳堂中央，林天的那具三層烤爐被擦拭得鋥亮，炭火早已備好。旁邊的長桌上，擺滿了各種串好的新品食材，琳琅滿目，誘人無比。
受到邀請的賓客們陸續到來，不少人臉上還帶著幾分好奇和探究的神色，顯然也聽說了那些流言，想來看看究竟。
劉二和那幾個模仿者，也混在樓下看熱鬨的人群中，眼神嫉妒而又不安。
林天深吸一口氣，穿上醉仙樓準備的乾淨廚師服，走到烤爐前。
隨著第一把肉串架上烤爐，滋滋的響聲和誘人的香氣再次彌漫開來。
新品品鑒會，正式開始。
這一次，他烤的不僅僅是食物，更是尊嚴、信譽和未來。
炭火熊熊，映照著他堅毅的臉龐。
漸入佳境的手藝，能否衝破這汙穢的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