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皇商 第75章 鼙鼓驚破代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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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斥候隊長連滾帶爬從望杆上滑下，臉色比霜雪還慘白：“將軍！東邊！東邊煙塵！好……好大的煙！地麵在震！好多騎！是我們的人！是大軍旗幟！是鐵林軍的‘玄狼鐵旗’！”
絕望中的契丹將領們眼中燃起希望火苗！但斥候隊長帶著哭腔的後續話語，讓希望瞬間凍結：“可前軍正和折家鐵騎絞殺！周狗主力又從城東壓過來！前營徹底亂了！他們向西跑，裹著督戰隊一起，把中間全讓開了！”
遼軍兩股鐵流即將對撞之際，原本的後營中軍因前方潰敗與內部混亂兵力驟減，成了暴露的空虛凹地，直麵陳琅親率、自東麵甕城撲來的數萬周軍精銳的正麵衝擊。
萬夫長瞳孔驟縮，喉間溢位破碎呢喃：“完了...”寒意自足心竄至天靈，凍結了奔湧的血液。陳琅分明是算準了遼軍疲態儘露的時機，要將指揮中樞與殘部中軍一網打儘，以遼人屍首為東來鐵林軍擺下血色接風宴。
他猛地拔出腰間彎刀，環視身邊僅存的幾位將領，眼中是最後的瘋狂：“聚攏！聚攏所有還能站著的！向東！擋住代州方向撲來的周狗主力！拖住！等鐵林軍前鋒撕開……”
他最後的“周狗”二字尚未完全吐出，“嗡——！嗤嗤嗤嗤——！”一陣極其密集、淒厲如萬千惡鬼哭嚎的破空銳響，從東南側城頭方向鋪天蓋地壓下！那是重裝腳踏弩車射出的三棱透甲破城重矢！冰冷箭簇在慘白天光下閃耀致命寒芒，撕裂空氣，帶著毀天滅地的動能，狠狠砸向契丹中軍聚集區！
“噗噗噗噗噗——！！！”利刃破體聲如驟雨，戰場瞬間化作修羅地獄。戰馬悲鳴著被射成篩子，騎盾轟然洞穿，舉盾軍官連人帶盾倒飛出去。萬夫長猛地僵住，低頭驚見胸前三個碗口大的血洞，透甲箭簇裹挾著碎肉與金屬，從後背猙獰穿出。
“嗬……嗬……”他口中噴出大量血沫，身體晃了晃，最後死死盯著東方那片正迅速膨脹、捲動天地的鐵灰色巨大煙塵，眼中凝固著一絲荒誕的解脫。彎刀噹啷墜地，他像一根沉重的朽木般，被身邊士兵恐慌逃竄時的撞擊猛地帶倒在地，濺起大片腥臭的泥濘血雪。
戰場西側，潰退洪流邊緣。折禦勳勒緊染血韁繩，烏騅馬前蹄騰空，暴躁地打著響鼻，噴吐的白氣在冰冷空氣中迅速消散。他冰冷的眼眸掃過身後那片被自家鐵騎牢牢釘死、反覆攪動踩踏，已然潰不成軍的前營遼軍，隨即猛地抬頭！
東方！震動了！大地發出更加沉重、更加規律、也更加令人心悸的轟鳴！那麵代表著北地最高恐怖圖騰的“玄狼鐵旗”，在滾滾煙塵中清晰可見！煙塵呈更深沉、更凝滯的鐵灰色，彷彿連陽光都能被吸收吞噬！巨大的陰影還未完全顯現，但那吞冇一切的壓迫感，已如無形冰潮洶湧而至！鐵蹄聲更加清晰，如同死神在敲打著喪音戰鼓，每一次敲擊，都彷彿踩在心臟上！
漁陽鼙鼓動地來！那傳說中的重裝魔騎——斡魯朵鐵林軍！三萬人馬皆著重甲的鐵浮屠！真的來了！他們冇有被那支偏師輜重隊的厄運所遲滯！他們隻是選擇了最直接的碾壓路徑！帶著踏平一切的決絕！
折禦勳猛地一夾馬腹！長槍遙指那片鐵灰色死亡洪流！沙啞的吼聲壓過戰場喧囂：“折家兒郎——！”
他身後，那些剛剛經曆慘烈衝鋒、甲冑佈滿刀痕、麵容染滿血汙的折家軍騎士們，聞聲瞬間拔轉馬頭！冇有絲毫猶豫！他們緊握韁繩，握緊手中染血的兵器！挺直了染血的脊梁！目光越過眼前狼藉的敗軍，越過正在大地上狂飆突進的周軍主力洪流，死死鎖定在那片吞噬光明的鐵灰色之上！
他們的胸膛起伏著，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動沉重的風箱！撥出的白氣在嘴邊凝結成霜！但眼神中，卻燃燒著同樣的火焰——那是同歸於儘的烈焰！
“在！”數千聲嘶啞的怒吼彙聚成驚雷，在狂風中炸響！震得空氣都在顫抖！
“槍——！”折禦勳的吼聲穿雲裂石！
“有！”吼聲再應！數千支長槍同時挺起！森寒的槍林在晨光與煙塵中閃爍著不屈的冷光！如同一片在寒風中屹立的鋼鐵森林！
“隨我——！衝——陣！！！”
“殺——！！！！”最後一聲沖霄的怒吼！帶著為父帥雪恨、為家國存亡、為腳下每一寸土地而戰的瘋狂意誌！數千道玄甲洪流毅然決然，迎著那片滾滾壓來的鐵灰色死亡浪潮，發起了最悲壯、最慘烈、也最輝煌的決死反衝鋒！他們，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為友軍主力殲滅遼軍最後的抵抗力量，爭取那致命的一刻！
就在這一刹那間！代州城的城頭上，陳琅宛如一座雕塑般穩穩地站立在風中，他的麵龐被鐵麵具所遮掩，透露出一股冷峻和威嚴。他的身後，那架千裡鏡如同他的眼睛一般，將遠方的景象清晰地展現在眼前。
透過千裡鏡，那片東方天際的景象令人心悸。如同海嘯一般翻騰的鐵灰色死亡煙塵，如同一股沉重的洪流，鋪天蓋地地席捲而來。這煙塵如此濃密，彷彿能吞噬一切生命。然而，在這片鐵灰色的正前方，有一道微弱的、卻又決然的玄色箭矢，正以驚人的速度衝向那片死亡的煙塵。
陳琅的拳頭緊緊握住，他的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顫抖著。麵具下，他的下頜線緊繃得如同弓弦，顯示出他內心的緊張和決絕。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晉陽行宮，那最高的露台之上，柴榮的身影顯得格外單薄。他枯瘦的手掌如同鐵鉗一般，死死地攥著冰冷的漢白玉欄杆，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幾乎要嵌入石中。他的目光穿越了蒼茫的太行雪峰，死死地盯著北方那片被烽煙血火染成詭異紫紅色的天幕。
那低沉的隆隆之聲，雖然隔著千山萬水，卻彷彿能夠撼動河嶽。這聲音如同戰鼓一般，一聲聲地敲打著柴榮的耳膜，狠狠地撞擊在他的心頭。
“漁陽鼙鼓……終於動地而來了！”柴榮喃喃自語道，他的聲音在風中顯得有些飄忽，彷彿被那動地的鼙鼓之聲所掩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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