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隱隱於市,道觀值三億 第687章 丹紋就像是丹藥的臉麵呐
葫蘆在接觸到丹藥的瞬間,立刻蒙上一層白霜。
這是量變引起質變,丹藥中還未收斂的藥炁吸收空氣中遊離能量的表現。
“不多不少,一爐剛好三百六十枚,不錯、不錯…
…”
老伍頭搓著手,滿臉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掌門,這爐十全大補丸怎麼聞著比上回的藥氣更足哇?”
“嗯,多方麵原因,譬如手法、控製符文更加完善…
…”
徐行一邊除錯著聚氣爐的符文,一邊解釋道:
“投藥順序是骨架,控炁纔是血肉,你看這聚氣爐的噴嘴…
…”
他指向環形燃燒室:
“二十四個噴嘴分三圈,最裡圈走雷炁,外圈走木炁,中間混著土炁(硫磺)——就像做菜一般,調料根據火候以及食材的特性搭配著來,哪裡還會有不好吃的道理?”
徐行指尖輕點葫蘆,葫蘆口飄出三枚藥丸,懸在老伍頭麵前:
“還有,你將同一種藥材按不同年份的藥性歸類、精確到投料比例,這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聽到徐行這般誇獎,老伍頭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他掏出隨身的銀釵撥了撥藥丸,見表麵浮著兩道清晰丹紋,眼睛一亮:
“實打實的二紋巔峰!”
他湊過鼻尖輕輕一嗅,立刻感覺到渾身氣血一陣翻湧:
“這藥性…
…說是肉死人骨也不為過哇!”
徐行笑了笑:
“誇張了,不過是把藥材的潛力多逼出三分。你看這丹紋走勢…
…”
他指尖虛點藥丸:
“兩道紋路收尾時交了個結,這是你歸類的五年份當歸和三年份黃芪起了相生之效。”
老伍頭忙道:
“那下次我把其他藥材也按品級分出來?”
“不必過細。”
徐行搖頭:
“就像熬湯,老雞嫩筍搭著才鮮,全用老料反倒滯了。煉到這一爐我才發覺…
…藥性配比要留三分活氣,太過壓榨藥性,反而失了引外炁的那一絲靈動…
…”
一旁端著鈦質料鬥的秦越,立刻將這句話默默重複。
徐行怎麼可能聽不到他那嘟囔的聲音?
徐行瞥了眼秦越手掌上的新繭,忽然笑了:
“剛才那句話嚼得挺碎,記這麼牢?”
秦越手一抖,料鬥差點磕在操作檯上,低聲道:
“您說的是煉藥的關鍵,得記住。”
“關鍵不隻在藥裡。”
徐行走到窗邊,望著隔壁修士學院的廊牆:
“你從早練到黑,晚課結束後,還得來丹房記藥性,相當於比他們多流了三身汗,累嗎?值嗎?”
秦越攥緊料鬥邊緣:
“累,但……值。”
徐行指尖在聚氣爐的符文上敲了敲,忽然轉頭問:
“你今早紮馬步時腿抖得像篩糠,方纔控料鬥時手也不穩,當真撐得住?”
秦越猛地抬頭,眼裡的疲憊被倔強燒得發亮:
“撐得住!”
“撐得住什麼?”
徐行步步緊逼:
“撐得住看著同來的人境界一日千裡、控物禦劍,你卻在這兒碾藥渣?撐得住將來他們論功行賞,你名字隻在丹房賬冊裡占個角落?”
秦越的臉漲得通紅,手裡的料鬥被捏出指印:
“我不在乎這個的!”
“你最好還是在乎一下…
…這藥得熬五年、十年,要是血毒不退,甚至得待在這小小的丹房裡一輩子…
…熬到你手上起繭,熬到記藥性比記自己名字還熟,熬到前山的人換了一茬又一茬,你還在守著這爐火?”
徐行聲音輕了些,卻像錐子紮在秦越心上:
“到那時,你看著他們帶著功勳章,看著他們修為一日千裡、身居要職、萬人敬仰,再聞這滿室藥氣,會不會覺得……不值?”
秦越猛地將料鬥頓在桌上,藥粉震起細小的塵霧:
“值!”
他胸口劇烈起伏,眼裡卻亮得驚人。
“我太爺爺是走方郎中,背著藥箱走了一輩子山路,墳頭石還是用他磨穿底的藥碾子改的。”
秦越的聲音帶著點啞,指腹摩挲著料鬥上的紋路:
“我爺爺說,他小時候跟著太爺爺半夜出診,見著過快斷氣的莊稼漢,被三副湯藥從閻王爺手裡拽回來。”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新繭疊著舊繭:
“能護人一時和護人一世罷了,就像我太爺留下的藥書,紙都黃了,可裡頭的方子還能治現在的病…
…我守著丹房,不是守著爐子,是守著這些能救命的法子——就像我太爺守著他的藥箱,我爺爺守著家裡的藥鋪,這不是苦,是我們作為中醫世家的根。”
說完他忽然笑道:
“所以沒有什麼值不值,也沒有什麼在乎不在乎的,我太爺要是知道我能跟著您這種大醫修學藝,他棺材板都得翹起來!”
徐行望著他緊繃的下頜,也跟著笑了:
“你太爺要是知道你把這麼貴的藥粉撒了半桌,才該掀棺材板。”
說著遞過塊抹布:
“擦乾淨,順便想想,為什麼這一味藥中當歸和黃芪可以外顯,其他藥材卻不行?”
秦越愣了愣,有些不太自信的說道:
“二者配伍,當歸得黃芪之助,補血之力更盛、黃芪得當歸之輔,補氣而不致壅滯…
…暗合氣血互生”的道理…
…黃芪補氣以生血,當歸補血以載氣,相輔相成…
…”
“誰讓你背醫書了?我是在問你這個麼?”
眼見秦越一臉尷尬,老伍頭見狀在旁搭話:
“咳咳…
…二紋…
…二紋呐!”
秦越瞬間眼前一亮:
“二紋丹藥的丹紋,本就該外顯最核心的兩味藥!當歸和黃芪一血一氣,是這爐十全大補丸的骨架,就像房梁總得露出模樣來。其他藥材是磚瓦,藏在裡頭才撐得起整個方子——丹紋顯什麼,就看誰是方子的魂!”
“還不算笨…
…”
徐行指了指老伍頭手裡的丹藥道:
“丹紋就像是丹藥的臉麵呐,恨不得把最得意的藥性亮出來…
…當歸黃芪是這爐藥的魂,自然要顯在麵上,其他藥材藏著發力,這纔是配伍的真意。”
秦越的手頓了頓,笑著連連點頭,眼裡的疲憊全散了,隻剩亮閃閃的光。
星光漏進窗柩,映得釜內凝固的藥漿泛著金光,倒像秦越眼裡沒說出口的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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