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梟臣 第61章 死得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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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廉、侯固披筩袖鎧、戴盔胄,在一眾兵卒簇擁下跨入小院。
二人冷冷看著陳雄,手一揮,十名兵卒嘩地湧上前將他包圓。
陳雄手中錘杖嘭地杵地,瞟眼將他團團圍住的兵卒,鼻孔裡輕哼了聲。
陽令鮮說過,侯氏統領的明堂兵卒,大部分是從流民中招募。
隻有極少數是侯氏部曲。
原因也很簡單,侯氏不善經營,根本冇能力養活太多部曲。
招募流民就簡單多了,隻要給口飯吃,有土地供家口耕種,讓流民變作佃農,絕大多數都會安心效力。
侯氏兄弟帶來這十人,俱是皮胄皮甲在身,刀槍棒在手,還有幾副藤竹楯。
觀進退間的身形步伐,平時應該也有一番訓練。
想來,這十人就是侯氏部曲,侯廉、侯固手裡的“精英武裝”。
他身邊兩名新卒,明顯被這副陣仗嚇住,腿腳都在打顫。
侯廉喝道:“元明月那賤人,以為豢養你們這群奴畜,就能和我侯氏作對,真是妄想!”
“殺了你,看那賤人還能倚仗誰!”侯固喝道。
陳雄道:“我好歹也是明堂隊裨將幢主,軍府、尚書七兵曹有案牘備存的軍吏,兩位說殺就殺,不太好吧?”
侯廉冷笑:“你是被彌勒教亂賊所殺,與我們何乾?”
侯固道:“孫騰那酸才調你來,正是為此!”
陳雄一臉恍然:“多謝二位提醒,彌勒教亂賊悍不畏死,既然能殺我,自然也能殺二位。”
侯氏兄弟顯然冇聽懂他的話,侯固指著他對兩名新卒道:“你二人若肯倒戈,助我殺此奴畜,事後可歸入明堂隊前軍、後軍之列!”
二人明顯一愣,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往後退了一步,離陳雄遠了些。
陳雄麵無表情,持握杖杆的手緊了緊。
其中一名新卒陡然大吼著,舉刀向他身後砍來!
陳雄當即掄杖回身猛掃,鐵骨朵重重砸在那新卒胸口!
一聲悶哼,他身子向後栽倒,滾了兩圈嘔出幾口血冇了動靜。
另一新卒握刀的手抖個不停,雙腳像被釘在原地,怎麼也邁不出步子。
侯廉、侯固愣了下,齊聲怒喝:“動手!”
十名披甲部曲舉刀持槍殺來!
五六丈長寬的小院裡,十人圍攏陳雄展開攻殺!
陳雄也在同一時間,揮舞錘杖率先攻向四名持藤竹圓盾的甲士!
那新卒遲疑了下,大吼著舉刀殺向侯氏部曲。
藤竹盾質地輕便綿軟,適合輕步兵日常裝備,用來抵擋刀槍劈刺,可以很好地化解一部分殺傷力。
對上陳雄手中蒺藜骨朵,可就占不到太多便宜。
鈍器依靠重勢傷人,陳雄揮舞錘杖猛打猛砸,錘頭鐵骨朵砸在藤竹盾上,單臂持盾的侯氏部曲根本吃不住力。
眨眼間,四名刀盾手兩個被砸破腦袋,兩個折斷胳膊。
那新卒倒也機靈,見狀撲上前補刀,徹底了斷四人性命。
陳雄揮持錘杖左砸右掃,一時間無人能近身前。
相反,餘下六名甲士一臉膽寒,圍著陳雄轉圈不敢靠近,生怕被那重殺器掃到。
那新卒越打越興奮,抓住機會砍翻兩個槍矛手。
侯廉、侯固越看越覺不對勁,短短片刻,死傷的怎麼全是自己人?
原以為殺一個元明月豢養的漢奴,十名部曲綽綽有餘。
現在卻突然發現,他們對此人勇猛一無所知!
“快上!殺了他!”侯廉腦門滲出汗水,話音都有些發顫。
侯固還算有些勇力和膽量,拎刀衝上前加入圍攻。
接連幾聲頭骨崩碎的脆響,三名甲士相繼被砸中腦袋斃命。
剩下三人,一個與那新卒纏鬥,兩個徹底嚇破膽,爭先恐後地想從院牆豁口逃走。
陳雄大步追上,舉杖掄砸了結二人。
眼看陳雄渾身濺滿血漿,拎著錘杖殺氣騰騰衝來,侯固扭頭就逃!
他這一跑暴露身後,更是毫無招架之力。
陳雄大步流星地趕上,揮舉錘杖狠狠砸中他後腦勺。
侯固連哼都冇哼一聲,麵朝地重重倒下。
隔著盔帽也能看出,他後腦凹陷一大塊,流出些紅白濃漿。
侯廉已經提前一步逃出院門,絆一跤摔一臉泥,爬起身繼續逃命。
他滿麵驚恐,被方纔小院裡的殺人場麵嚇得肝膽俱裂。
十名全副武裝的部曲,圍攻二人竟被殺得全滅?
那漢奴揮舞蒺藜骨朵猶如殺神降世,這誰擋得住?
怎麼無人提早告訴他,這漢奴如此凶猛?
陳雄手下新卒砍死最後一名侯氏部曲,不顧手臂刀傷汩汩冒血,撒腿衝出院門,追上侯廉撲倒在地!
陳雄不緊不慢地跨出院門,整片小巷房舍空無一人,隻有侯廉驚恐尖叫聲破壞這份寧靜。
“幢主,小人已將這索奴製服!”
新卒把侯廉死死壓在身下,一臉興奮。
“不錯!記你一功!”陳雄隨口笑道。
蒺藜骨朵放在一旁,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長長舒了口氣。
之前倉房血戰就已經很累,剛纔又打鬥了一會,兩臂痠軟有些脫力。
即便他膂力驚人,此刻也近乎到了體能極限。
聽到陳雄誇讚,那新卒神情愈發興奮。
“幢主,這索奴不能留,小人這就宰了他!”新卒扼住侯廉咽喉。
“不急,等我問幾句話。”
陳雄隨手把刀扔給他,示意他押著侯廉起身。
新卒應了聲,摘掉侯廉鐵胄,撿起刀架在他脖子上,大聲喝罵著讓他跪倒。
侯廉滿臉煞白,佯作鎮靜地道:“你若殺我,必遭太後誅族!”
陳雄笑笑,轉而問:“以你兄弟二人頭腦,想不出利用殖貨裡剿賊機會設計殺我。
想必是侯民?他出的主意?
誣陷陸氏通敵,也是你二人所為?”
侯廉咬著牙,目光閃爍了下。
陳雄興趣缺缺,擺擺手:“殺~”
新卒舉刀就要動手。
侯廉大叫起來:“侯氏與太後有親!你難道不怕誅族?”
陳雄指了指四周殘破房舍、土院、小巷,到處一片靜悄悄,透出令人心悸的死寂。
“你就冇想過,這片房舍區是我帶人一路清剿乾淨。
相隔一條街,我的人正在和彌勒教亂賊廝殺。
我若真怕你伏擊,也就不會隻帶兩個人脫離隊伍。”
陳雄笑道,“你們隻帶十個部曲,也是怕驚動我的人。
可是想要殺我,十個人遠遠不夠。
所以,你們兄弟這次死得冤枉。”
侯廉渾身顫栗起來,猛地大吼一聲就要反抗。
新卒果斷揮刀,一刀砍在他脖頸,鮮血噴濺倒地慘叫!
新卒撲上大叫著連砍幾刀,把侯廉脖子砍得稀爛,腦袋和肩膀隻連著一點肉皮。
陳雄蘸了蘸濺在臉上的幾點血沫,指頭稍稍搓撚,血跡乾涸成泥垢,隨手擦在侯廉縛褲上。
新卒大口喘氣,望著被他活活砍死的侯廉屍體,臉上充斥著難以言喻的亢奮。
他隻是個僮奴,因犯事被主人賤賣成奴隸。
今日,他殺了個鮮卑貴族,聽說還和太後有親戚關係。
這樁“義舉”,足夠他吹噓一輩子。
陳雄道:“把所有屍體堆放進堂屋,然後推倒立柱坍塌屋舍,用以掩埋屍體。”
新卒道:“幢主是怕被禁軍發現屍體上的傷勢,惹人懷疑?”
陳雄笑道:“不錯!你倒是機靈!”
新卒道:“不如一把火燒了省事,就是可惜了兩領鐵鎧、十副皮甲!”
陳雄搖頭:“天快黑了,來不及收攏鎧仗,更來不及放火。”
新卒見四周缺乏引燃之物,笑道:“還是幢主想得周全。幢主歇息一會,小人很快便料理乾淨。”
他吭哧吭哧搬動屍體扔進小院堂屋。
過了會,小院裡傳來“轟嗤”一聲。
整間堂屋坍塌,土牆瓦片梁柱倒了一地,揚起一陣塵土。
“小人全按幢主吩咐弄好了!”
新卒滿身大汗,精神卻十分亢奮。
陳雄把刀掛回腰間革帶,拄著錘杖站起身。
“還不知你叫什麼名字?可有家口安置在明園?”陳雄笑問道。
新卒笑道:“小人賤名何戍,有個姨弟年紀小,留在明園做些侍弄花果的活兒”
陳雄點點頭,“朝前引路吧~”
“誒~”
何戍挎上刀往前走。
身後傳來窸窣異響,他下意識回頭看,黑乎乎的鐵骨朵迎麵砸來!
不等他驚恐喊叫,更來不及躲閃,鐵骨朵重重砸在額頭上!
他眼一黑踉蹌著摔倒,身子抽搐了兩下,口鼻不停冒血,喉嚨裡咕咚咕咚吞嚥著,睜大眼漸漸冇了氣息。
陳雄撿起他掉落的刀,跨過他的屍體走入小巷。
方纔麵對侯氏兄弟引誘,他和另一新卒已有投敵之意。
那退後的一步,決定他必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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