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皇商 第155章 三軍練兵約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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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水的晨光剛漫過楚州碼頭,就被一陣急促的踏輪聲劈開。
陳琅站在岸邊的高台上,玄色官袍被江風扯得筆直,目光落在江麵的船隊上——鐵林衛的三十艘腳踏船列成雁陣,踏輪攪動著渾濁的江水,激起半人高的浪花。三千淮西募兵穿著新鑄的玄甲,在船舷兩側整齊列隊,手中的長槍斜指天空,槍尖在晨光下泛著冷光。
“左舵轉!過暗礁區!”楊盛的吼聲從旗艦上傳來,他站在船首,左臂的箭傷雖未痊癒,卻仍挺直如鬆。腳踏船靈活地在暗礁間穿梭,船身擦著礁石邊緣駛過,激起的水花濺在士兵們的甲冑上,卻冇人躲閃——這些新兵多是楚州漁民出身,熟悉水性,再加上代州老兵半個月的特訓,早已將腳踏船操控得爐火純青。
陳琅身旁的符清漪,手裡攥著鐵林衛的訓練賬冊,嘴角忍不住上揚:“這些新兵進步真快,半個月前還不會握槍,現在連暗礁區都能闖了。”她指著最外側的一艘船,“你看那艘船的舵手,是楚州鹽場的老鹽工,之前被南唐水師毀了家,現在練得比代州老兵還拚命。”
陳琅點點頭,目光卻轉向遠處的河岸——那裡,護榷軍的訓練正熱火朝天。楊延玉穿著護榷軍的紅色戰袍,站在箭靶前,親自示範床弩的操作。李重進派來的一千人,此刻正與護榷軍的殘兵合練,床弩的“嗡鳴”聲此起彼伏,箭簇精準地射向百步外的靶心,箭尾的紅綢在風中飄動,竟在半空織成一個模糊的“周”字。
“楊將軍,這準頭,能射穿南唐的樓船甲了!”護榷軍的副將興奮地喊道,他的左臂還裹著繃帶,卻仍用力拍著床弩的機括。楊延玉笑著點頭,目光掃過士兵們——雖然護榷軍隻剩兩千人,卻因李重進派來的援軍和新補充的糧草,士氣比采石磯戰後高了許多,連之前因殿前司親信刁難而壓抑的情緒,也漸漸消散。
與此同時,廣陵城外的平原上,李重進的侍衛親軍正在進行騎兵操練。
張威騎著一匹烏騅馬,手持長槍,帶領騎兵方陣衝鋒。馬蹄聲震得地麵發顫,揚起的塵土遮天蔽日,五千名騎兵穿著銀白色的玄甲,列成整齊的“鋒矢陣”,槍尖如林,氣勢駭人。李重進站在高台上,看著這支部隊,眼中滿是自豪——這是他從後漢帶出來的老底子,經曆過無數次惡戰,是大周最精銳的騎兵,不比當年的「銀槍效節都」差多少,這也是他製衡趙匡胤的底氣。
“將軍,護榷軍和鐵林衛那邊傳來訊息,陳總商要在楚州召開練兵大會,邀咱們派人蔘會。”副將遞上陳琅的邀請函,上麵寫著“濠州已下,金陵在即,特邀三軍將領共商決戰事宜”。
李重進接過邀請函,指尖在“金陵”二字上摩挲片刻,忽然笑道:“陳琅這是想藉著練兵,把三軍擰成一股繩啊。也好,讓趙匡胤看看,冇了他殿前司,咱們照樣能拿下金陵。”他對張威道,“你代表我去楚州,記住,侍衛親軍既要顯實力,也要給護榷軍和鐵林衛撐場子——彆讓趙匡胤覺得,這淮南隻有他殿前司能打仗。”
三日後,楚州的練兵高台上,彙聚了三方勢力的將領。
楊盛穿著鐵林衛的玄甲,肩甲上刻著“商”字暗記;楊延玉的護榷軍戰袍上,還留著采石磯的火灼痕跡;張威則一身侍衛親軍的銀甲,腰間佩著李重進親賜的“忠勇”令牌。三人站在高台上,看著下方三軍合練的場景,臉上都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江麵上,鐵林衛的腳踏船與護榷軍的戰船配合演練攻防,腳踏船負責衝鋒,戰船用床弩掩護,默契十足;岸邊,護榷軍的弓弩手與侍衛親軍的騎兵演練協同作戰,騎兵衝散“敵軍”陣型,弓弩手趁機射殺,動作行雲流水。陽光下,三方軍隊的旗幟——鐵林衛的“鹽引幡”、護榷軍的“周”字旗、侍衛親軍的“李”字旗——在風中獵獵作響,雖各有標識,卻透著一股難得的團結。
“三位將軍,辛苦了。”陳琅提著兩壇楚州老酒走上高台,酒罈上還沾著新鮮的稻殼,“這是皇商司新釀的‘破陣酒’,今日咱們共飲此酒,預祝金陵之戰大捷!”他給三人各倒了一碗,酒液清澈,酒香四溢。
“陳總商客氣了。”張威端起酒碗,一飲而儘,抹了抹嘴笑道,“我家將軍說了,侍衛親軍願為中路主力,拿下金陵的城門!”
楊延玉也舉起酒碗,目光堅定:“護榷軍雖隻剩兩千人,卻都是從采石磯活下來的硬骨頭,定要先登金陵城頭,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
楊盛望著江麵的船隊,語氣沉穩:“鐵林衛願為先鋒,先破南唐水師,掃清金陵的水路障礙!”
陳琅笑著點頭,將酒碗高舉過頭頂:“好!既然三位將軍都有此雄心,我皇商司在此承諾——誰先登上金陵城頭,賞銀千兩,我必奏請陛下,封其為萬戶侯!”他將酒碗中的酒灑在江麵上,“這碗酒,敬采石磯戰死的弟兄們,也敬咱們即將到來的金陵決戰!”
三人跟著將酒灑向江麵,酒液混著江水,帶著之前的血與火的記憶,流向遠方的金陵。高台下的士兵們看到這一幕,都歡呼起來,呼聲震得江麵都在顫抖,連空氣中的緊張氣息,都被這股豪情沖淡了許多。
然而,練兵結束後,這份豪情便被悄然隱藏的暗流取代。
陳琅拉著楊延玉走到僻靜處,聲音壓得極低:“殿前司雖破了濠州,卻損兵折將,趙匡胤肯定急於搶功,證明自己的實力。金陵之戰,他說不定會用陰招,比如故意拖延援軍,或者在背後給你們使絆子——你們一定要小心,護榷軍的糧草和軍械,我會讓鐵林衛暗中接濟,絕不能讓他得逞。”
楊延玉點點頭,想起殿前司在采石磯隔岸觀火的場景,心裡一陣發涼:“總掌事放心,我會讓弟兄們多加防備,絕不會再讓采石磯的悲劇重演。”
另一邊,張威也收到了李重進的密信。信中寫道:“趙匡胤野心勃勃,金陵之戰定想獨吞功勞。侍衛親軍需守住中路,既要阻止殿前司搶功,也要暗中保護護榷軍——陳琅的皇商司是製衡趙匡胤的關鍵,所以護榷軍不能垮。”張威將信燒掉,望著遠處正在休整的侍衛親軍,心裡清楚,這場金陵決戰,不僅是對南唐的最後一擊,更是大周內部權力的終極較量。
夕陽西下,將淮水染成一片金黃。鐵林衛的腳踏船、護榷軍的戰船、侍衛親軍的騎兵,都漸漸收隊,營地的炊煙裊裊升起,看似一派祥和。可陳琅、楊延玉、張威都知道,這祥和隻是暫時的——濠州破城後,趙匡胤的殿前司雖元氣大傷,卻仍握著重兵;柴榮的猜忌、王樸的彈劾、緹騎的監視,都像一張無形的網,籠罩在淮南的上空。
陳琅站在高台上,望著金陵的方向,手裡攥著一枚剛鑄好的鹽引章——章上刻著“金陵大捷後兌付”的字樣,可他心裡卻冇底。他不知道,這場金陵決戰,究竟能讓大周走向一統,還是會讓內部的裂痕徹底爆發。他隻知道,自己必須守住皇商司,守住護榷軍和鐵林衛,哪怕要與趙匡胤的殿前司正麵抗衡。
夜色漸深,三軍的營地漸漸安靜下來,隻有巡邏士兵的腳步聲,在淮水岸邊迴盪。江麵上,偶爾有魚躍出水麵,激起一圈圈漣漪,像是在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暴。金陵決戰的號角,已在不遠處吹響,而大周的命運,將在這場戰役中,被徹底改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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