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滿風刀 第825章 三界都是假的
隨著一場詭異的雷雨，神界變了。
那浩瀚的神界廣場，那神王寶座，統統失去了金色的光澤，變成了褐色，似乎泥土一樣的顏色。
神王的臉色已經變了，沒有發現楊戰去了什麼地方，他也沒有心思再吞噬宋河。
因為……他感覺到神界真的在變了。
這種改變，讓神王感覺到了心悸，甚至心慌。
“楊戰，你給本王滾出來一戰！”
沒人回答。
而宋河也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神王置身在那浩瀚的褪去了金色的廣場上，或者說是土地上。
獨自一人，顯得那麼渺小，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楊戰！”
神王越發心慌了。
忽然！
神王麵露猙獰，一聲怒吼：“一念化萬千！”
刹那間，無數個神王出現，然後四散而去。
“藏得住嗎？這是本王的神界！”
此時，楊戰的聲音，卻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來。
“你真以為這神界是你的？”
神王四下張望，卻不知道聲音來自何處，彷彿這聲音是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
“廢話，吾為神王，神界之主！”
“神界都是眾生念力而構建，你神王之位也不過是眾生念力而成，你再想想，這神界真的是你的？”
聽到這話，神王越發的心慌了。
楊戰好像已經反客為主了，楊戰是主，而他……是客！
更讓他心慌的是，他的化身千千萬，到現在依舊沒有找到楊戰！
這楊戰是怎麼藏起來的？
此時此刻，神王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那就是……害怕！
“楊戰，你再不滾出來，本王就去人間，殺了你那些追隨者！”
說完，神王的腳下，忽然出現了一個洞。
“本王數三聲！”
“一！”
“二！”
楊戰的聲音忽然飄來：“三！”
神王的臉色越發不好看了，但是他也沒有離開。
他……擔心自己離開了，神界真不屬於他了！
終於！
神王一咬牙！
他的身上，一道金色的身影出來了，然後見風就長，刹那間，似乎能夠頂天立地。
神王之威，再度彰顯。
他再度感受到了自己掌控的神界。
身體雖然好，但是沒有身體，對神而言，纔是沒有了禁錮！
終於，神王感覺到了楊戰的存在。
“哈哈，找到你了！”
神王瞬間雙眼發出神光，直接朝一處射去。
可惜，神光射過去之後，神王感知到的楊戰氣息，又轉移了方位。
“嗬，看你能躲多久，無論你怎麼成長，本王都是你無法逾越的高山！”
沒了身體，神王再度自信了起來，彷彿三界都完全踩在他的腳下。
隻是，神王抬頭看去，發現神界的天空，乃至神界的大地，都在龜裂了。
有無數的人間氣息湧動而來。
這一刻，神王再度慌了神了。
“神界真的在崩了，不可能啊！”
轟……
一把帶著血光的刀，突兀的出現，從神王那龐大的身上穿透。
竟然還有烙鐵戳在肌膚上的滋滋聲。
神王低下龐大的頭顱，看著自己胸前的裂縫，哪怕金光彌漫，卻也難以為他複原。
下一刻！
楊戰出現在了他的跟前。
神王看著楊戰，沒有了戾氣，也沒有了惱怒。
他隻是很不理解：“為什麼會這樣，明明……沒有人能殺我！”
楊戰似乎變了一個人，身上少了幾分霸道，多了幾分飄逸的氣息。
他十分平靜的看著神王，但是卻彷彿有一種俯瞰一切的眼神。
“說起來很複雜。”
“那你就簡單點說，本王……真不明白，而且，你怎麼可能殺得了我！”
“沒錯，我殺不了你，我也毀不了這神界！”
“那這是怎麼了？”
神王滿眼迷茫，看著這正在崩潰的神界，還有自己似乎漏氣了的身體。
“我們都習慣瞭解決事情解決個人，如果解決不了，那就硬拚，我如此，很多人也是如此，你也是如此。”
說到這裡，楊戰都有些感慨：“但是，有些事情，如果站得更高，問題往往不是問題。”
神王迷惑的看著楊戰：“你站得多高？”
楊戰深吸了一口氣，淡淡的說：“我站在了三界之外，看著這三界。”
“身在三界中，怎麼可能脫離三界，還有天地牢籠禁錮！”
“我說的，與你說的，不是一個意思，所以，還有必要說下去嗎？”
“有！”
神王很堅決的盯著楊戰：“我不甘心！”
“你丟掉了身體，是不想讓人體的極限束縛你，而我，剛才丟掉了自己。”
“丟掉了自己？”
神王疑惑的看著楊戰。
“丟掉了自己，也丟掉了一切的牽掛，束縛，我感覺自己很輕，輕得讓我一直向上飄，然後飄到了一個地方。”
楊戰眼神飄遠，不知道看向了何處。
“去了什麼地方？”
“你想打真靈界的主意，你是為了什麼？”
神王瞪眼：“難道你找到了三界本源！”
楊戰飄遠的眼神漸漸回來了，看向神王，帶著幾分憐憫。
“你追尋了幾千年，自以為稱霸了三界，那你為什麼還要去追尋三界的本源？”
神王眼神銳利：“掌握三界本源，才能真正的稱霸，再也沒有人能夠威脅本王！”
楊戰憐憫的眼神，刺痛了神王。
神王有些怒了：“你到底看見了什麼！”
楊戰歎了口氣：“我看見，這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
神王麵色一滯，隨即不可思議的盯著楊戰：“你說是假的？什麼是假的？”
楊戰看著神王，一字一句的說：“這所謂三界都是假的！”
神王震驚了：“你說三界是假的，那你是什麼，我是什麼，那這人間眾生是什麼？”
楊戰歎了口氣：“我說三界是假的，沒說眾生是假的，你人皇那麼多年，神王這麼多年，執著的東西，也是假的！”
神王身體在顫抖：“怎麼可能是假的？你……你這是什麼論斷，憑什麼這麼說！”
楊戰此時，也感覺如同做了一場夢，一場充滿玄奇，充滿不可思議的夢。
楊戰緩緩的說：“跳出問題的本身，才能直視問題的本質，這句話，我曾經也聽說過，但是從未真正理解過。”
…………
期望
“哈哈……”
神王突然大笑了起來，似乎笑的震蕩，讓他胸口那個風刀穿透的孔洞，正在向外開裂，且在蔓延。
但是，神王現在似乎也不在乎了。
隻是嘲弄的看著楊戰：“你說這都是假的，所以，你執著的，不也是假的？”
楊戰看向神王：“你執著的是這霸權永久，且長生不死，永享你的極樂，而我執著的什麼，不過是讓人間芸芸眾生，不再因戰亂異族入侵而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不會大範圍的妻子失去丈夫，孩子失去爹，父母不會失去兒女，孩童能夠長大，他們不用擔驚受怕，也不用終日跪拜你這些高高在上的神，反而被當著奴隸，他們能夠穩穩當當的生活……很多，很多！”
“要做到這些，人就要自立自強，掌握自己的命運！”
神王譏笑起來：“那些芸芸眾生，腦子一團漿糊一樣的人，雖有著強大的力量，諸如本王，也是依靠他們而成，但是沒有本王，沒有神界，他們能掌握自己的命運？”
“他們能不能我不知道，但是人類從來不缺乏智者，能人，英雄，總會有出類拔萃的人，帶領人族走過一道一道的坎，度過一次一次的劫，古往今來，從無例外！”
“你說的是你自己？”
“不是我也有其他人，任何時代，都有這樣的人，這便是，你成為神王這麼多年，在神界神威的籠罩之下，人間眾生依舊讓你不安穩，因為你本身就知道，遲早會有人，也會有那麼一天，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會化作塵埃！”
神王冷笑道：“你剛才說是假的，所以，你說這些，不也是假的？”
楊戰有些憐憫的看著神王：“聽了我說這麼多，你還是沒有理解，你也是當過人皇的人，難道你就不明白，為什麼祖王會帶領眾生設下這天地牢籠？”
神王皺起眉頭：“天地牢籠之外有大恐怖，我當然知道，這是為了保護這人間眾生，而本王，也在保護這人間眾生！”
楊戰看著神王，笑了：“神界本不會與天地牢籠關聯，是神的野心促使，所以，保護這眾生的，保護這片土地的，是天地牢籠，與你神界、神王有屁的關係！”
“哼，不論你怎麼說，如今神界，本王與天地牢籠息息相關，你想毀掉神界與本王，你就是危害天地牢籠，本王鎮壓你，理所當然，便是大義！”
楊戰看著神王，充滿了同情：“你還沒有跳出問題的本身，那我問你，這天地牢籠之外是什麼地方？”
神王有些惱火：“本王怎麼知道！”
楊戰再度開口：“那這天地牢籠之內的三界，真的是三界？”
神王一愣，然後眼睛漸漸睜大了。
楊戰仰頭看著似乎因為雷雨而龜裂的天空景象。
“我再問你，這你認知中的三界，是怎麼形成的？”
神王嘴巴微張，雙眼瞪大，似乎已經想到了。
楊戰再度開口：“祖王帶領眾生設下了這天地牢籠，與其說是祖王禁錮這神州，不如說是那整整一代先民的共同選擇，難道你就沒想過，他們為什麼會這麼選擇？”
“我想過啊，大恐怖，可是我現在……”
神王似乎有些淩亂了，盯著楊戰：“如果不對，你倒是說啊，到底是為什麼！”
楊戰眼神銳利了起來：“因為神州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祖王不得不帶領整個時代的人，構建這天地牢籠，為人族留下這一片生存之地！”
神王忽然就有些惱怒了：“這不是一樣的意思？開啟就有大恐怖，就會有不可測之凶險，何必要開啟？我都說了，可以與你共天下！”
楊戰緩緩的說：“我們行軍打仗，有時候可能會困守孤城，堅守些時日正常，但是堅守的時日太長了，就會耗光了資源，那結果也隻能是城破人亡，要想有出路，第一是援軍，第二就是要突圍！”
神王看著楊戰，沒有說話。
楊戰繼續說：“從以前，到現在，你活了很多年了，難道你沒發現，神州的靈氣稀薄了，人族強者一代不如一代，而且還有你們這些毒瘤，在肆無忌憚的汲取眾生氣運，神州還能支撐多少年，一千年，一萬年？”
神王皺起眉頭，陷入了沉思，任憑身體正在開裂，也無動於衷。
楊戰看向神王：“與孤城困守一樣的道理，出路就隻有兩條路，堅守待援，或者突圍，自祖王時代到如今，沒有援軍，就隻剩下一條路，那就是突圍！”
“祖王與那一代人的選擇，隻是當時的無奈之舉，而脫困，纔是祖王與那一代人心中的期望！”
神王皺起眉頭，張了張嘴，半晌才說了句：“你的意思是，祖王設下這天地牢籠，其實也是期望有人能夠打破這天地牢籠？”
楊戰看著神王：“你很淺顯的道理，我不信你一直不懂，而是你坐在這神王之位上，已經迷失了。”
神王有些不甘：“我也是想要更強，才能保護神州，抵抗大恐怖！”
“那要多強纔算是強，那要多久，纔有這樣的機會？”
神王說不出話來了。
“我告訴你吧，神本來就是眾生賦予的，也隻是這神州眾生賦予的，你現在，就是這神州神明的繁體，再給你幾千，幾萬年，哪怕神州荒蕪了，你依舊無法再強！”
楊戰歎了口氣：“我現在才明白，當年我師尊與鳳神教教主刻在石壁上的對話。”
“什麼對話？”
“萬古千秋神為尊，誰曉仙道多渺茫！”
楊戰目光漸漸明亮。
神王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也不怒了，也沒有不甘了，顯得很平靜。
他望著楊戰，等待楊戰的話。
楊戰再度開口：“神道有儘頭，仙道難有方。若念回頭路，功成更渺茫！”
說完，楊戰看著神王：“神道之路有儘頭，你就是神道的儘頭，而仙道難有方，隻是因為這天地牢籠的限製，天地牢籠這樣的限製，是因為天地牢籠要保護人間，便會截斷仙道的路，否則天地牢籠不穩，有得必有失！”
神王越發平靜了，似乎已經放下了某些執念。
因為，他真的快崩了。
神王平靜的說：“既如此，仙道無方，你貿然打破這天地牢籠，將會讓神州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楊戰看著神王：“回到之前的問題，這虛假的三界概念，是誰營造出來的？”
“應該是祖王！”
“沒錯，創造這虛假三界的人是祖王，那你覺得祖王又是什麼？”
神王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我去了三界本源，我見到了一個人！”
神王震驚了：“祖王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