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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皇商 第64章 夜探狼穴辨虛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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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風呼嘯,捲起漫天雪末,像無數柄刀鋒,狠狠剮過代州城斑駁的磚牆。牆麵上的血痂與焦油早已結成了硬冰,在寒風中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聲。

破碎的垛口後,陳琅站如雕像,目光穿透風雪,緊盯契丹大營深處——那裡,剛剛搭起一頂全新的黑色軍帳,比原先那麵焚燬的狼頭王旗更大,帳前,一麵金線盤繞、刺繡著凶惡狼影的軍纛正隨風獵獵。

這正是耶律斜軫的南院大王戰旗,金線勾勒的狼眼在暮色中泛著幽光,彷彿毒蛇的獠牙,死死咬住代州城的咽喉。

楊業靠在牆角,喘息如風箱。

他的胸膛起伏劇烈,每一次呼吸都帶出血沫。他膝邊破虜刀上的血跡已經風乾,顏色發黑,刀身彷彿也被疲憊壓彎了。

“先生……箭儘油乾,震地雷也隻能炸塌幾個垛口……弟兄們連刀都快掄不動了。”他的聲音沙啞,彷彿鐵器在喉嚨裡拉扯,“耶律斜軫的鐵鷂子殺一波又來一波,我們快撐不住了。”

陳琅並未回頭,隻是伸出手指,緩緩地在一塊碎裂的城磚上劃出一道筆直的痕跡。冰冷的風雪打在他臉上,他卻像冇感覺一樣。

那指甲下的磚縫裡,帶出一絲凝固的血泥。他用力摳下一塊帶血的碎磚,低聲道:“硬撐,是死。隻有一條路能活——斷他們的糧。”

“糧道?”垛口另一側,符清漪靈巧地躲開一支飛來的羽箭,箭矢貼著她的鬢角釘入磚縫,尾羽顫抖如臨終的蝶翅。

她臉上沾滿灰塵與血汗的混合物,卻擋不住她眼中那鷹隼般的銳光。“耶律斜軫五萬兵馬,每天要吃的糧草夠填半個代州城。那是他的命脈,也是命門。”

陳琅目光如刀,望向符清漪。這個女人曾在密偵司待過,冷血果敢,擅長滲透和反滲透,在大周軍中有“蛇眼女”之稱。此時,她就是代州唯一可用的利刃。

“你的人,專做老鼠活計,陰溝裡翻船,死人堆裡翻寶。你養的這些耗子,是天生咬狼喉的主兒。”陳琅聲音不大,卻字字有力,“不管糧道藏在哪,逃不過你們的鼻子。”

符清漪嘴角揚起一絲冷笑:“放心,我養的這些崽子,牙口最狠。但咬狼前,總得喂點甜餌,拴條死繩。”

“甜餌?”陳琅輕哼一聲,從懷裡掏出百兩銀錠與兩塊赤金錠,金光刺眼,“真金白銀,夠他們換三世富貴。”緊接著,他猛地攤開一卷桑皮紙契約,紙麵風乾龜裂,上麵密密麻麻寫著生死承諾,畫押處甚至還粘著一片斷裂的指甲。

“賭命掙錢,天經地義。簽字畫押,若成,升賞受勳;若敗,骨肉喂狼,九族不究。”

符清漪冇再說話,隻是點了點頭,身影一閃,轉身躍下城牆,消失在夜色之中。

深夜,代州城如被黑色濃墨籠罩,血腥味重得快要凝固。契丹攻勢暫緩,但那不是退潮,而是猛獸撲擊前短暫的屏息。

甕城底部的暗影中,十五道黑影如同從地縫中爬出的幽靈,靜靜潛伏著。

他們一言不發,連呼吸都被壓縮成幾不可聞的節奏。他們的鼻翼微微翕動,在捕捉風中細微氣息:凍土的潮腥、馬料的草香、火堆的煙味……以及最刺鼻的那一縷——硫磺味。

符清漪站在暗影邊緣,將最後一袋乾肉與碎金塞進一個精悍漢子的懷裡。那人正是“鑽山豹”,太行道上惡名遠播的地耗子,擅長鑽穴潛行、土中辨路,去年曾破契丹邊防圖,立下奇功。

“豹子,老龍澗西五裡,亂石灣的石寨子,是耶律斜軫囤糧的所在。”她聲音低得像針尖挑破蛛網,“記住,看清楚,不要貪。尤其是東南角,那一片草垛,是真命門。”

一旁,矮小瘦削的老者“毒蛇老七”正翻看一把粗糙的馬料,用鼻尖輕嗅後低聲道:“嘿,混著遼東黑豆,還有陳年乾草……但摻了鹽!這不對勁,耶律親軍從不加鹽,怕驚馬。”

而代號“地靈根”的老匠一直在泥土中爬動,突然抬頭:“水氣重,那寨子下麵有暗河……寨基軟了,能塌。”他手指向西北方向:“看!重轍印!輪距比尋常糧車多出三寸,是鐵軸車,壓到東南角去了!”

陳琅站在牆角,冷眼旁觀這一群如鬼似魅的亡命徒。他們貪財、殘忍,卻也擁有這世上最敏銳的嗅覺和最值錢的本事。

“行動吧。”符清漪用血泥在地上快速畫出簡圖,“掀草垛、查真偽、取證據!若真是假糧,訊息一傳,契丹必內亂!”

十五道黑影一一接令,帶著撬棍、水囊、毒針等暗器,悄無聲息地滑入護城河冰冷水道,向敵寨而去。

不知過了多久,突如其來的三聲“噗!噗!噗!”打破夜色——那是鑽山豹的信號,三短一長,代表“得手但遇襲”!

陳琅倏地睜眼,目光犀利如刃。符清漪也悄然現身,髮絲淩亂,麵上沾著血痕,顯然剛經曆一場搏殺。

城外契丹營東南角忽然陷入混亂!喊殺、驚叫、火光、爆響交織成災難前兆!能隱約看到人影衝撞、刀光交錯,一支身影踉蹌衝破圍堵,撲向城牆——是鑽山豹!

他半邊身體染血,左臂已斷,但仍死死握著一個沉重麻袋,奮力甩向城頭!

“先生——!契丹內訌!糧是假!鬼火是真——!!!”

話音未落,一箭穿心。他撲倒在地,血迅速從他身下蔓延開來,被寒風凍結,彷彿開出一朵暗紅冰花。

陳琅撿起麻袋,撕開縫口,幾塊暗灰鉛塊與淡黃色硫磺晶體滾落地麵,帶出一股刺鼻氣味!

“火函原料……”他低聲咬字,瞳孔微縮。

那邊,契丹營中已爆發劇烈爭吵,耶律斜軫的親軍怒斥室韋兵偷運軍糧,卻不知這些“糧草”裡摻的,是可焚萬物的火種。

狼群開始咬自己了。

陳琅緩緩握緊那袋沾血的硫磺,目光越過火光與黑煙,看向狼纛之下那已然動搖的中軍大帳——戰機,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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