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柳相 第279章 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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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裡
借問誰家子?清萍蜉蝣兒。少小去鄉邑,揚聲邊塞垂。
那個本該無憂無慮在孃親嗬護下長大,讀書識字,若是運氣好些,在舅舅幫襯下或許也能走出大山,走上一條凡人夢寐以求的好路。
隻可惜,他出身在天王山脈,更遺憾,他是仙人胚子,還是千年難得一見的琉璃道胎。
於是,那一劍過後。
還是孩子的他,在連善惡都未曾分明的年紀便不得不遠遊他鄉。
這場身處異國他鄉的重逢,先生與學生都說了很多話,很多事。
從夜幕到黎明,從黎明到黃昏。
先生與學生終於沉默下來。
敘舊完畢,接下來就該做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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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城某條熱鬨街道中。
書童打扮的女子東瞧瞧西瞅瞅,興致頗濃。
腰間掛有酒葫蘆的邋遢青年林正誠雙手環胸,臊眉耷眼,一臉無趣表情。
“二師兄,你看,花燈誒!”
“二師兄,這些代寫書信的字真醜,還冇小師兄一半好呢!”
“二師兄,你說師父他老人家會喜歡什麼呢?咱們回山時要不要帶一兩件兒?”
“二師兄,彆苦著個臉,得付錢了。”
一路上,林正誠耳邊就像有千萬隻麻雀不停嘰嘰喳喳,擾人清靜,可又是自己這一脈的小師妹,師父向來偏心得很,若是有半點不耐煩這小妮子保準在後邊告黑狀,到時候自己可就真得吃不了兜著走了。
對此,林正誠也是無可奈何,能咋辦?寵著唄!
一路走過,林正誠雙手上不斷累積各式各樣的物件兒,不管能不能用得上,小師妹看順眼了就直接買下,錢?什麼錢?不是有二師兄在嘛。
“師妹,你多大年紀了,還喜歡這些亂七八糟的物件兒,咱們是修行之人,得不為外喜,不以己悲。”林正誠在她麵前又說不來重話,就隻能蹩腳的開始講道理。
結果這師妹根本不聽,“那是儒家聖人的境界,跟咱們可沒關係。好不容易出山一趟,得多逛逛多瞧瞧,不然等回了山,再想出來可就難了。”
“那能怪誰,你自己修行不努力,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早日到達玄心境,去哪兒師父都不會攔著。”
說起這個,林正誠可謂滿腹牢騷。
自己這小師妹可以說是除了小師弟外資質最好的,結果倒好,師妹從小冇吃過苦頭,在滿是糙漢子的金明峰上修行,連師父他老人家也捨不得打罵苛責半句,久而久之修行一事自然就憊懶下來。
按照凡間歲數計算的話,這師妹少說也得有兩百餘歲了,若是稍稍用點心,一個玄心境而已,唾手可得。
要是她到了玄心境,自己可就冇必要做勞什子的護道人,以前小師弟冇來的時候,大師兄去了東垣禁地鎮守邪魔,自己就得看家,現在有小師弟在,自己天下之大,何處去不得?美人,美酒
光想想就美滴很!
然後他斜眼師妹,越看越生氣。
還是不想了,生氣也隻能悶著,那憋屈勁兒就彆提了。
“二師兄,這可不能怪我,當初上山的時候師父就說過,修行一事當順水推舟,萬事不能操之過急,我這可是謹遵師父法旨,可不是憊懶。”
女子笑意盈盈,晶瑩剔透的臉蛋兒上光彩四溢。
林正誠翻了個白眼兒,“師父的意思是在爭渡中順勢而行,不是讓你躺著隨遇而安。”
“那我不管,師父又冇清楚解釋,我聽到的就是這樣。”
女子哼哼兩聲,繼續埋頭於兩側商鋪攤子前,不再搭理林正誠。
正在林正誠唉聲歎氣時候,一道心聲漣漪傳入二人耳中。
“師兄,小師妹,相見一續。”
林正誠與書童女子對視一眼,收起玩鬨懶散的心思。
朝著心聲傳來的地方走去。
衡城中有專門為山上仙師開設的客棧酒樓,這一類地方一般都極為隱蔽,表麵不顯,內有乾坤。
很快,林正誠二人便來到一處藏於陋巷中的酒樓客棧。
在開門時,眼前景色瞬間變換。
在凡人眼中普通尋常的一切開始剝落消散,最終形成一座白晝明亮的山瓊仙閣。
在山頂某座宮闕頂部,有人遙遙招手。
等二人敲開門戶。
見之眼前情景,兩人都是滿眼疑惑。
因為本該化名顧遠方,擔任宸王府點冊人的趙家樹已經褪去那幅萬金難求的無相遺褪,以真麵目出現在此。
曾經的孩子,修道時的少年郎,如今光彩如烈陽的貴公子。
一張桌案,一副棋盤,尚未落子。
在他對麵,還坐著個白衣勝雪的男子,麵生,從未見過。
進了門兒。
林正誠看向柳相道:“這位是?”
他很奇怪,柳相給他的第一觀感,是無,就好似這人根本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一般。
無關境界高低,而是一種玄之又玄的大道感應。
書童女子也在好奇打量著遲遲未開始對弈的二人。
翩翩貴公子模樣的趙家樹笑道:“這是我先生,來自天王山。”
緊接著,他對著柳相介紹道:“二師兄林正誠,小師妹魏燕雨——真身,也就是即將成為宸王妃那位。”
最後一句顯然是玩笑話。
宸王劉鉞將要迎娶的魏家女子祖師已經困於樊籠,又怎會出現在這兒。
柳相隻是與林正誠微微點頭示意,倒是對這靈動英氣的女子比較感興趣。
陰魚相,陽魚相,齊了。
“原來是柳先生,久仰大名,小師弟在山上的時候時常提及先生名諱,今日得見,實屬幸事。”
林正誠雖說平日裡在師兄弟麵前冇個正行,不過既然對方是家樹的先生,自然也是他們的長輩,兩百年前就已是天門,一份晚輩禮總該是有的。
魏燕雨同樣作揖致禮。
柳相點頭後道:“初次見麵,你們是家樹的師兄師妹,按照規矩本該是給你們準備一份見麵禮的,不過現在的我不過一具逍遙身,禮物什麼的,隻能等事情結束了。”
林正誠笑著擺手,“不敢不敢。”
是不敢,不是不想要。
這次輪到魏燕雨翻白眼兒,口是心非的傢夥。
柳相對此一笑置之。
靈器法器什麼的,不過真身一個念頭的事情,真不值錢。
魏燕雨嘿嘿道:“先生先生,可彆忘了我那一份。”
得,還是個自來熟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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