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衍啟元 第19章 突發戰事;新的危機
大衍王朝的盛京深宮,自趙珩登基已有十年之久,朝政被丞相柳乘業牢牢把持。柳乘業結黨營私,權傾朝野,一手遮天,更將黑手伸向南方藩地——派遣親信接管藩王屬地的銀礦與良田、借朝廷名義隨意調換藩王封地、縱容黨羽欺淩藩地官員,一道道苛政如同枷鎖,最終逼反了南方四大藩王。
嶺南靖南王蕭煥,世襲鎮守嶺南六州,麾下「蒼狼軍」戰力剽悍。柳乘業派親信搶奪嶺南最大銀礦,斷其主要財源,蕭煥多次上書彈劾無果,反遭柳乘業誣陷「私藏軍械」,遂以「誅柳黨、清君側」為號,暗中聯絡其餘三王,成為起兵牽頭人;湘南楚王孟玨,坐擁湘南萬畝良田,是王朝重要糧倉,柳乘業以「籌備軍糧」為名強占半數良田,還剋扣糧稅中飽私囊,他當即整備三萬山地精銳,誓要奪回祖產與屬地控製權;黔南平西王陸承淵,盤踞黔南二十年,麾下多蠻族勇士,柳乘業為削弱其勢力,向趙珩進言將其封地調換至西北貧瘠之地,觸及其統治根基,陸承淵怒而率蠻族部落起兵響應;閩南海王蘇瑾,掌控南方海路,水師戰船遍佈沿海,柳乘業推行「海禁專營」政策,讓親信組建「漕運水師」壟斷海上貿易,斷其生路,他便封鎖海路,配合陸路叛軍阻斷朝廷補給。
四大藩王聯軍共計二百三十萬,以蕭煥長子蕭策為先鋒大將,率領十萬先鋒軍北上,雖來勢洶洶,卻因需沿途整合兵力、籌備糧草,推進速度放緩,此刻才剛抵達南方最南端的鎮南關下,正展開首輪攻城。
靖安關的晨霧尚未散儘,城樓上的號角聲便帶著急促的穿透力響徹全城。沈硯憑欄而立,玄色戰甲上凝著未乾的露水,目光掃過下方忙碌的守軍——搬運滾石的新兵動作生疏,工匠們正加緊修補城牆缺口,遠處練兵場上,剛入伍的農夫握著長槍搖晃,與老兵的整齊佇列形成鮮明對比。作為靖安郡世子,他暫代守將之職,麾下兵力加新兵營總計不過一萬二千餘人,這便是守護第四關靖安關的全部力量。
「世子,斥候急報!」腳步聲沉重地逼近,副將李奎手持染塵的軍情竹簡,粗糲的手指捏得指節發白,「蕭策率領的十萬先鋒軍已抵鎮南關,正猛攻關口!嶺南王蕭煥的主力部隊緊隨其後,預計半月內便會突破鎮南關,繼續北上逼近我靖安關!」
沈硯接過竹簡,指尖劃過「鎮南關被圍」四字,眸色驟然沉凝。鎮南關是南方防線第一重屏障,一旦失守,後續蒼梧關、黔南隘恐難堅守,靖安關終將直麵叛軍兵鋒。他抬眼望向南方天際,雖尚未見煙塵,卻已能想象出鎮南關下刀光劍影的慘烈景象。
「李奎,」沈硯聲音冷靜無波,「即刻調遣三千步兵駐守甕城,將西側弩炮陣前移至城牆缺口,務必在五日內完成佈防——鎮南關守不住多久,我們沒有太多時間準備。」
「得令!」李奎抱拳應下,轉身時鎧甲碰撞聲鏗鏘有力,剛走兩步又被沈硯叫住。
「告訴弟兄們,靖安關後便是咱們的家園,退一步就是妻離子散,隻能死戰!」沈硯補充道,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一旁的蘇凜早已鋪開軍事輿圖,修長的手指點在鎮南關與靖安關之間的路線上,沉聲道:「世子,鎮南關至靖安關需途經三關,看似有緩衝時間,但叛軍兵力是我軍的百倍有餘。咱們一萬二千人裡,新兵占了七成,連鎧甲都湊不齊,即便加固防線,恐怕也難撐過叛軍主力的一輪猛攻。更棘手的是,昭陵關的補給糧車還未出發,城內糧草僅夠支撐一月。」
沈硯俯身看向輿圖,靖安關的墨痕在連綿關隘中格外紮眼,如同一顆孤懸的棋子。指尖摩挲著輿圖邊緣,腦海中悄然浮現係統麵板虛影——這場迫在眉睫的戰事,或許正是解鎖新簽到獎勵、獲取守城助力的關鍵契機。
「蘇凜,你帶五百輕騎即刻前往昭陵關,務必催回糧車,順帶求援。」沈硯抬眸,目光銳利如劍,「遇叛軍遊騎不必糾纏,以最快速度往返。李奎留下,隨我清點城防器械,那批新繳獲的破甲弩,三日內必須校準完畢,分給老兵使用。」
李奎與蘇凜齊聲領命,轉身離去時,城樓下的號角聲再次響起,比之前更急促嘹亮,像是為即將到來的血戰奏響序曲。沈硯按在腰間佩劍上,戰甲的冰冷透過掌心傳來,讓他愈發清醒——這場戰事,是守護靖安關的生死戰,更是他藉助金手指突破困境、在亂世站穩腳跟的關鍵一役。
南方的戰火雖未直接蔓延至靖安關,但叛軍逼近的陰影已如烏雲般籠罩,新的危機,正以不可阻擋之勢,一步步向這座孤立的雄關逼近。
應天府的晨霜凝在紫宸殿琉璃瓦上,簷角銅鈴隨風輕響,卻壓不住丹墀下整齊肅穆的腳步聲——文武百官身著緋紫官袍,踩著青石板薄霜列隊,象牙笏板緊貼腰側,目光不自覺瞟向禦座,敬畏裡藏著對在位十載帝王的忌憚。
禦座之上,趙珩身著明黃龍袍,眼角刻著歲月痕跡,指尖摩挲腰間玄鐵虎符(奪位信物),氣場內斂卻極具壓迫感。這位靠造反上位的皇帝,十年間早已將江山攥得穩固,朝堂暗潮從逃不過他的眼睛。
「陛下駕到——」唱喏聲落,百官齊躬身:「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趙珩聲音厚重,剛待議事,殿外傳來急促馬蹄聲:「八百裡加急!南方急報——」
傳報士兵踉蹌闖入,甲冑染血:「啟稟陛下!嶺南蕭煥等四王聯名叛亂!蕭策率十萬先鋒圍鎮南關三日,城牆已破一角,守將懇請朝廷即刻發兵馳援!」
「叛軍旗號?」趙珩抬眸,眼底無慌,隻剩冷光。
「『誅柳黨、清君側』!稱丞相親信奪藩地銀礦良田,斷其生路!」
百官噤聲,柳乘業臉色微變,隨即躬身辯解:「陛下明鑒,此乃四王謀反的藉口!臣部署南方全為充盈國庫,絕無私利之心,分明是他們早有反意!」
趙珩冷笑一聲,目光如刀般刺穿柳乘業:「南方的勾當,朕一清二楚。你惹的麻煩,自己解決——但記住,彆給朕搞出更大的亂子。」他暫不殺柳乘業,隻因對方黨羽遍佈朝堂、握有京畿部分兵權,此刻動他不利於穩定。
柳乘業心中一凜,隨即眼底閃過一絲陰鷙——他與沈伯山素有舊怨,上月沈伯山獲封靖安王,更是讓他忌憚不已,如今正好借叛軍之手報複。他定了定神,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放心,臣已有萬全部署!京畿禁軍一萬調派馳援鎮南關,十日可至;山東、河南五萬地方軍先行牽製叛軍。此外,靖安郡剛上任的沈伯山,麾下有一萬二千人兵力,雖需留守靖安關,但世子沈硯年輕有為、勇略過人,可令其率領五千兵力,即刻南下支援鎮南關!」
他刻意加重「五千兵力」「即刻南下」,心裡打得算盤精明:沈硯雖有勇名,卻缺乏實戰經驗,帶半數兵力馳援,大概率會陷入叛軍重圍,要麼戰死,要麼戰敗追責——無論哪種,都能重創沈家,解他心頭之恨。
趙珩眉梢微挑,瞬間看穿了柳乘業的心思。但他轉念一想,沈伯山上月剛到靖安郡,確實需要留守穩固地方,而派沈硯帶五千兵力支援,既能解鎮南關燃眉之急,又能試探沈家的忠誠度,還能暫時穩住柳乘業,可謂一舉三得。
「準奏。」趙珩沉聲道,語氣不容置疑,「即刻擬旨:令靖安王世子沈硯,率五千兵力星夜馳援鎮南關,聽從鎮南關守將調遣;沈伯山留守靖安關,加固防線,防備叛軍繞道北上。糧草排程由戶部全權負責,延誤者,軍法處置!」
「臣遵旨!」柳乘業心中狂喜,麵上卻依舊恭敬躬身,眼底的陰翳一閃而過——沈硯,這次你插翅難飛!
百官退去,晨霜散去,趙珩獨自坐在禦座上,摩挲著冰冷的虎符。他望向南方,眼神深邃——柳乘業的報複心,他看得明白;沈家的處境,他也清楚。但這大衍的江山,本就是在算計與博弈中穩固的,沈硯的馳援之路,既是對他的考驗,也是這場戰事中,一枚不得不投出去的棋子。
應天府的八百裡加急文書,裹著塵土與疲憊,曆時六日才抵達靖安郡王府。彼時,沈伯山正與沈硯在書房商議城防部署,窗外的靖安關城樓隱約可見,秋風吹得窗欞吱呀作響。
「王爺,世子,應天府八百裡加急!」傳令兵的聲音打破寧靜,捧著密封的明黃聖旨快步闖入,單膝跪地。
沈伯山心頭一沉,示意沈硯接旨。待展開聖旨,宣旨官清朗的聲音響起:「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南方四王叛亂,蕭策先鋒圍鎮南關甚急。著靖安王世子沈硯,率五千兵力星夜馳援,聽令鎮南關守將;靖安王沈伯山留守靖安關,加固防線,謹防叛軍繞道。欽此!」
聖旨宣讀完畢,書房內瞬間陷入死寂。沈伯山的手猛地攥緊桌案上的輿圖,指節泛白,臉色鐵青得幾乎要滴出水來——他上月剛接靖安王印,柳乘業的心思他豈會不知?五千兵力是靖安軍的半數,而沈硯自幼隻通讀兵法、習文練字,從未碰過刀劍弓馬,連基本的武藝都不會,這哪裡是調兵馳援,分明是借叛軍之手,要絕沈家後路!
「柳乘業老賊!安的什麼狼心狗肺!」沈伯山咬牙切齒,聲音低沉如雷,卻又死死壓抑著怒火。
一旁的沈硯接過聖旨,指尖猛地收緊,宣紙被攥出褶皺,少年人的清俊臉龐瞬間漲紅,眼底翻湧著怒火,再也按捺不住罵出聲:「柳老狗!這是明擺著公報私仇」
「硯兒!」沈伯山急聲道,「可即便如此,皇命難違啊!隻讓帶五千人馳援?柳乘業就是想讓你去填叛軍的刀陣!為父絕不能讓你去!」
沈硯胸膛劇烈起伏,攥著聖旨的手微微發顫,卻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極致的憤怒與冷靜交織。他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眸色銳利如鋒——雖無武藝,可多年通讀兵法的積累,讓他瞬間看清了局勢:鎮南關若破,叛軍長驅直入,父親獨自鎮守靖安關,隻會腹背受敵,到時候沈家纔是真的萬劫不複。
「父親息怒。」沈硯的聲音帶著怒火後的沙啞,卻異常沉穩,「柳老狗的算計,兒子怎會不懂?他就是見父親剛封王,怕沈家崛起,故意借叛軍的刀除我!可皇命難違,且鎮南關一旦失守,遲早會打到靖安郡,到時候處境隻會更凶險。」
他抬眼,目光堅定地望著沈伯山,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兒子雖不會武藝,卻熟記兵法韜略。五千兵力雖少,兒子可精選老兵帶隊,讓李奎、蘇凜兩位副將隨行,晝伏夜出繞開叛軍遊騎,直插鎮南關側後,用戰術牽製叛軍,未必不能為鎮南關解圍。再者,若兒子退縮,不僅抗旨獲罪,還會讓柳老狗看輕沈家,日後隻會更肆無忌憚地拿捏我們!」
沈伯山望著兒子眼中的怒火與篤定,心頭一震——他一直以為沈硯隻懂文墨,卻沒想到關鍵時刻竟如此有血性。長歎一聲,他鬆開攥緊的拳頭,沉聲道:「好!你挑選最精銳的三千老兵,再配兩千身手矯健的新兵,讓李奎、蘇凜寸步不離護你左右!庫房裡的破甲弩、硬弓全給你帶上,記住,一切以保全自身為要,若事不可為,立刻帶弟兄們撤回來——就算違旨,為父也保你!」
「兒子明白!」沈硯躬身接旨,雙手接過父親遞來的兵符,雖因不常握重物而微微僵硬,眼底卻閃過一絲淩厲的光芒。窗外的秋風捲起簾幕,將遠處靖安關的號角聲吹進書房,那聲音裡,已然帶著幾分臨戰的肅殺——他的馳援之路,是柳老狗佈下的死局,卻是他沈硯以文韜破武略、守護家族的必經之戰。
沈硯攥著兵符,大步流星闖入靖安軍營帳,帳外秋風吹得軍旗獵獵作響,帳內燭火搖曳,映照著六道挺拔身影——蘇凜、蘇虎、蘇熊、秦風、陸川、李奎早已按刀肅立,鎧甲碰撞聲清脆利落,目光齊刷刷落在他身上,滿是待命的凝重。
「諸位將軍,」沈硯將聖旨拍在案上,少年人的臉龐因怒火未消而泛著紅,語氣卻異常沉穩,「應天府詔令,命我率五千兵力星夜馳援鎮南關。柳老狗心懷歹毒,想借叛軍之手除我沈家,這趟馳援,是死局,也是咱們沈家向大衍證明血性的硬仗!」
六將聞言,皆麵露怒色——他們皆是沈伯山一手提拔的親信,早聽聞柳乘業與沈家的舊怨,此刻無不咬牙切齒。
「世子放心!柳老狗的陰謀,我等豈能讓他得逞!」李奎粗聲開口,拳頭砸得掌心作響,「末將願帶本部老兵,隨世子殺向鎮南關!」
蘇凜上前一步,目光銳利:「世子雖不通武藝,但熟讀兵法,我等願聽世子調遣,哪怕刀山火海,絕不退縮!」
沈硯點頭,伸手按在案上的兵力名冊,指尖劃過一個個名字,沉聲道:「蘇凜、李奎,你二人隨我同行,分彆統領兩千老兵;蘇虎、蘇熊,率一千新兵負責糧草押運,務必跟上主力;秦風、陸川,留守靖安關,協助父親加固防線,謹防叛軍繞道突襲。」
他頓了頓,語氣陡然加重:「即刻清點庫房,破甲弩、硬弓各帶五百,戰馬備足兩千匹,糧草按十日用量籌備——今夜三更,全軍在營外集結,晝伏夜出,繞開叛軍遊騎必經之路,直插鎮南關側後!」
「末將遵令!」六將齊聲領命,聲音震得帳頂塵土簌簌掉落。沈硯望著他們堅毅的麵容,攥緊的兵符微微鬆開——有這六位猛將輔佐,即便他手無縛雞之力,憑借胸中韜略,未必不能在十萬叛軍的重圍中,殺出一條生路。
沈硯剛部署完軍務,指尖摩挲著兵符,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倩影,眼神瞬間亮了——「等等!」
六將聞聲止步,齊刷刷投來疑惑的目光。
沈硯嘴角勾起一抹篤定的笑,沉聲道:「若能請動一人,咱們勝算能再增三成!」他頓了頓,語氣帶著十足的把握,「青雲郡張府的大小姐,張清鳶!她是我昔日盟友,雖隻有一支三十人的死士隊伍,卻個個精通弓弩暗殺,出手精準狠辣,正好能彌補咱們遠端突襲和刺探情報的不足!而且她與柳乘業有舊怨,得知咱們要破柳老狗的死局,絕不會坐視不理!」
蘇凜眉頭微蹙,直言道:「世子,末將等人從未聽過這張清鳶的名號,她可靠嗎?」
「絕對可靠!」沈硯語氣堅定,「當年我曾幫過她一個大忙,這份情分她記在心裡,且張家在鎮南關外圍有隱秘情報據點,能幫咱們避開叛軍佈防的盲區,比咱們盲目趕路穩妥得多!」
李奎搓了搓手,急聲道:「那還等什麼?末將這就派人去青雲郡請她!」
「不必急。」沈硯抬手示意,「張清鳶行事極為謹慎,派外人去隻會引起她的警惕。蘇凜,你帶兩名親信,持我的玉佩連夜趕往青雲郡張府,就說沈硯身陷死局,需昔日盟友相助,共破柳乘業奸計,事後沈家必當重謝!」
他從腰間解下一塊刻著「沈」字的白玉佩,遞給蘇凜:「憑這枚玉佩,她便知是我親托。務必讓她帶那三十名死士趕來,與咱們在鎮南關以西三十裡的青楓隘彙合!」
「末將領命!」蘇凜接過玉佩,躬身應下,轉身便快步出帳安排。
沈硯望著帳外秋風,心頭多了幾分底氣——有六將輔佐,再加上張清鳶三十名精銳死士的助力,即便麵對十萬叛軍,他也有信心用韜略撕開一道缺口,讓柳老狗的算盤徹底落空!
青雲郡張府的書房內,燭火映著張清鳶一襲玄色勁裝,她正低頭擦拭一把銀弩,指尖動作利落,側臉線條冷硬如玉石,周身透著生人勿近的氣場。
「大小姐,靖安郡沈世子派人求見,說是有緊急要事。」侍女輕聲稟報,語氣帶著幾分謹慎。
張清鳶抬眸,鳳眸冷淡無波:「讓他進來。」
蘇凜快步走入,躬身遞上白玉佩:「張大小姐,在下蘇凜,奉我家世子沈硯之命,特來求援。世子率五千兵力馳援鎮南關,身陷柳乘業佈下的死局,懇請大小姐帶死士相助,於青楓隘彙合。」
玉佩遞到麵前時,張清鳶擦拭銀弩的手猛地一頓,抬眸看向那枚刻著「沈」字的玉佩,鳳眸深處極快地掠過一絲波動,快得讓人無法捕捉。她接過玉佩,指尖摩挲著熟悉的紋路,語氣依舊平淡無波:「他倒是敢,手無縛雞之力,還敢闖十萬叛軍的重圍。」
「小蘭,立刻去召集三十死士,帶足連弩、毒箭和急救傷藥,半個時辰後府外集結。」張清鳶轉頭對侍女小蘭下令,聲音清冷如霜,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侍女應聲退下,蘇凜正欲道謝,卻見張清鳶突然開口,語氣依舊平淡,卻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急切:「沈硯他……可有說自身處境?五千兵力,是精銳還是新兵居多?」
「回大小姐,世子帶三千老兵、兩千新兵,由我等六將輔佐,隻是叛軍勢大,前路凶險。」蘇凜如實回道。
張清鳶聞言,鳳眸沉了沉,沒有再追問,隻是轉身走向帳外,玄色披風在燭火下掃過一道冷冽的弧線。「走吧,連夜趕路,彆讓你家世子等急了。」
半個時辰後,張府外,三十名黑衣死士列隊完畢,個個身形矯健,麵罩遮臉,隻露一雙銳利的眼睛。張清鳶翻身上馬,動作颯爽利落,她勒住韁繩,望向鎮南關的方向,鳳眸中那抹不易察覺的擔憂,終究還是被夜色藏了起來。
「出發,青楓隘。」她一聲令下,馬蹄聲輕響,三十一人的隊伍如鬼魅般融入夜色,朝著彙合點疾馳而去——她嘴上從不說擔心,可心裡比誰都清楚,沈硯這一趟,是在刀尖上跳舞,她必須趕在他陷入絕境前,抵達青楓隘
夜色如墨,沈硯率領五千將士沿著山間小路疾馳,秋露打濕了馬蹄,卻未敢有半分停歇。他雖不擅騎術,卻咬牙穩坐馬背,每隔半個時辰便令斥候探查前路,嚴格執行晝伏夜出的計劃——青楓隘地勢險要,兩側是陡峭山壁,中間僅容兩騎並行,既是彙合的絕佳地點,也易遭埋伏,容不得半點疏忽。
次日辰時,隊伍終於抵達青楓隘外圍。沈硯令將士們隱蔽在山林間休整,隻派李奎帶十名親兵前去隘口探查。不多時,李奎折返稟報:「世子,隘口無異常,隻在東側山岩下發現三枚青色楓葉標記,應是張大小姐留下的訊號。」
沈硯鬆了口氣,這是他與張清鳶約定的暗號,說明對方已先一步抵達。他當即下令:「蘇虎、蘇熊留守原地,看護糧草與新兵;秦風、陸川率五百老兵守住隘口兩側,防備叛軍遊騎;李奎隨我去見張大小姐。」
穿過狹窄的隘道,沈硯遠遠便望見三十名黑衣死士肅立在山壁下,麵罩遮臉,手中連弩上弦,氣息斂如鬼魅。而隊伍前方,張清鳶一襲玄色勁裝倚在岩石旁,銀弩斜挎腰間,鳳眸掃來,清冷的目光在沈硯身上停留片刻,才緩緩開口:「你倒是比我預想的早到一刻鐘。」
「張大小姐能應邀而來,沈硯感激不儘。」沈硯走上前,語氣誠懇——他雖不通武藝,卻自帶一股沉穩氣場,與張清鳶的冷冽形成微妙的呼應。
張清鳶挑眉,目光掠過他身後的李奎,又落回沈硯身上:「彆廢話,柳乘業給你挖的坑,打算怎麼填?十萬叛軍圍鎮南關,你的五千人,夠塞牙縫嗎?」
話雖尖銳,沈硯卻聽出了語氣下的關切,嘴角微揚:「硬拚自然不夠,但青楓隘以西十裡,有一處落馬澗(此處用舊名體現地形凶險,與青楓隘形成銜接),澗水湍急,兩側是密林。我打算在此設伏,你的死士擅長弓弩暗殺,可埋伏在密林高處,待叛軍先鋒的糧草隊經過,先射倒領頭將領,再亂其陣型,我率主力從側麵突襲,劫下糧草後立刻撤離,既能斷叛軍補給,又能拖延他們攻城的節奏。」
張清鳶聞言,鳳眸亮了亮,顯然認可這一計策:「有點腦子,沒白讀那些兵法。我的人已探查過,叛軍的糧草隊明日午時會經過落馬澗,帶隊的是蕭策麾下的偏將吳烈,嗜酒輕敵,正好下手。」
她抬手一揮,一名死士立刻遞上一張折疊的羊皮紙,上麵畫著落馬澗的地形與叛軍糧草隊的行進路線:「這是我連夜繪製的佈防圖,你的人埋伏在澗北密林,我的死士守澗南高處,午時三刻,以三聲弩響為號,同時動手。」
沈硯接過圖紙,指尖劃過標記的伏擊點,點頭道:「就按張大小姐說的辦!今夜將士們養精蓄銳,明日一早,分頭趕往落馬澗設伏——這一戰,咱們不僅要劫下糧草,還要讓蕭策知道,我沈硯不是任他拿捏的軟柿子!」
張清鳶望著他眼中的鬥誌,嘴角幾不可察地勾了勾,轉身對死士下令:「檢查裝備,今夜在隘口休整,明日寅時出發,提前占據伏擊點。」
夜色中,青楓隘的山風卷著落葉掠過,沈硯望著張清鳶挺拔的背影,心頭愈發篤定——有這位盟友相助,再加上麾下將士的拚殺,落馬澗這一戰,定能撕開柳乘業佈下的死局!
張清鳶話音剛落,一名死士突然快步上前,單膝跪地稟報:「大小姐,最新探報——叛軍押糧隊並非普通護衛,而是蕭策親點的一萬精銳,分前中後三隊行進:前鋒兩百騎開路,中軍五千步兵護糧,後衛四千兵力墊後,帶隊的除了偏將吳烈,還有蕭策的堂弟蕭勇,此人善用長刀,戰力不弱!」
「一萬?」李奎咋舌,忍不住開口,「世子,這兵力是咱們的兩倍,落馬澗設伏怕是……」
沈硯臉色微沉,卻並未慌亂,指尖快速劃過羊皮紙上的落馬澗地形——澗水湍急,兩側密林陡峭,中間的通道僅容五人並行,正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絕境。他抬眸看向張清鳶,語氣沉穩:「一萬兵力看似凶猛,卻被糧草車束縛了陣型,隻能沿澗道緩慢行進。隻要咱們掐住前後兩端,打亂他們的指揮,就能讓這一萬大軍變成一盤散沙!」
張清鳶鳳眸微眯,補充道:「蕭勇雖勇,卻性情急躁,吳烈嗜酒輕敵,二人素來不和。咱們可先讓死士射殺中軍旗手和鼓手,斷其指揮訊號,再利用澗水阻攔後衛,集中兵力突襲中軍糧草隊——不求全殲,隻求燒毀或劫走核心糧草,拖延他們攻城的節奏。」
「好!」沈硯當即拍板,轉頭對李奎下令,「李奎,你率兩千老兵埋伏在澗北密林,待弩響後,立刻衝出截斷中軍與後衛的聯係,用破甲弩射倒糧草車的車輪,阻礙他們推進!」
「秦風、陸川,帶一千老兵偽裝成流民,在澗口東側小路遊蕩,待叛軍前鋒經過後,迅速搶占澗口,用滾石和巨木封堵通道,遲滯後衛回援!」
「蘇虎、蘇熊,留守青楓隘看護新兵和剩餘糧草,若聽到落馬澗方向廝殺聲密集,立刻帶五百新兵趕來支援,切記不可貿然深入!」
一道道指令清晰利落,六將齊聲領命:「末將遵令!」
張清鳶望著沈硯有條不紊的部署,鳳眸中掠過一絲讚許,轉身對死士下令:「三十人分成五組,每組六人,分彆占據澗南五處製高點,午時三刻,先射殺中軍旗手、鼓手和吳烈、蕭勇的親兵,再精準打擊糧草車旁的護衛——記住,射人先射馬,毀糧先毀輪!」
「是!」死士齊聲應道,聲音低沉如雷。
沈硯走到張清鳶身邊,目光望向落馬澗的方向,語氣帶著一絲凝重:「張大小姐,今日這一戰,要委屈你的死士衝在最前麵了。」
張清鳶側頭看他,玄色勁裝在晨光中勾勒出冷峭的輪廓,語氣卻比之前柔和了幾分:「廢話少說,若你戰死,誰來還欠我的人情?」
話音未落,她已轉身翻身上馬,三十名死士緊隨其後,朝著落馬澗南坡疾馳而去。沈硯望著她的背影,攥緊了手中的兵符——一萬叛軍又如何?有韜略為刃,有盟友為援,這落馬澗,便是他們的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