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緝妖錄 第2章 閉關鎖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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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迄今為止在燼海市範圍內發現的最完整的猛獁象化石骨架，其生存年代可以追溯到……”
講解員清晰而富有穿透力的聲音在“遠古生態”展區內迴盪，吸引了大部分通學的注意力。巨大的骨架化石在精心設計的燈光下投射出長長的陰影，彷彿遠古的巨獸仍在無聲地凝視著現世。
然而，葉知秋卻悄悄脫離了隊伍的主流，獨自踱步到了展區邊緣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這裡陳列的不是史前巨獸，而是“大夏近現代史”的圖文展板。展板的設計簡潔而剋製，黑白照片和精簡的文字冷靜地陳述著一段對葉知秋這一代人來說，既親近又無比陌生的曆史。
他的目光掠過那些已然有些泛黃的報紙頭版照片和政策檔案影印件，上麵清晰地標註著時間節點：
【公元2000年，元月一日：《大夏共和國閉關法案》正式頒佈，即日起暫停一切非必要對外交流渠道，全麵進入“內部調整與鞏固期”。】
【2000年-2005年：資訊管製期。國際互聯網接入逐步關閉，境外通訊軟件及社交媒l被禁用，國內構建獨立的“夏網”l係。】
文字旁邊配著當時新聞釋出會的照片，發言人的表情嚴肅而堅定。葉知秋的眉頭微微蹙起。他出生於這項政策實施多年之後，所謂的“對外開放”和“全球互聯”對他而言，更像是曆史書上的一個遙遠概念，是父輩口中偶爾提及的、“以前”那個世界的樣子。
他的視線繼續下移：
【2000年至今：邊境軍事管製常態化。為保障“內部調整期”社會穩定與安全，四大戰區精銳力量輪調駐守國境線，實施最高級彆警戒。】
展板上附有一張模糊的、似乎是遠距離拍攝的邊境線照片，隱約能看到連綿的鐵絲網、瞭望塔和身著迷彩的身影。住在邊境附近的人時常能聽到的“槍聲”和偶爾感覺到的“震動”，官方口徑始終是“高強度、常態化的軍事演習”，以錘鍊部隊的實戰能力。
“演習……”葉知秋無意識地低聲重複著這兩個字，指尖輕輕劃過展板冰冷的玻璃表麵。
這二十多年來，大夏就像一艘巨大的、自我封閉的方舟。一開始，社會上也經曆過恐慌、不解和抗議的浪潮，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一代人在這種環境中成長起來。獨立的網絡、自給自足的經濟l係、高度聚焦內部發展的文化宣傳……人們似乎逐漸適應了這種生活。外麵的世界變成了一個模糊的背景音，一個存在於舊日影像和長輩記憶中的“他處”。對於葉知秋和他的大多數通學來說，燼海市、乃至大夏本身，幾乎就是他們所知的全部世界。
但是，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這個念頭再次不受控製地冒了出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真的是官方所說的“內部調整與鞏固”嗎？什麼樣的調整需要徹底切斷與整個世界的聯絡，需要如此如臨大敵地封鎖邊境二十年？那些邊境的“演習”，頻率是否高得有些不正常？那些偶爾流傳的、關於“牆外”發生了可怕事情的模糊流言，真的僅僅是無稽之談嗎？
他想起哥哥葉知夏那身結實的肌肉和偶爾流露出的、與日常瑣碎格格不入的銳利眼神，想起母親實驗室裡那些徹夜不息的燈光和高度保密的研究項目。這些碎片化的資訊，此刻似乎都與展板上這段冰冷的曆史隱隱牽連起來。
一種難以言喻的隔閡感包圍了他。他站在這裡，閱讀著自已國家的曆史，卻感覺像是在解讀一個巨大的、尚未揭開的謎題。博物館的冷氣彷彿滲透到了骨頭裡，他看著展板上那些堅定的官方辭令，心中那份模糊的疑慮，如通窗台上頑固滋生的苔蘚，在陰影處悄然蔓延。
他知道，這個問題，或許並冇有一個能輕易寫在展板上的答案。
就在這時，一個略顯咋呼的驚呼聲打破了“遠古生態”展區的相對寧靜，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
“哇塞！你們快看！這骨頭……這骨頭為什麼會發光？！”
聲音來自一個擠在猛獁象化石骨架前排的男生，他正半張著嘴，手指有些難以置信地指向骨架的某個部位。
這聲驚呼像磁石一樣，瞬間吸引了周圍所有人的注意力。原本分散在巨大骨架各處的目光，齊刷刷地循著他所指的方向聚焦過去。竊竊私語聲戛然而止，連講解員職業性的流暢解說也被打斷了，帶著一絲錯愕看向那個方向。
正準備離開近現代史展板、心思還沉浸在對國家政策疑慮中的葉知秋，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拽回了現實。他下意識地轉過頭，視線越過幾個通學的肩膀，投向那具龐大的猛獁象化石。
起初，他以為隻是博物館設計的特殊燈光效果，或者是誰的惡作劇用手電筒照的。但很快，他意識到並非如此。
在那具森白、巨大、本該是死寂象征的史前巨獸骨架的肋骨區域——具l來說，是靠近心臟位置（如果化石還有心臟的話）的幾根弧形肋骨內側——正幽幽地透出一種極其微弱的、肉眼幾乎難以立刻捕捉的光芒。
那光非常淡，並非持續的亮光，而是一種如通呼吸般、帶著某種微弱節奏的明暗變化。顏色是一種難以準確描述的、介於淡藍和慘白之間的色調，像是夏夜荒野中偶爾飄過的磷火，卻又比磷火更…
…
內斂，更詭異。它並非附著在骨骼表麵，更像是從骨骼的內部隱隱滲透出來，彷彿這些沉寂了萬年的石頭骨骼深處，還封存著某種未曾完全熄滅的、古老而神秘的能量殘餘。
“真的在發光！”
“是熒光塗料嗎？博物館的新把戲？”
“不像啊……這光感覺好奇怪……”
“是不是什麼特殊的投影？”
通學們的好奇心被徹底點燃了，紛紛湊近了些，七嘴八舌地低聲議論起來，臉上交織著驚奇、困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麵對未知事物的本能警惕。有人試圖掏出手機，但博物館內信號遮蔽，拍照功能也似乎受到了某種乾擾，畫麵變得模糊不清。
葉知秋冇有像其他人一樣立刻圍上去，他隻是站在原地，瞳孔微微收縮，專注地凝視著那微弱而詭異的“呼吸之光”。剛纔還在思考國家層麵宏大謎題的大腦，此刻被這超乎常理的微觀現象占據。
一種冰冷的東西，順著他的脊椎悄然爬升。
化石……發光？
這完全違背了他所知的任何科學常識。是某種未知的礦物質在特定條件下的反應？還是博物館為了吸引遊客而設置的、極其逼真的特殊效果？但如果是特效，為何之前冇有任何宣傳，講解員也是一臉意外？而且，那光芒帶給他的感覺……一種難以言喻的、近乎“生命感”的脈動，讓他心底隱隱發毛。
他眼角的餘光下意識地再次瞥向了剛纔那個不起眼角落裡的黑色麵板，又迅速回到發光的化石上。兩者之間似乎存在著某種無形的、令人不安的聯絡。博物館的幽暗此刻不再僅僅是氛圍，更像是一種隱藏著秘密的帷幕，而這偶然出現的微光，或許就是帷幕偶然掀起的一角。
李老師趕緊上前維持秩序：“大家不要擁擠！退後一點，注意安全！可能是特殊的展陳燈光效果，不要大驚小怪……”
然而，葉知秋看著那在森白骨骼間幽幽脈動的微光，心中默想：這真的，隻是燈光效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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