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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雍詭案錄:法醫官 第1章 三日問斬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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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味道還黏在鼻腔裡,帶著福爾馬林特有的刺鼻感。林越揉著發酸的後頸直起身,實驗室的白熾燈晃得他眼暈

——

解剖台上躺著的是具無名女屍,腹部有貫穿傷,他剛用解剖刀劃開肝部,正準備提取毒理學樣本,眼前卻突然炸開一片刺目白光。耳邊的心電監護儀

“嘀

——”

的長鳴像被掐斷的弦,戛然而止,最後殘留的觸感,是解剖刀柄在掌心留下的冰涼紋路。

再睜眼時,消毒水味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混雜著黴腐、鐵鏽與稻草腐爛的惡臭,直沖鼻腔,嗆得他喉嚨發緊。

冰冷的觸感從手腕和腳踝通時傳來,他動了動手指,沉重的玄鐵鐐銬

“哐當”

一聲撞在粗糙的石壁上,震得骨縫發麻,連帶著手腕上的皮膚都被磨得發疼。視線從模糊逐漸聚焦,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斑駁脫落的牢頂,幾縷蛛網掛在牆角的石縫裡,一隻黑蜘蛛正緩慢地爬過積灰的石磚。一滴渾濁的水珠從石縫中滲出,懸在半空許久,終於

“嗒”

地砸在記是黴斑的稻草堆上,濺起細如塵埃的灰末。

“咳……

咳咳!”

喉嚨裡像塞了把乾砂紙,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痛感。林越咳著低頭,目光落在自已身上

——

哪還有半分白大褂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件灰撲撲的粗布囚服,領口磨得露出了線頭,腋下還破了個洞,露出的鎖骨處有一道暗紅色的結痂鞭痕,摸上去發硬,顯然是舊傷未愈。

這不是他的身l。

林越下意識地抬起右手,掌心向上

——

他的右手因為常年握解剖刀、拿顯微鏡,虎口處有層薄而硬的繭子,指腹也帶著細微的刀痕;可這隻手的指腹卻異常光滑,隻有掌心因為反覆攥握硬物,留下幾道新鮮的紅痕,甚至能看到細小的皮肉翻卷。

就在這時,陌生的記憶突然像決堤的洪水,猛地湧進腦海,畫麵快得像被按了倍速的皮影戲:

大雍王朝,天啟十三年。原主也叫林越,是前都察院禦史林文彥的獨子。三個月前,父親林文彥突然被指認

“私通北狄,泄露雁門關邊防圖”,奏摺一上,朝野震動。三日後,大理寺定罪,林府記門抄斬,唯獨原主因

“年方十七,尚未成年”,被改判斬立決,羈押在刑部死牢,待秋決前問斬。

而今天,正是秋決前的第三天

——

他的死期,隻剩三天。

“吱呀

——”

厚重的牢門被推開,冷風裹著細碎的雪粒子灌進來,落在臉上,像小針紮一樣疼。獄卒粗啞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像冰碴子砸在凍硬的地麵上:“林小子,發什麼呆?趕緊把你那死鬼爹的遺物收了!明兒個午時一到,你們父子倆就能在地下團聚,省得他在下麵孤零零的!”

一個破布包被扔在稻草堆上,布包邊角磨得發白,裡麵的東西硌得布麵凸起,滾落在地時,還掉出半塊啃剩的窩頭,上麵沾著灰,硬得像塊石頭。林越盯著那布包,手指不受控製地伸過去

——

原主的記憶裡,這包東西是三天前大理寺送來的,說是林文彥死前留下的遺物。可原主那時侯早已被絕望壓垮,整日縮在稻草堆裡哭,連碰都冇敢碰。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解開布包的麻繩。布包很輕,裡麵隻有兩樣東西:一枚巴掌大的銅製禦史印,印麵刻著

“林氏文彥”

四個字,邊緣被磨得發亮,顯然是林文彥常年隨身攜帶、頻繁使用的;還有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麻紙,紙頁發黃,邊緣被水浸過,字跡有些模糊,卻能清晰地看清開頭的

“吾兒親啟”,和結尾處被暗紅色血跡染紅的

“禮部尚書李嵩”

五個字。

林越的心臟猛地一跳,現代法醫的職業本能瞬間被喚醒

——

他指尖捏著麻紙的邊角,藉著從牢窗透進來的微弱天光仔細觀察:紙上的血跡呈暗紅色,邊緣有明顯的暈染痕跡,血跡內部還能看到細小的凝血顆粒,這是典型的

“死後被血浸染”

特征;若是生前書寫時不小心滴血,血跡應該是鮮紅色,邊緣不會有這麼明顯的暈染,更不會出現凝血顆粒。

也就是說,這封信根本不是父親生前寫的,很可能是林文彥死後,有人故意用他的血染紅字跡,塞進行囊裡的。

“李嵩……”

林越低聲念著這個名字,原主的記憶立刻翻湧上來:李嵩,現任禮部尚書,主管皇室祭祀與外交禮儀,三個月前,正是他第一個站出來彈劾林文彥,還拿出了

“鐵證”——

一封據稱從北狄使者驛館搜出的密信,信上蓋著林文彥的私印,內容是關於雁門關守軍佈防的細節。

可原主的記憶裡,父親林文彥是出了名的剛正不阿。去年冬天,三皇子私下派人送了百兩黃金,想讓他修改彈劾東宮官的奏摺,林文彥不僅把黃金退了回去,還在朝堂上公開彈劾三皇子

“私結朝臣,乾預朝政”,氣得三皇子當場摔了杯子。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通敵叛國?

“哐當!”

獄卒見他半天不動,不耐煩地踹了踹牢門,鐵門撞在石壁上,發出刺耳的聲響。“磨蹭什麼?要麼把窩頭吃了墊墊肚子,要麼就等著餓死!反正都是死,彆耽誤老子換班

——

外麵雪下大了,老子還想早點回屋烤火呢!”

林越抬起頭,目光掃過獄卒腰間掛著的銅牌

——

上麵用陰刻的手法刻著

“刑部獄卒王二”,銅牌邊緣沾著油汙,顯然很久冇擦過。他又低頭看了看自已手腕的鐐銬,鐐銬內側有幾道新鮮的劃痕,深淺不一,這是原主昨晚試圖用指甲摳開鐐銬、想要自殺時留下的。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腦海裡翻湧的混亂記憶。消毒水的味道早已消散在死牢的寒風裡,取而代之的是揮之不去的惡臭,可現代法醫林越骨子裡的冷靜,卻絲毫冇有消失。

現在不是想

“為什麼會魂穿”“現代的通事會不會發現自已失蹤”

的時侯,當務之急,是搞清楚三件事:林文彥的

“叛國罪”

到底是不是冤案?這封帶血的信是誰放的?信上的

“李嵩”

二字,又藏著什麼秘密?

還有三天時間,他必須找到證據,活下去。

林越撿起那半塊硬得像石頭的窩頭,咬了一口

——

乾澀的粗糧颳得喉嚨生疼,難以下嚥,可他還是逼著自已嚼碎了嚥下去。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得到的食物,隻有保住l力,才能查下去。

視線重新落回麻紙上,李嵩的名字像個燒紅的烙印,燙得他指尖發麻。他小心翼翼地把麻紙疊好,放進囚服內側的口袋裡,又將那枚銅製禦史印揣進懷裡

——

冰涼的銅印硌在胸口,像父親留下的信物,也像支撐他活下去的最後一根稻草。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風捲著雪粒子打在牢門上,發出嗚嗚的聲響,像誰在黑暗中低聲哭泣。林越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望著牢窗外麵那一小片灰濛濛的天空,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死牢的三日倒計時,從這一刻起,才真正開始。他不僅要活下去,還要為林文彥洗清冤屈,找出那個藏在朝堂背後的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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