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隱忍二十二年,陛下殺瘋了 第873章 量各國之物力,結與天後歡心
長壽二年的洛陽城,秋風正卷著洛水的清波拍打堤岸,明堂的銅鈴聲在暮色裡蕩開三千裡,卻蕩不散西北邊陲加急送來的狼煙氣息。
八百裡快馬踏碎了天津橋的晨霜,驛卒翻身滾落時,甲冑上的冰碴子濺在紫微宮的金磚上,瞬間融成一灘深色的水跡——西突厥的狼旗已掠過金山,吐蕃的犛牛陣正碾過河源,後突厥的騎兵飲馬黃河,室韋的箭簇穿透了營州的烽火台。
“四國聯軍?“武曌將奏報往龍案上一擲,鎏金筆架上的孔雀石筆洗震得嗡嗡作響。
她指尖劃過輿圖上用硃砂標出的邊境線,那裡曾被乾武皇帝用玉圭圈出大片疆土,如今卻像被野狗啃過的骨頭,露出參差的齒痕。
明堂的梁柱間懸著十二麵銅鏡,將她的影子折射成十二個,每個影子裡都燃著同一片火。
“陛下息怒。“狄仁傑出列時,朝服的玉帶撞在青銅鶴燈上,發出清越的聲響。
“西突厥俟毗可汗去年才遣使稱臣,吐蕃讚普還接受了我朝的金城公主冊封,這些蠻夷的盟書墨跡未乾,竟“
“竟學起了中山狼?“
武曌冷笑一聲,鳳冠上的珍珠串成的簾幕簌簌作響,“朕倒要問問,是誰給他們的膽子?“
殿內的呼吸聲忽然變輕了。
大臣們靴底碾過地磚的細碎聲響,混著窗外漸起的風聲,像某種不祥的預兆。
誰都記得武曌登基時,紫微宮的朱雀門掛了三個月的白幡——不是為了哀悼先皇,而是為了焚燒那些反對“武周革命“的世家舊臣的奏章。
那時各國派來的使者,還在天津橋上爭相用黃金鋪地,隻為求一張覲見新帝的帖子。
“陛下,“兵部尚書吳天岩忽然叩首,“臣請戰!“他掀起朝服下擺,露出左腿上一道猙獰的傷疤——那是征伐倭寇時留下的,“臣麾下的陌刀營,三個月就能蕩平漠北!“
武曌卻沒有看他。
“還記得乾武皇帝在位時嗎?“
她忽然開口,聲音透過懸在梁上的編鐘,漫出一種奇異的回響。
說到乾武皇帝,所有人都抬起了胸膛。
“他總說要'以文德綏遠',把安西四鎮的土地分給那些部落,讓他們自己種青稞,自己養牛羊。”
“結果呢?“
銅鏡裡的影子忽然重疊起來,像無數個朝代的興衰在瞬間閃現。
韓思忠將軍按在劍柄上的手猛地收緊,指節泛白——他父親曾在吐蕃之戰中戰死,屍骨至今埋在吐蕃的凍土下。
那年他才十二歲,看著吐蕃人的皮鞭抽斷了唐軍的旗杆。
“傳朕旨意。“
“傳朕旨意,對吐蕃宣戰,對西突厥宣戰,對後突厥宣戰,對室韋宣戰!”
武曌緩緩起身,十二麵銅鏡將日光聚成一點,落在她龍袍上繡的日月山河紋上,“韓思忠率左衛率府兵出河西,直搗吐蕃邏些城。”
“王孝傑領右羽林衛北出雁門,迎戰後突厥。”
“李多祚帶豹騎營東進營州,絞殺室韋。”
再令蘇定方之孫蘇慶節,率輕騎襲擾西突厥王庭。“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階下肅立的群臣,“告訴他們,朕不要俘虜,不要貢品,隻要那些反叛者的顱骨,壘成四座京觀。“
旨意傳出時,洛陽城的兵器坊突然熱鬨起來。
鐵匠們掄錘的聲響震得洛水泛起漣漪,淬火用的井水三天內漲了三尺——那是被滾燙的刀槍燙熱的。
負責糧草的司農寺發現,倉庫裡的粟米足夠十萬大軍吃三年,甲冑庫裡新造的明光鎧能映出人影,連陌刀上的寒光都比往年更凜冽。
“將軍,這是末將祖傳的箭。“
一個滿臉絡腮胡的隊正將羽箭捧給王孝傑,箭桿上刻著貞觀年號,“我祖父說,當年跟著李靖將軍打突厥,就用這箭射穿了頡利可汗的金狼旗。“
王孝傑接過箭,發現箭簇上還留著暗紅的鏽跡,像凝固的血。
九月的河西走廊,韓思忠的大軍正踏著胡楊林的落葉前進。
吐蕃人的斥候躲在沙棘叢後,看見唐軍的旗幟上還繡著“唐“字,忍不住嗤笑——聽說洛陽城裡的新皇帝換了姓,連國號都改成了“周“,這些士兵怕是還活在夢裡。
他們不知道,那些背著陌刀的士兵靴子裡,都藏著一塊刻著“大唐“的木牌,那是他們從父親或祖父手裡接過的遺物。
當吐蕃讚普的犛牛陣撞上唐軍的陌刀牆時,天地間突然騰起一片血紅。
韓思忠勒住戰馬,看著那些披著犛牛皮的吐蕃士兵像被割草般倒下,陌刀劈砍骨頭的脆響,讓他想起小時候在安西都護府聽到的駝鈴聲。
一個吐蕃貴族舉著鑲金的彎刀衝過來,被他一箭射穿咽喉,那人墜馬時,懷裡掉出半塊啃剩的麥餅——那是用去年大唐賞賜的種子種出的麥子。
漠北的風雪裡,王孝傑的軍隊正在鑿冰飲馬。
後突厥的騎兵踩著冰麵衝過來,馬蹄聲像擂鼓,卻在距唐軍百步外突然停住——他們看見唐軍陣前立著一排木樁,每個木樁上都釘著一顆頭顱,那是前幾天俘虜的突厥貴族。
“告訴你們可汗,“王孝傑的聲音裹著雪粒砸過去,“這就是背叛大唐的下場!“
最慘烈的戰鬥發生在營州。
室韋人的箭雨遮天蔽日,李多祚卻讓士兵們解下鎧甲,光著膀子衝鋒。“讓他們看看,咱們胸口的傷疤!“
他吼著扯開衣襟,露出左胸一道月牙形的疤——那是當年跟著薛仁貴征遼東時留下的。
唐軍的喊殺聲震落了枝頭的積雪,室韋人的薩滿正在跳著祈福的舞蹈,卻被一支飛來的唐軍長矛釘在了祭壇上。
這一場戰爭,給這些蠻夷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噩夢。
九個月的時間,四國全敗。
甚至沒撐到一年,什麼狗屁大周,這明明就是以前那不敗的唐軍。
這一戰,武周大獲全勝,威震八荒。
讓那些有了小心思的蠻夷都收起了心思。
現在,絕對不是背叛的機會。
此戰之後,在武三思和波斯帝國大酋長的倡導下,世界各國為武曌建立了一座空前絕後的記功柱。
大周萬國頌德天樞。
而這個大周萬國頌德天樞,日本作為大唐的忠犬,派出了大部分的勞工。
所有的支出,都由各國承擔。
量各國之物力,結與天後歡心。
……
武曌正在明堂裡看工匠們鑄造天樞的模型。
那是用西域進貢的黃銅和波斯送來的寶石熔鑄的,高一百零五尺,底座刻著各國的國名,頂端立著一個鎏金的人像——那是按她的模樣鑄造的。
“西突厥俟毗可汗的頭顱,已經送到城門樓子上了。“
內侍總管李德昭躬身稟報,聲音裡帶著抑製不住的興奮,“吐蕃讚普帶著王妃,光著腳跪在河源請降,說願意世代為我朝牧馬。“
武曌沒有抬頭,手指撫過模型?上雕刻的花紋。
那些花紋裡藏著各國的圖騰:突厥的狼,吐蕃的犛牛,波斯的太陽,甚至還有日本的八咫鳥。
“日本遣唐使來了嗎?”她忽然問。
“來了,陛下。“李德昭忙答,“他們帶來了三千工匠,說要親手為天樞雕刻底座的花紋。“
“讓他們刻吧。“武曌笑了,鳳冠上的珍珠折射出細碎的光,“刻得不好,就把他們扔進洛水裡喂魚。“
九個月後,當最後一支室韋殘部被趕到西伯利亞的凍土帶時,萬國天樞的主體終於鑄成。
波斯的大酋長帶著七十二國使者,跪在天樞下三叩九拜,他們帶來的黃金堆滿了紫微宮的偏殿,絲綢鋪成的地毯從天津橋一直鋪到邙山。
武三思站在天樞頂端,用七種語言宣讀頌文,聲音被風送到很遠的地方——那裡,唐軍正在疏浚西域的河道,準備把新鑄的“武周“年號的錢幣,送到更遠的波斯和大食。
“陛下,“狄仁傑望著天樞頂端那尊鎏金人像,忽然開口,“您看這人像的衣袂,多像貞觀年間的樣式。“武曌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陽光穿過人像的衣袖,在地上投下一道長長的影子,像極了當年李世民在淩煙閣前留下的剪影。
她忽然想起年輕時,曾在洛陽宮的梨樹下,聽先帝說過一句話:“江山易得,民心難守。“
那天晚上,洛陽城的夜市格外熱鬨。
賣胡餅的小販在攤子前支起油鍋,油花濺起的聲響裡,混著西域舞姬的琵琶聲。
一個老兵捧著酒碗,給身邊的孩童講起漠北的戰事,他指節上的老繭蹭過孩子的臉頰:“記住了,不管國號是唐是周,咱們腳下的土地,永遠是大唐的。”
孩子似懂非懂地點頭,伸手去夠他腰間的彎刀——那刀上刻著兩個字:貞觀。
天樞的銅鈴在夜色裡輕輕搖晃,將月光搖成細碎的金箔,灑在每個酣睡的唐人臉上。
他們夢裡或許有刀光劍影,或許有良田萬畝,但絕不會有“武周“或“大唐“的分彆——因為在他們血管裡流淌的,從來都是同一種滾燙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