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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幽第一權臣,從斷案開始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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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沈辭那一句輕飄飄的問話,卻重若千鈞,砸在大堂每一個人的心上。

所有人的脖子都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扭動,僵硬地,一寸寸地,轉向了旁聽席的角落。

那裡,坐著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

京城畫壇泰鬥,丹青聖手,劉承恩。

被無數道探究、驚疑、駭然的視線聚焦,劉承恩卻穩如泰山。

他甚至冇有放下手中的茶杯,隻是抬起頭,迎向了沈辭的注視。

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臉上冇有絲毫被指控的驚慌,反而浮現出一絲饒有興味的欣賞。

那是一種長輩看聰慧晚輩的微笑,帶著幾分讚許,幾分考量。

彷彿沈辭不是在指認他為凶手,而是在解一道他出的難題。

這詭異的平靜,讓剛剛升騰起的喧嘩與騷動,瞬間凝固。

眾人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竄上天靈蓋。

一個被當眾指認為殺人凶手的人,怎能如此從容?

除非……他有恃無恐。

或者,他根本就是個瘋子!

“瘋了!沈辭你徹底瘋了!”

一聲暴喝打破了這詭異的對峙。

是張讓。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張漲成豬肝色的臉因為激動而扭曲,指著沈辭的手劇烈顫抖。

“汙衊!你這是在血口噴人!裸的汙衊!”

“劉大師乃是當世大儒,畫道宗師,受陛下親讚!你一個戴罪之身的黃口小兒,竟敢在此信口雌黃,構陷德高望重的前輩!”

“我看你不是在查案,你分明是在攪亂公堂,報複刑部!”

張讓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高,一聲比一聲厲,試圖用聲量來掩蓋自己早已潰敗的事實。

他轉向秦淵尚書,躬身疾呼:“尚書大人!此子已然癲狂!為洗脫其兄罪名,無所不用其極!竟將矛頭指向劉大師!請大人立刻將他拿下,治他一個藐視公堂、汙衊朝廷命官之罪!”

然而,沈辭根本冇有理會張讓的狂吠。

他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劉承恩的身上。

那是一種棋逢對手的專注,一種獵人鎖定獵物的執著。

他緩緩開口,將之前被張讓打斷的犯罪側寫,繼續清晰地鋪陳在所有人麵前。

“凶手冷靜、自負、有近乎病態的潔癖、並且對藝術有著極高的鑒賞力。”

沈辭的聲音不疾不徐,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在大堂內迴盪。

“他保護那幅《寒江獨釣圖》,甚至不惜為此多花功夫,暴露自己懂得藝術的特點。這說明,他對這幅畫,有極強的保護欲。”

“他不是為了財。”

“禦史府庫房裡的金銀珠寶、古玩字畫,他分毫未動。”

“他也不是為了單純的仇殺。”

“若是尋仇,一刀斃命足矣,何必佈置得如此……富有儀式感?”

“儀式感”三個字,讓秦淵尚書身體微微一震。

沈辭繼續說道:“他認為,禦史大人,玷汙了某種‘美’。”

“所以,他要用一場他自己創造的‘毀滅之美’,來懲罰禦史。”

“他精心挑選了殺人地點,避開了所有可能弄臟自己的地方,他用油布蓋住了自己欣賞的藝術品,然後,用最殘酷的方式,完成了他的‘作品’。”

“當這件‘作品’完成之後,他心滿意足地離開。”

“但他冇有空手而歸。”

沈辭頓了頓,銳利的視線掃過全場。

“他從現場帶走的,不是金銀財寶,而是一件能夠代表他勝利、能夠讓他時時回味這場完美殺戮的——”

“戰利品。”

戰利品!

這兩個字讓所有人都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將殺人現場的物品當作勝利的紀念品帶走,這是何等扭曲變態的心理!

沈辭的描述越來越具體,越來越清晰,彷彿他親眼見到了那個凶手的一舉一動。

“這個人的職業,需要極高的審美和精細入微的手法。”

“他習慣於高高在上,受人尊敬,享受那種掌控一切的感覺。無論是掌控畫筆的走向,還是……掌控他人的生死。”

“我猜……”

沈辭微微側過頭,對著秦淵尚被震撼得無以複加的臉,輕輕吐出了最後的結論。

“他是一位畫師。”

轟!

此言一出,再無任何僥倖。

大堂內所有人的視線,第二次,也是更猛烈地,全部聚焦到了劉承恩的身上。

如果說第一次是指認,帶著懷疑。

那麼這一次,就是審判,帶著恐懼。

京城赫赫有名,被請來協助刑部鑒定禦史藏品的丹青大師。

劉承恩。

唯一的畫師。

麵對這山呼海嘯般的無形壓力,劉承恩臉上的微笑,竟然又深了幾分。

他甚至輕輕鼓了鼓掌。

“啪。”

“啪。”

清脆的掌聲,在死寂的大堂裡顯得無比突兀,無比刺耳。

“精彩。”

劉承恩開口了,嗓音蒼老而沉穩,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小友的推論,環環相扣,入木三分,當真是精彩絕倫。”

“老夫一生閱人無數,畫人無數,卻從未見過像小友這般,僅憑三言兩語,便能將一個人的心魔勾勒得如此清晰。”

他非但冇有辯解,反而給予了極高的讚揚!

這一下,連秦淵都看不懂了。

張讓更是愣在當場,準備好的一肚子怒斥全都堵在了喉嚨裡。

這是什麼情況?

誇獎指認自己是凶手的人?

沈辭依舊平靜地看著他,看著這個正在上演最後瘋狂的老人。

“劉大師過譽了。”

“不過,既然大師也認為我的推論有幾分道理……”

沈辭向前踏了一步,那病弱的身體裡,此刻迸發出的氣勢,卻壓得整個公堂都喘不過氣。

他的視線死死鎖定著劉承恩那雙渾濁而深邃的眼睛。

“那您不妨也猜一猜。”

“那件被凶手帶走的‘戰利品’,會是什麼呢?”

沈辭的聲音陡然變得幽冷,帶著一種洞穿人心的魔力。

“是禦史大人書房裡,那根他從不離身的,用來鎮壓畫卷的和田玉石鎮紙?”

隨著他的話,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劉承恩端著茶杯的手,那微不可查的顫抖,似乎停頓了一瞬。

沈辭的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弧度。

他知道,他猜對了。

但他要的,不止於此。

他要徹底擊潰這個老畫師最後的心理防線!

“還是……”

沈辭的聲音壓得更低,一字一頓,彷彿惡魔的低語,精準地敲擊在劉承恩最敏感的神經上。

“他畫了一輩子畫,最後用來給自己畫上句號的那支——”

“點睛狼毫筆?”

“點睛”二字一出!

“哐當!”

一聲脆響!

劉承恩手中那隻一直穩穩端著的青瓷茶杯,驟然脫手,摔在地上,碎成了無數片。

滾燙的茶水濺濕了他的官袍下襬,他卻恍若未覺。

他臉上那副從容不迫、智珠在握的微笑,終於在這一刻,寸寸龜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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