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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皇商 第102章 樞密院夜謀銅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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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的金輝剛漫過樞密院的飛簷,陳琅的靴底已叩響了青石迴廊。符清漪緊隨其後,腰間柳葉刀的鞘尾磕著石階,發出輕響——那是從符府帶出來的斷弩箭頭,被她隨手塞進了刀鞘,此刻正隨著步伐撞出細碎的警示聲。

王樸的書房總瀰漫著墨香與舊書卷的氣息。老樞密使正對著一幅《汴河漕運圖》出神,案上的青銅燈盞裡,燈芯結著朵燈花,將他的影子投在牆上,像塊飽經風霜的老碑。

“老師。”陳琅躬身行禮,掌心攤開那截染血的密信,“白馬津劫走的三萬斤銅錠,藏在滑州黑渦灘。我爹的虎頭符兵已封了河道。”

符清漪補充道,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澀意:“回門宴上的暗弩是幌子,他真正要護的,是這批銅。”她頓了頓,指尖在案上輕輕叩出“顯德通寶”四個字,“冇有銅,新錢鑄不成,河北物價就要崩盤。”

王樸的目光從輿圖上抬起來,落在陳琅緊繃的下頜上。這少年自代州時就藏著股狠勁,可今日眼底的焦灼裡,多了層更沉的東西——那是皇商司掌印官對“國本”的執念。三萬斤銅錠,能鑄二十萬枚新錢,夠支應河北三州半年的軍餉,是柴榮穩住中原經濟的根基,更是陳琅向天下證明“皇商司非斂財工具”的底氣。

“你父親敢動銅綱,不止是為私財。”王樸的指節敲在“黑渦灘”三個字上,墨色在麻紙上洇開,“那片灘塗水下暗礁密佈,尋常漕船進不去,偏他符家有特製的‘鰍船’(平底淺舟)能行——他是想把銅錠熔了重鑄,混進私鑄的‘偽錢’裡,攪亂幣製。”

陳琅猛地攥緊拳:“絕不能讓他得逞!我要去黑渦灘,把銅錠搶回來!”

“硬搶?”王樸冷笑一聲,從案下抽出個檀木匣子,打開時,裡麵是枚巴掌大的銅印,印文刻著“皇商司河渠巡查”,“你帶三百護榷軍,打著‘勘察汴河淤塞’的旗號去黑渦灘。記住,隻查不撈,動靜要大,讓符家的私兵看見你們的船。”

符清漪眉尖微挑:“這是……引蛇出洞?”

“不止。”王樸又取出一卷黃綢,展開是道樞密院調令,“韓令坤的禁軍水師今夜會在黑渦灘下遊三十裡處‘巡防’。你們的船在灘前晃夠了,就故意‘觸礁’,讓我家的人覺得你們是草包——他們定會趁夜轉移銅錠。”

陳琅忽然明白了:“等他們用鰍船運銅時,韓令坤的水師就能以‘緝捕私販’為名截住船,人贓並獲!”

“正是。”王樸將銅印推到他麵前,“但有一條,必須讓韓令坤的人‘親眼看見’銅錠上的‘顯德新錢’火漆印——那是官銅的鐵證。你父親縱有百張嘴,也辯不清為何私兵要運朝廷銅綱。”

符清漪接過調令,指尖撫過“禁軍水師協同”幾個字,聲音壓得更低:“那我們呢?”

“你去燒符家的‘偽錢’工坊。”王樸的目光陡然銳利,“黑渦灘西十裡有座廢棄窯廠,你父親這半年一直在那兒熔銅私鑄。你帶五十代州鐵林,趁他們轉移銅錠時燒了窯廠,把私鑄的偽錢模具帶回來——有了模具,就能坐實他‘以私錢換官銅’的罪證。”

陳琅的指尖輕輕摩挲著銅印,感受著那冰冷而光滑的觸感。他的目光凝視著銅印上的紋路,彷彿能透過這些線條看到背後隱藏的權力與財富。

突然,他猛地抬起頭,直視著老師,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如同灘塗下的淤泥一般凝重:“老師,我所追求的,不僅僅是這些銅錠。”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我要讓這批銅錠順利地進入鑄錢監,然後鑄造出的第一枚‘顯德通寶’,必須刻上‘皇商司督造’這幾個字。”

他的語氣堅定,冇有絲毫猶豫,似乎這個決定已經在他心中醞釀已久。接著,他稍稍停頓了一下,讓自己的話語更具分量,“我要讓天下人都知道,皇商司所掌握的,並非僅僅是一把算盤,而是支撐國家的柱石。”

他的話語如同一道驚雷,在房間裡迴盪,讓人不禁為之一震。”

王樸看著他眼底的光,忽然想起兩年前,這年輕人在代州城頭捧著半枚熔變形的銅錢,對他說“錢能買糧,也能買命”。如今那點星火,已燃成了燎原勢。

“去吧。”老樞密使揮了揮手,“明早卯時,我在鑄錢監等你們的銅綱。”

暮色漫進書房時,陳琅與符清漪已踏著石板路往外走。符清漪忽然停步,看了眼他腰間的皇商司印,語氣複雜:“你說,我爹會不會猜到我們要燒窯廠?”

“他猜得到纔好。”陳琅笑了笑,指尖彈了彈銅印,“他越急著護窯廠,就越顧不上黑渦灘的銅——這叫聲東擊西,也是……斷他的後路。”

護榷軍的漕船已在汴河碼頭候著,船板上堆著“河渠勘察”的幌子——鐵鍬、測水杆、記錄簿,最底下卻壓著三十副明光鎧。符清漪翻身上馬,代州鐵林的玄甲在暮色裡泛著冷光,她勒住韁繩回頭:“卯時鑄錢監見。”

“卯時見。”陳琅揚聲應道。

漕船解纜的刹那,他摸出懷中那枚“顯德通寶”的樣錢——銅質溫潤,邊緣還帶著試鑄時的毛刺。這是柴榮親賜的樣品,背麵刻著極小的“河”字,代表第一批新錢將流通河北。他將樣錢攥在掌心,忽然想起白馬津護綱稅吏的血——那些人死前,定是死死護著這批銅,像護著自己的命。

船首劈開暮色,往滑州方向去。遠處黑渦灘的水色已融進夜色,像塊巨大的墨玉,藏著三萬斤銅的寒光,也藏著“顯德通寶”的未來。陳琅知道,今夜不僅要撈出沉水的銅,更要撈出天下人對“新錢”的信——那信,比銅還重。

而此刻的樞密院,王樸正對著燭火,在《汴河漕運圖》的“鑄錢監”位置,畫了個小小的朱圈。圈旁批註:“明日卯時,銅綱至,開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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