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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衍啟元 第20章 沈硯打贏了;蕭勇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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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時三刻的落馬澗,兩側陡峭山壁直插雲霄,密林中的楓葉被秋風染得通紅,簌簌落在澗道內,與碎石混雜在一起。澗水湍急,撞擊著岩石發出轟鳴,掩蓋了暗處湧動的殺機。一萬叛軍押糧隊正緩緩推進,中軍的糧草車足足有百餘輛,車輪碾過碎石的聲響沉悶刺耳,揚起陣陣塵土。中軍大旗上「蕭」字獵獵作響,偏將吳烈勒馬走在糧隊左側,腰間酒葫蘆晃悠悠的,酒氣順著風飄出老遠,他眯著眼掃視四周,眼神渾濁而懈怠,時不時抬手抹一把嘴角的酒漬,全然沒將這險峻地形放在心上。

「咻——咻——咻——」

三聲清脆的弩響驟然劃破澗道的寧靜,如同死神的催命符。南坡密林中,張清鳶一襲玄色勁裝半蹲在岩石後,鳳眸冷冽如冰,指尖剛鬆開弩弦,身旁五組死士便齊齊動手。三十支弩箭帶著破空聲,精準得如同長了眼睛,瞬間射向中軍——旗手悶哼一聲,胸口插著箭矢轟然倒地,「蕭」字大旗失去支撐,重重砸在糧草車上;鼓手的雙手剛抬起,箭矢已穿透他的手腕,鼓槌落地,原本整齊的鼓點戛然而止。

「敵襲!有埋伏!」

混亂瞬間爆發,叛軍士兵驚慌失措地抽刀拔劍,擁擠著想要結成陣型,卻被身旁的糧草車阻礙,彼此推搡踩踏,慘叫聲此起彼伏。吳烈驚怒交加,酒意瞬間醒了大半,猛地拔出佩刀,剛要下令反擊,一支淬了毒的銀箭已如閃電般襲來,精準穿透他的咽喉。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他胸前的鎧甲,他雙眼圓睜,帶著滿臉的難以置信,翻身墜下馬背,屍體很快被混亂的人群淹沒。

幾乎同時,蕭勇的親兵接連倒地,箭矢穿透甲冑的「噗嗤」聲不絕於耳。他怒喝一聲,長刀在手中挽起一朵淩厲的刀花,順勢砍斷兩支射來的弩箭,胯下戰馬受驚揚起前蹄,嘶鳴著衝向澗北。就在此時,澗北密林中突然衝出數千人影,李奎手持一柄長柄大刀,身披厚重鎧甲,如同猛虎下山般率軍直撲中軍與後衛的銜接處。「放箭!」隨著他一聲怒吼,數百架破甲弩同時發射,箭矢密集如暴雨,瞬間射倒一片叛軍,硬生生將綿延的糧隊截成兩段。

澗北高處的土坡上,沈硯一襲青色長衫,雖未穿鎧甲,卻身姿挺拔,雙手負在身後,目光銳利地掃視著戰場。見叛軍陣型散亂,他當即沉聲道:「火箭準備,瞄準中軍糧草車!」身旁的親兵立刻舉起火把,點燃箭尾的麻布,數百支火箭帶著呼嘯騰空而起,拖著長長的火尾落入中軍糧隊。

「轟——」

第一輛糧草車瞬間燃起熊熊大火,乾燥的麻袋遇火即燃,火焰很快蔓延開來,濃煙滾滾升起,嗆得叛軍咳嗽不止,紛紛四散逃竄。有的士兵試圖用水桶滅火,卻被混亂的人群撞倒;有的則隻顧著逃命,不小心撞翻了旁邊的糧草車,讓火勢愈發猛烈。澗口方向,秦風、陸川已率一千老兵偽裝成流民,待叛軍前鋒徹底通過後,立刻下令推倒早已準備好的滾石與巨木。「轟隆」一聲巨響,數十塊巨石和數根粗壯的巨木轟然落下,封堵了整個澗口。後方的四千叛軍見狀大驚,拚命衝擊障礙,卻被滾石砸得頭破血流,根本無法靠近核心戰場。

蕭勇雙眼赤紅,額角青筋暴起——他深知糧隊若失,回營後必被蕭策重罰,甚至可能性命不保。他揮舞長刀砍倒兩名衝上來的靖安軍士兵,刀刃上沾滿鮮血,借著戰馬的衝力,硬生生劈開一條血路,朝著澗口方向衝去。「攔住他!」張清鳶見狀,厲聲下令,手中銀弩再次上弦,一箭射向蕭勇的戰馬。

蕭勇反應極快,猛地俯身躲過箭矢,戰馬卻被嚇得人立而起。他順勢翻身下馬,落地時踉蹌了一下,隨即穩住身形,踩著叛軍的屍體向澗口狂奔。長刀左右揮舞,每一刀都能劈開一名靖安軍士兵的鎧甲,鮮血濺在他的臉上,讓他看起來愈發猙獰。李奎怒吼著追了上來,大刀帶著風聲劈向蕭勇的後心。蕭勇猛地轉身格擋,「鐺」的一聲巨響,兩刀相撞,火星四濺,震得他手臂發麻。他借著反作用力向後退了兩步,隨即抓住機會,一腳踹倒身旁的一名叛軍士兵,借著屍體的掩護,瘋了似的衝向澗口。

幾名叛軍死士見狀,立刻撲上來纏住李奎,用身體擋住大刀。李奎怒不可遏,大刀橫掃,將兩名死士砍成兩段,可等他掙脫糾纏時,蕭勇已衝到澗口,借著滾石的掩護,手腳並用地爬上外側的山坡。他回頭望了一眼火光衝天的澗道,眼神中滿是怨毒與不甘,隨即轉身,跌跌撞撞地朝著鎮南關方向亡命逃竄,很快消失在山林深處。

半個時辰後,落馬澗內的廝殺聲漸漸平息。陽光透過濃煙的縫隙灑下來,照亮了遍地的屍體——叛軍士兵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澗道內,有的被箭矢穿透,有的被長刀砍斷肢體,鮮血順著石板流進澗水,將湍急的水流染成了暗紅色。百餘輛糧草車燒毀大半,隻剩下焦黑的車架和未燃儘的麻袋,冒著嫋嫋青煙。靖安軍將士們站在戰場中央,有的拄著武器喘息,有的擦拭著鎧甲上的血跡,臉上卻滿是勝利的喜悅。

張清鳶帶著死士從南坡走下來,玄色勁裝的肩頭沾了些許血跡,她抬手擦拭了一下銀弩上的灰塵,鳳眸掃過戰場,最後落在沈硯身上,語氣中帶著一絲惋惜:「還是讓蕭勇跑了,此人勇而無謀,卻勝在悍不畏死,留著日後必是隱患。」

沈硯站在土坡上,麵色雖有些蒼白——長時間的高度緊張讓他耗費了不少心神,卻難掩眼底的興奮。他望著下方的戰場,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無妨,他雖逃了,但叛軍損失了大半糧草,鎮南關的攻城節奏至少能放緩十日。十日時間,足夠咱們做很多事了。」他轉頭對身旁的親兵下令,「去,將所有俘虜集中看管,嚴加審訊,務必問出叛軍在鎮南關的佈防、兵力部署以及糧草剩餘情況。」

「是!」親兵躬身應下,快步離去。

李奎大步走到沈硯麵前,抱拳高聲道:「世子英明!此戰咱們以五千兵力大破一萬叛軍,斬殺敵將吳烈,燒毀糧草百餘車,俘虜叛軍近兩千人,大獲全勝!」

話音剛落,澗道內的靖安軍將士們便齊齊舉起武器,歡呼聲響徹山穀,與澗水的轟鳴交織在一起,震得頭頂的楓葉簌簌掉落。沈硯望著眼前歡呼的將士,又望向蕭勇逃竄的方向,眼底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柳乘業佈下的死局,終究被他用韜略打破了。這一戰,不僅解了鎮南關的燃眉之急,更讓他在靖安軍中立下了威信。接下來,該輪到他主動出擊,讓柳乘業和那些覬覦沈家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了!

蕭勇跌跌撞撞逃回鎮南關先鋒營時,已是黃昏。他渾身血汙,鎧甲破碎不堪,肩頭還插著一支斷裂的弩箭,傷口滲著黑血,每走一步都牽扯著劇痛,狼狽得如同喪家之犬。營門口的衛兵見狀,先是一愣,隨即認出這是蕭策將軍的堂弟,忙上前攙扶,卻被他一把推開——他此刻滿心隻有恐懼,隻想立刻見到蕭策,求他在叔父麵前求情。

中軍大帳內,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嶺南王蕭煥端坐主位,一身紫金龍紋鎧甲,麵容冷峻如鐵,眼神銳利得彷彿能刺穿人心。他本在嶺南坐鎮,聽聞糧隊被劫、大半糧草燒毀,勃然大怒,連夜趕至先鋒營,正等著蕭勇回來領罪。蕭策站在一旁,麵色凝重,幾次想開口求情,卻被父親冰冷的目光逼退,隻能暗自攥緊拳頭。

「叔父!孩兒有罪!」蕭勇踉蹌著闖入大帳,「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膝蓋砸在冰冷的石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不顧肩頭劇痛,連連磕頭,額角很快磕出鮮血,混著臉上的血汙,顯得愈發淒慘,「糧隊遇伏,是鎮南關守將趙嶽那老賊設下的奸計!他熟悉落馬澗地形,暗伏重兵,吳烈輕敵中了圈套戰死,孩兒拚死才從亂軍中逃回來……求叔父饒命!」

他到死都不知道,設伏的並非困守孤城的趙嶽。畢竟在他看來,趙嶽久守鎮南關,對周邊地形瞭如指掌,且麾下尚有數千守軍。

蕭煥緩緩抬手,示意他住口。大帳內瞬間鴉雀無聲,隻有蕭勇粗重的喘息聲和傷口撕裂的悶哼聲。「拚死逃回來?」蕭煥的聲音低沉如雷,帶著刺骨的寒意,「本王讓你與吳烈押送糧草,再三叮囑你繞開趙嶽的防區,謹慎行軍。你倒好,不僅一頭鑽進他的埋伏圈,丟了糧草,折了一萬精銳,還讓一個困守孤城的敗將挫了我嶺南軍的銳氣!你可知,鎮南關攻城在即,缺了這批糧草,將士們明日起便要減半口糧,攻城大計至少延誤半月!」

「叔父,是孩兒無能!可趙嶽的伏兵實在狡猾,青楓隘到落馬澗的小路本就隱蔽,我們根本沒察覺有敵軍潛伏……」蕭勇還在掙紮辯解,額頭的血順著臉頰流下,滴落在石板上,暈開一小片暗紅。

「狡辯!」蕭煥猛地一拍桌案,案上的茶杯應聲碎裂,茶水四濺,「若不是你貪功冒進,急於趕至鎮南關支援攻城,怎會不聽勸阻走那條險路?吳烈嗜酒誤事,你身為副將,不僅不勸阻,反而縱容!如今糧草儘失,你還有臉回來求饒?我嶺南蕭家,沒有你這樣貪生怕死、損兵折將的廢物!」

蕭策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躬身道:「父王,勇弟雖有錯,但他也是拚死突圍,念在他往日作戰勇猛,求父王在給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讓他去前線攻打鎮南關,親手斬殺趙嶽贖罪!」

「戴罪立功?」蕭煥冷冷瞥了他一眼,「糧草已失,軍心動搖,他拿什麼立功?趙嶽憑一己之力劫了我的糧隊,如今士氣正盛,你讓他去攻城,不過是再送一條性命!今日若不嚴懲,日後將士們個個效仿,臨陣脫逃,我嶺南軍還如何征戰?」他轉頭看向帳外,高聲下令,「來人!將蕭勇拖出去,在校場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叔父!不要啊!孩兒知道錯了!求叔父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親手殺了趙嶽,為吳烈報仇,為糧草隊的弟兄們報仇!」蕭勇嚇得魂飛魄散,瘋狂磕頭,額頭的傷口越磕越重,鮮血模糊了他的視線,「大哥!救我!大哥!」

兩名刀斧手應聲闖入,架起癱軟在地的蕭勇便往外拖。蕭勇拚命掙紮,手腳亂蹬,卻被刀斧手死死按住,肩頭上的箭傷被扯動,疼得他發出淒厲的慘叫,聲音撕心裂肺,在大帳外回蕩。蕭策閉上眼,不忍再看,拳頭攥得指節泛白,卻不敢再求情——他知道父親的脾氣,一旦下了命令,絕無更改的可能。

校場上,夕陽的餘暉將營地染成一片血色。先鋒營的將士們被召集而來,列隊站在兩側,個個麵色凝重,不敢出聲。蕭勇被按跪在刑台上,頭發散亂,渾身血汙,往日的悍勇早已蕩然無存,隻剩下無儘的恐懼和絕望。他望著圍觀的將士,又望向中軍大帳的方向,聲嘶力竭地哭喊:「叔父!我錯了!我再也不敢貪功冒進了!求你饒我一命,讓我去殺趙嶽!」

劊子手手持鬼頭刀,站在他身後,刀身映著夕陽,閃著森寒的光芒。監斬官高聲宣讀蕭勇的罪狀:「嶺南軍先鋒營副將蕭勇,押送糧草不力,貪功冒進,無視軍令走險路,致一萬精銳折損、糧草儘失,被鎮南關守將趙嶽設伏重創,動搖軍心,罪該萬死!奉嶺南王令,即刻斬首!」

「午時已到,行刑!」

隨著監斬官一聲令下,劊子手高高舉起鬼頭刀,蕭勇的哭喊戛然而止,隻剩下絕望的嗚咽。刀光一閃,帶著呼嘯的風聲落下,「噗嗤」一聲,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刑台的石板。蕭勇的頭顱滾落在地,眼睛圓睜,彷彿還殘留著臨死前的恐懼與不甘——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並非敗在老謀深算的趙嶽手中,而是栽在了那個他從未放在心上、手無縛雞之力的沈硯手裡。

將士們見狀,齊齊低下頭,大氣不敢喘。蕭煥站在中軍大帳的門口,望著刑台上的血跡,眼神沒有絲毫波動,彷彿隻是斬了一隻螻蟻。他沉聲對身旁的親兵道:「將他的頭顱掛在營門之上,再派人將罪狀抄寫百份,張貼在營中各處,讓所有將士都看看,貪功冒進、不聽軍令的下場!」

「是!」親兵躬身應下,小心翼翼地撿起蕭勇的頭顱,用繩索係住,掛在了營門的旗杆上。夕陽下,那顆頭顱麵目猙獰,鮮血順著繩索滴落,在地麵上彙成一小灘暗紅,警示著每一個進出營地的將士。

蕭策走到父親身邊,看著營門上懸掛的頭顱,聲音沙啞:「父王,趙嶽久守鎮南關,如今又劫了我們的糧草,士氣正盛,接下來攻城……」

「趙嶽不足為懼。」蕭煥冷哼一聲,目光掃過校場上沉默的將士,「真正該死的,是背後算計我們的人。但眼下,先穩住軍心,再另尋途徑籌措糧草。告訴將士們,誰能攻破鎮南關、斬殺趙嶽,本王賞黃金千兩,封萬戶侯!」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整個校場,將士們渾身一震,紛紛挺直了腰板,眼神中多了幾分敬畏與戰意。營門上,蕭勇的頭顱在晚風中輕輕晃動,成為了嶺南軍先鋒營中一道血淋淋的警示,隻是沒人知道,這道警示的背後,還藏著一個關於沈硯的、尚未被揭開的秘密。

蕭煥的懸賞令剛張貼三日,蕭策便已整肅五萬精銳,在鎮南關下排開綿延數裡的軍陣。他一身玄鐵鎧甲,腰懸長劍,立馬於陣前高台之上,麵容冷峻,眼神銳利如鷹——往日裡對堂弟的惋惜早已被戰意取代,糧草被劫、蕭勇被斬的恥辱,讓這位嶺南軍少帥燃起了熊熊怒火,也徹底展露了他深藏的軍事才能。

「將士們!」蕭策的聲音透過傳令兵的號角傳遍全軍,雄渾有力,「趙嶽老賊劫我糧草、殺我弟兄,今日,我等便踏平鎮南關,生擒此賊,為蕭勇報仇,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破城之後,府庫財物任憑取用,城中女眷除外,其餘皆賞!」

五萬將士齊聲高呼,聲震雲霄,手中的刀槍劍戟在陽光下閃著森寒的光芒,軍陣如同蓄勢待發的巨獸,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殺氣。

鎮南關城頭,趙嶽一身斑駁鎧甲,手持長槍,麵色凝重地望著城下的嶺南軍。他久守邊關,曆經大小戰事數十場,卻從未見過如此精銳的攻城部隊——蕭策將五萬兵力分成三隊,左隊一萬五千人,配備雲梯、衝車,主攻東門;右隊一萬五千人,架設投石機,轟擊城牆防禦工事;中軍兩萬人,由他親自坐鎮,隨時準備接應或突擊,陣型嚴整,進退有序,顯然是經過了周密部署。

「將軍,嶺南軍開始動了!」親兵高聲稟報。

隻見蕭策抬手一揮,右翼的投石機瞬間啟動,數十塊巨石帶著呼嘯的風聲騰空而起,如同烏雲般砸向城頭。「轟隆——」巨石撞擊城牆的聲響震耳欲聾,磚石飛濺,守軍士兵被砸得血肉模糊,慘叫聲不絕於耳。幾處雉堞被直接砸塌,城牆出現了明顯的裂痕。

「弓箭手準備!」趙嶽厲聲下令,「瞄準投石機陣地,放箭!」

城頭上的弓箭手齊齊放箭,箭矢密集如暴雨,卻被嶺南軍早已準備好的盾牌陣擋住,傷亡寥寥。蕭策見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再次下令:「左隊推進,雲梯架設,衝車攻城!」

一萬五千名嶺南軍士兵如同潮水般湧向東門,推著數十架衝車,扛著雲梯,不顧城上的箭雨和滾石,悍不畏死地衝鋒。衝車撞擊城門的「咚咚」聲沉悶而有力,每一次撞擊都讓城門劇烈晃動,城後的守軍士兵拚儘全力用木杠頂住城門,臉色漲得通紅。

雲梯很快架在了城牆上,嶺南軍士兵如同螞蟻般向上攀爬,城頭上的守軍則用滾石、熱油、火把反擊,熱油澆在士兵身上,瞬間燃起熊熊大火,慘叫聲響徹戰場。但嶺南軍士兵悍勇異常,前仆後繼,不斷有人爬上城頭,與守軍展開近身廝殺。

「殺!」一名嶺南軍小校率先爬上城頭,長刀一揮,砍倒兩名守軍,卻被趙嶽一槍刺穿胸膛,跳下城牆。趙嶽怒喝著揮舞長槍,槍尖如同毒蛇般穿梭,接連挑殺數名爬上城頭的敵軍,卻架不住嶺南軍士兵越來越多,城頭的防線漸漸被撕開缺口。

蕭策站在高台上,冷靜地觀察著戰場局勢,見東門防線出現鬆動,立刻下令:「中軍左翼五千人,從東門側翼迂迴,加強攻勢!」

五千名精銳士兵接到命令,迅速調整陣型,朝著東門側翼衝去,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刺向守軍的薄弱環節。趙嶽見狀,心頭一沉,隻能抽調預備隊前去支援,可預備隊剛一動,右翼的投石機再次加大攻勢,一塊巨石砸中了城門上方的城樓,城樓轟然倒塌,壓死了數十名守軍,城門的防禦徹底崩潰。

「東門破了!」嶺南軍士兵歡呼著衝進城門,與守軍展開巷戰。趙嶽率軍拚死抵抗,卻寡不敵眾,隻能邊戰邊退,收縮防線。

蕭策策馬衝入城中,長劍出鞘,斬殺一名逃竄的守軍士兵,高聲下令:「肅清殘敵,守住城門,接應後續部隊!」他的身影在亂軍中穿梭,劍法淩厲,所到之處,無人能擋,將士們見主將如此勇猛,士氣更盛,廝殺聲愈發猛烈。

鎮南關內,火光衝天,血流成河。趙嶽帶著殘部退守內城,依托內城的防禦工事繼續抵抗,卻已是強弩之末。他望著城外源源不斷湧入的嶺南軍,心中滿是絕望——他從未想過,蕭策竟如此厲害,五萬精銳在他的指揮下,如同虎狼之師,短短半日便攻破了他堅守多年的鎮南關外城。

而此時,青楓隘的沈硯也收到了鎮南關被攻破外城的訊息。他站在輿圖前,麵色凝重,身旁的張清鳶鳳眸沉凝:「蕭策果然名不虛傳,五萬兵力便打得趙嶽節節敗退。如今外城已破,內城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沈硯指尖劃過輿圖上鎮南關的位置,眼神銳利:「蕭策雖厲害,卻也有軟肋——他糧草不足,攻破外城後必然急於肅清殘敵、搶奪物資,軍心容易浮躁。我們正好可以趁此機會,做一件事……」

鎮南關外城的廝殺聲尚未平息,濃煙裹挾著血腥味彌漫在街巷間。沈硯站在青楓隘與鎮南關的交界處,望著遠處火光衝天的城池,眼神篤定:「外城剛破,蕭策的人正忙著肅清殘敵,盤查必定鬆懈,這是混入城中的最佳時機。」

張清鳶一襲普通百姓的粗布黑衣,將銀弩藏於腰間,鳳眸掃過身旁的眾人:「我的死士熟悉外城街巷,可先清除沿途零散哨卡。沈硯,你帶李奎、蘇凜及二十名精銳,偽裝成逃難的百姓;其餘人留守青楓隘,若三更時分我們未發出訊號,立刻率軍佯攻東門,吸引嶺南軍注意力。」

「就按張大小姐說的辦。」沈硯點頭,接過親兵遞來的破舊布衣換上,又在臉上抹了些煙灰,瞬間從文弱世子變成了狼狽的逃難者。李奎、蘇凜也換上百姓裝束,將兵器藏在柴薪之中,二十名精銳則偽裝成他們的家人,扶老攜幼,故作驚慌地朝著鎮南關外城走去。

城門口,幾名嶺南軍士兵正靠在破損的城門旁歇息,刀刃上的血跡尚未擦乾,眼神慵懶地掃視著過往人群。見沈硯一行人走來,一名士兵提著刀上前,厲聲喝問:「乾什麼的?城裡打仗呢,不準進!」

李奎連忙上前,佝僂著身子,語氣諂媚:「軍爺,我們是城外莊子的百姓,城裡親戚捎信說內城還安全,求軍爺放我們進去避避,家裡還有老人孩子呢!」說著,悄悄塞給士兵一小塊碎銀。

士兵掂了掂碎銀,眼神緩和了幾分,又瞥了眼沈硯等人慌亂的神色和身後的「老弱婦孺」,揮了揮手:「進去吧進去吧,彆到處亂逛,否則被當成守軍探子砍了可彆怪我!」

沈硯心中一鬆,跟著人群緩緩走入城中。外城街巷一片狼藉,房屋倒塌,屍體橫七豎八地躺著,嶺南軍士兵正逐街搜查,偶爾傳來喝罵聲和慘叫聲。張清鳶的死士早已提前潛入,化作黑影穿梭在街巷暗處,悄悄解決了幾處關鍵哨卡,並用青色楓葉在牆角做下標記,指引沈硯等人前行。

「跟緊我,按標記走。」沈硯壓低聲音,借著濃煙的掩護,帶著眾人避開搜查的嶺南軍,沿著僻靜的小巷穿行。路過一處破損的院落時,幾名嶺南軍士兵正搶奪百姓財物,蘇凜眼神一冷,便要上前,被沈硯抬手按住。

「小不忍則亂大謀。」沈硯低聲道,「我們的目標是聯係趙嶽殘部,不是逞一時之勇。」

蘇凜咬牙點頭,強壓下怒火,跟著沈硯繞開院落。行至一條十字街口時,突然有一隊嶺南軍巡邏隊經過,火把的光芒照亮了街巷。沈硯立刻示意眾人蹲在牆角,裝作瑟瑟發抖的百姓,他則縮在最裡麵,用衣袖遮住臉。

巡邏隊隊長掃了他們一眼,並未在意,隻是厲聲嗬斥:「都待在原地彆動,敢亂跑就砍了!」說完,便帶著隊伍繼續前行。

待巡邏隊走遠,沈硯才鬆了口氣,起身繼續趕路。半個時辰後,他們終於抵達張清鳶所說的隱秘據點——一處廢棄的藥鋪。藥鋪後院的地窖入口被柴火掩蓋,一名黑衣死士正守在旁,見沈硯等人到來,立刻掀開柴火,示意他們進入。

地窖內,光線昏暗,幾名死士已在此等候,見張清鳶進來,紛紛躬身行禮。張清鳶點頭,對沈硯道:「已打探清楚,趙嶽帶著殘部退守內城太守府,嶺南軍正全力攻打內城,太守府周圍佈防嚴密,但西側有一條下水道,可直通府內。」

沈硯眼中一亮,俯身看向地窖內的簡易地圖,指尖劃過下水道的位置:「好!今夜三更,你帶十名死士從下水道潛入太守府,聯係趙嶽,告知我們的身份和來意;我與李奎、蘇凜在外接應,若遇到嶺南軍巡查,便製造混亂吸引注意力。」

「沒問題。」張清鳶鳳眸堅定,抬手示意死士準備工具,「放心,我的人潛入之術,從未失手過。」

地窖外,鎮南關的廝殺聲依舊不斷,火光將夜空染成暗紅色。沈硯望著洞口透進來的火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蕭策,你以為攻破外城便勝券在握?今夜,我便讓你嘗嘗,腹背受敵的滋味!

三更時分,下水道內潮濕陰冷,汙水順著石壁緩緩流淌,散發著刺鼻的黴味。沈硯跟著張清鳶的死士,彎腰穿行在狹窄的通道中,衣袍被汙水浸濕,緊緊貼在身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發出聲響。

終於,前方出現一道微光,死士示意眾人停下,輕輕推開一塊石板,探頭觀察片刻後,對張清鳶比了個安全的手勢。張清鳶率先鑽出石板,沈硯、李奎、蘇凜緊隨其後,落在一處雜草叢生的院落中——這裡正是太守府的後院,院牆已被嶺南軍的投石機砸出缺口,殘垣斷壁間散落著碎石和屍體。

「跟我來。」一名熟悉太守府地形的死士壓低聲音,帶著眾人繞過後院的假山,朝著正廳方向潛行。剛走到迴廊拐角,突然幾道黑影竄出,長刀直指他們的咽喉,厲聲喝問:「什麼人?!」

「是我。」張清鳶上前一步,玄色衣袍在夜色中如同鬼魅,「帶你們將軍趙嶽來見我,有要事相商。」

「放肆!」為首的衛兵怒喝一聲,揮刀便要砍來,卻被張清鳶側身躲過,手腕一翻,銀弩已頂在他的眉心。其餘衛兵見狀,立刻圍了上來,氣氛劍拔弩張。

「住手!」

一聲沉喝從迴廊儘頭傳來,趙嶽身披破損的鎧甲,手持染血的長槍,帶著幾名親兵快步走來。他剛從內城城頭下來,聽聞後院有異動,立刻趕來檢視,見沈硯等人衣著雜亂,神色陌生,眼神瞬間變得凶狠:「你們是蕭策的人?派來詐降的?」

說著,趙嶽抬手示意衛兵動手,長槍直指沈硯的胸口——外城失守,弟兄們死傷慘重,他早已殺紅了眼,對任何陌生麵孔都充滿了戒備。

「趙將軍住手!」沈硯連忙上前一步,抬手擋在身前,語氣急促卻沉穩,「我是靖安王世子沈硯,並非蕭策的人!落馬澗劫糧並非將軍的人,實則是我所為!」

「你?」趙嶽愣了一下,上下打量著沈硯,見他麵白無須,身形單薄,渾身濕漉漉的,怎麼看都不像能以五千破一萬的將領,眼神中的懷疑更甚,「胡說八道!落馬澗明明是我軍防區,劫糧的怎麼會是你這文弱小子?你再狡辯,休怪我槍下無情!」

「將軍且看這個!」沈硯急中生智,從懷中掏出那塊刻著「沈」字的兵信玉佩,高高舉起,「這是我沈家世代相傳的兵信玉佩,柳乘業陷害我沈家,派我馳援鎮南關,實則是想借蕭策之手殺我!落馬澗一戰,我與張大小姐聯手,斬殺吳烈,燒毀糧草,就是為了打亂蕭策的攻城計劃!」

趙嶽的目光落在玉佩上,瞳孔微微收縮——他雖未見過沈家的兵信玉佩,卻認得玉佩上獨特的紋路,那是皇室禦賜的樣式,絕非普通人能偽造。再看向一旁的張清鳶,見她神色冷冽,銀弩始終對準衛兵,不似作偽,又想起落馬澗劫糧時,敵軍的戰術確實刁鑽,不似自己麾下將士的風格,心頭的戒備漸漸鬆動。

「你說你是沈硯?靖安王沈伯山的兒子?」趙嶽緩緩放下長槍,語氣依舊帶著警惕,「你有何證據證明,落馬澗劫糧的是你?」

「吳烈咽喉中箭,箭簇是張清鳶獨門打造的三棱毒箭;糧草車的車輪,是被破甲弩射穿的,箭痕間距恰好是靖安軍弩隊的標準;還有,蕭勇逃回去後,被嶺南王蕭煥斬首示眾,罪名便是栽在你頭上的『設伏劫糧』!」沈硯一口氣說完,每一句話都精準對應著落馬澗之戰的細節。

趙嶽渾身一震,這些細節除了參與劫糧的人,外人絕不可能知曉。他盯著沈硯看了許久,見他眼神坦蕩,毫無懼色,終於收起長槍,對衛兵下令:「退下!」

衛兵們麵麵相覷,緩緩收起長刀,退到一旁。趙嶽走上前,對著沈硯抱了抱拳,語氣緩和了幾分:「沈世子恕罪,方纔是趙某失禮了。隻是外城剛破,蕭策的人無處不在,趙某不得不謹慎行事。」

沈硯鬆了口氣,收起玉佩,回了一禮:「趙將軍不必多禮,我今日冒險潛入城中,是想與將軍聯手——蕭策糧草不足,雖攻破外城,卻已是強弩之末,我們內外夾擊,定能將他趕出鎮南關!」

趙嶽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望著沈硯年輕卻沉穩的麵容,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或許,這個文弱世子,真能成為他的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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