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皇商 第246章 歸義鐵騎卷鬆潘,蕃營潰亂走狼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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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德十年十月,洮河的夜色裹著碎冰碴子,在草原上織成一張冷硬的網。柴榮立於瀘州行宮的箭樓,望著西南方向的星空——三日前,探子回報“吐蕃鬆潘部已與大理暗通書信,約定次月聯合攻蜀南鹽井”,病榻上剛見好轉的氣色,又被這訊息揉得發灰。他攥著曹延恭的奏疏,指腹反覆蹭過“歸義軍五千鐵騎已至洮河上遊”的字句,突然咳出聲,染血的帕子在風中抖得像片枯葉。
“傳朕口諭,命曹延恭全速奔襲鬆潘草原,趁夜破營,斷其糧草!”內侍剛要轉身,柴榮又補了句,“告訴曹將軍,朕要的不是擊潰,是讓鬆潘部三月內不敢再窺蜀南一步!”風捲著這句話掠過箭樓,遠處隱約傳來戰馬的嘶鳴,像是歸義軍提前送來的捷報。
此時的洮河岸邊,曹延恭正勒住馬韁。玄甲上的霜花被體溫烘成水珠,順著甲縫往下淌,在馬鞍上積成小小的水窪。他抬手抹去眉骨上的冰碴,目光掃過身後五千歸義鐵騎——這些士兵多是河西老兵,鎧甲上還留著與回鶻、黨項作戰的刀痕,馬槊斜指地麵,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沿洮河支流走,避開吐蕃的瞭望哨,三更天準時抵鬆潘大營!”令旗一揮,鐵騎如黑色洪流,悄無聲息地鑽進草原深處,馬蹄踏在凍硬的草甸上,隻留下淺淺的印記。
鬆潘部的大營此刻正浸在酒肉香氣裡。首領尚結讚摟著羌女,手中酒碗盛著中原貢酒,帳外傳來士兵的歡歌——他們剛從大理運來一批鹽巴,正等著次月聯合出兵,拿下蜀南鹽井。“周軍?不過是些缺馬的殘兵!”尚結讚將酒一飲而儘,酒液順著鬍鬚滴在獸皮褥子上,“明日再派兩千騎去羌部牧場,把那些漢人幫凶的馬群搶過來!”
話音未落,帳外突然傳來淒厲的哨聲。尚結讚猛地起身,腰間彎刀還冇出鞘,就見一名親兵渾身是火撞開帳門:“首領!漢人鐵騎……燒糧草了!”狂風捲著焦糊味掀翻帳簾,遠處糧草堆騰起的沖天火柱,將整片夜空燒得通紅。
歸義鐵騎如黑色洪流般撕開防線。每匹戰馬都披著雙層熟鐵鱗片甲,馬麵覆蓋著雕刻吞口的精鋼麵簾,連馬蹄都裹著牛皮包鐵的護具。騎士們身披玄色鎖子連環甲,肩甲處嵌著鎏金狼首吞口,右手持著一丈二尺長的棗木馬槊,槊鋒淬著暗紅毒藥;左手握著唐橫刀,刀身窄直,刃口鋒利,刀柄纏以鮫綃,在暮色中泛著冷冽的寒光,刀身佈滿細密血槽。
他們列成楔形陣,槊尖如林壓向吐蕃營寨。當先騎士將火把精準拋入糧草堆,火舌瞬間吞噬整片營帳。馬槊所到之處,吐蕃士兵的皮甲如同薄紙般被洞穿,屍體被鋒利的槊鋒挑起甩向空中。後方騎士則揮舞橫刀,專砍敵軍馬腿,刀鋒過處血光飛濺。慘叫聲、馬嘶聲與金屬撞擊聲交織,連帳內銅壺都被這股肅殺之氣震落在地。
曹延恭一馬當先,馬槊劈開帳門時,尚結讚正想從後帳逃跑。“哪裡走!”槊尖擦著對方的肩胛骨,釘進帳柱,木屑飛濺中,曹延恭的玄甲已染滿鮮血,“鬆潘部若再敢與大理勾結,下次便是踏平你這牙帳!”尚結讚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鑽出帳外,翻上一匹無鞍馬,朝著草原深處狂奔——他身後,吐蕃士兵早已潰不成軍,有的被火逼得跳進洮河,有的跪地求饒,原本整齊的大營,此刻隻剩燃燒的帳篷與散落的兵器。
天快亮時,火漸漸熄了。歸義軍士兵圍著殘餘的吐蕃俘虜,曹延恭站在糧草堆的廢墟前,腳下踩著燒焦的麥粒,對副將道:“留三百人清理戰場,其餘人搜捕逃兵,務必把鬆潘部的戰馬都追回來!”遠處,幾名士兵牽著一串戰馬回來,馬背上還馱著吐蕃人來不及帶走的鹽袋——這些鹽,本是要運去大理的“結盟禮”,如今成了歸義軍的戰利品。
三日後,捷報傳到瀘州行宮。柴榮捧著戰報,蒼白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曹延恭果然冇讓朕失望!”他召來李重進與陳琅,指著戰報上“焚燬糧草二十萬石,繳獲戰馬三千匹”的字句,“鬆潘部經此一敗,短時間內不敢再動,蜀南的壓力總算解了。”陳琅卻眉頭微蹙:“陛下,大理那邊還冇動靜,歸義軍若久留鬆潘,恐難應對大理的象兵。”
柴榮點頭,當即提筆寫下聖旨:“曹延恭聽令!留一千鐵騎駐守鬆潘草原,監視吐蕃動向;你率四千主力隨駕東向,增強護駕兵力——待朕處理完蜀地事務,便要回師汴京,趙匡胤那邊,不能再等了。”聖旨送出時,曹延恭已在鬆潘草原築起臨時營寨,他望著東去的驛馬,對身邊的親兵道:“收拾行裝,咱們隨陛下回汴京!這河西的鐵騎,也該讓中原看看了!”
歸義軍主力啟程東向的那天,鬆潘草原飄起了入冬後的第一場雪。留守的一千鐵騎站在營寨前,望著主力遠去的背影,馬槊上的紅纓在風雪中飄動。遠處,洮河的冰麵開始凍結,原本喧囂的草原,漸漸恢複了平靜——但誰都知道,這平靜隻是暫時的,大理的象兵還在瀾滄江畔,汴京的暗流仍在湧動,而歸義軍的鐵騎,不過是為大周的江山,暫時擋下了一場風暴。
瀘州行宮內,柴榮正對著輿圖沉思。陳琅走進來,遞上一份密報:“陛下,大理國的象兵已退回滇西,但仍在邊境屯兵。”柴榮指著輿圖上的“邕州”,對陳琅道:“歸義軍主力一到,咱們就回黔州——先解決大理,再回汴京對付趙匡胤。”他的手指在“燕雲十六州”的標記上停留片刻,眼中閃過一絲堅定:“朕的時間不多了,但至少要為大周,掃平這西南的隱患。”
窗外,雪越下越大,把行宮的屋簷都染成了白色。歸義軍的馬蹄聲漸漸近了,那聲音沉穩而有力,像是在為大周的江山,敲打著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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