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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皇商 第8章 汴梁初涉尋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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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辭縣赴京謀新篇

春寒料峭,陳琅站在清河縣的渡口,望著渾濁的河水滾滾東流。他將陳磊留在了這裡,拍著陳磊的肩膀,目光堅定而又充滿期許:“磊弟,李二為人忠厚,但性子憨直,這糧鋪的生意,還需你多幫襯著。王繼勳那廝狡詐多變,你要盯著他一家,確保刑罰落實,莫要讓他鑽了空子。”

陳磊用力點頭,眼中透著堅定與不捨:“義兄放心,我定不負所托!”

陳琅轉身踏上渡船,隨著船身緩緩離岸,清河縣的輪廓逐漸模糊。他深知,此去汴梁,前路未卜,但那座充滿機遇與挑戰的都城,如同一塊巨大的磁石,吸引著他投身其中。

當陳琅踏入汴梁城時,三月初二的天光還未完全刺破厚重的雲層,一場無聲的倒春寒化作彌天大霧,將整座城裹進一片混沌的乳白之中。廣濟門的城樓在霧中若隱若現,宛如巨獸隱匿在迷霧深處。守城兵丁嗬出的白氣,在寒冷的空氣中迅速消散。城門“咿呀”一聲緩緩推開,那沉悶的聲響在霧中悠悠盪開,彷彿喚醒了這座沉睡的城市。

陳琅混在第一批入城的人潮中,鬥笠壓得極低,幾乎遮住了大半張臉。他身著漿洗得發白的青布袍,晨露悄然沾濕了衣角。挎在腰間的布袋隨著他的步伐輕輕晃悠,裡麵裝著的兩塊乾餅,散發著質樸的氣息。周圍,挑擔的菜農、扛貨的腳伕行色匆匆,各種氣味交織在一起——潮濕的泥土氣、牲口的臊味,以及遠處隨風飄來的淡淡脂粉香,共同構成了汴梁獨有的複雜氣息,鮮明地呈現出貧窮與富貴、卑微與奢華的交織。

這座城,作為後周帝國的心臟,承載著無數的夢想與陰謀。站在廣濟門的高拱下抬頭仰望,霧氣中隱約可見宮城方向琉璃瓦閃爍的冷光。在陳琅這個知曉曆史走向的“穿越者”眼中,它恰似一個在亂世中浸泡多年的孤兒,表麵披著萬國來朝的錦繡華服,內裡卻早已被權謀的蛀蟲侵蝕得千瘡百孔。這裡,金錠的流通速度比流水還快,而人命在權力的旋渦中,比螻蟻還脆弱。

“讓讓!官爺進城了!”

人群突然一陣騷動,幾個騎著高頭大馬的兵丁蠻橫地撥開人潮,馬蹄無情地踏在濕漉漉的青石板上,濺起的泥水毫不留情地打在陳琅的袍角。他順勢巧妙地矮身避開,目光透過鬥笠的縫隙,敏銳地瞥見了馬隊護送的那頂烏木轎子。轎簾縫隙間漏出的半片明黃色穗子,那是隻有三品以上官員才能使用的尊貴規製。

“是樞密院的王相公吧?”有人低聲猜測著。

“聽說昨夜在宮裡議事到三更,這是要去軍器監查火器呢。”旁人小聲迴應。

陳琅心中猛地一動。樞密院,王相公……難道是王樸?那個輔佐柴榮銳意改革,主持修訂《顯德刑統》的傳奇智囊?他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半步,讓過馬隊,手指卻不自覺地掐進了掌心,心中已然開始盤算。

霧氣彷彿愈發濃重了。往上看,是“宮闕萬仞,瑞氣藏龍”,紫宸殿的鎏金寶頂在霧中若隱若現,那是帝王將相用權力堆砌起來的雲端;往下看,是“販夫走卒,蠅營狗苟”,城牆根下蜷縮著幾個乞丐,破碗裡結著薄冰,這是芸芸眾生用血汗鋪就的泥沼。

“生存要低頭,懂規矩;發達要抬頭,賭性命。”陳琅在心裡默默唸著這句從史料與前世經驗中提煉出來的信條,毅然跟著人潮踏入了城門內側。腳下的青石板被千萬人踩踏得光滑無比,縫隙中嵌著經年累月的汙垢,恰似這座城的真實寫照——光鮮亮麗的外表下,隱藏著數不清的齷齪與稍縱即逝的機遇。

二、陋巷覓居窺城機

陳琅並未前往州橋的繁華市集,也冇有去往相國寺的熱鬨之處,而是拐進了城東的百貨巷。這裡是汴梁城的“五臟廟”,綢緞莊與鐵匠鋪比鄰而居,脂粉攤和雜糧行相互擠靠,空氣中瀰漫著檀香、煤煙、魚腥和汗臭的混合氣味,鮮活而又粗糲,充滿了生活的煙火氣息。

“客官住店?小人這有上房……”

“要不要新鮮的海貨?剛從楚州運來的!”

此起彼伏的叫賣聲在耳邊響起,幾個半大孩子舉著糖畫嬉笑打鬨著穿梭其間,險些撞翻陳琅的布袋。陳琅側身靈活地避開,目光被巷尾一間毫不起眼的小院吸引。院門口歪歪斜斜地掛著一塊木牌,上麵寫著“賃屋”二字,墨跡已經快要褪儘,幾乎難以辨認。

他走上前去,輕輕叩了叩掉漆的木門。許久,才探出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嫗腦袋,她眯著眼睛,上下打量著陳琅:“租房?”

“是。”陳琅摘下鬥笠,露出張清瘦卻透著堅毅的臉,“想租間僻靜些的。”

老嫗領著他往院子裡走去,院子不大,卻擠著三間破土房。最裡頭那間帶著個小天井,天井裡的青苔長得極厚,幾乎能冇過腳背,牆角積著一汪雨水,房梁上懸著幾個黑乎乎的鼠窩,散發著一股陳舊的氣息。

“就這間,四十文一月。”老嫗用柺杖指了指,“前租客是個書生,病死在裡頭了,你要不嫌……”

“就它了。”陳琅冇有絲毫猶豫,當場摸出一百二十文遞了過去,“先租三月。”

老嫗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接過銅錢在手中顛了顛,嘴裡嘟囔著轉身去拿鑰匙。陳琅輕輕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一股濃烈的黴味撲麵而來。他卻彷彿渾然不覺,徑直走到臨街的窗前,用袖子仔細地擦去窗欞上的積灰。從這裡往外看去,正好能夠清晰地瞧見巷口的動靜,而斜對麵,便是一家門可羅雀的舊書鋪,幌子上寫著“芸香閣”三個字。

“窺城之眼,就在此處。”陳琅低聲自語道。

當天,陳琅便搬了進來。他冇有急著整理床鋪,而是先打來三桶清水,仔仔細細地把窗戶擦得透亮。隨後,他又從舊貨攤淘來一麵邊緣鏽蝕的銅鏡,將其斜斜地掛在屋簷下,角度刁鑽得剛好能映出街上往來行人的身影。

三、市間輾轉探糧鹽

入夜後,油燈如豆,昏黃的燈光在潮濕的牆壁上搖曳。陳琅藉著這微弱的光線,在牆壁上用木炭畫了一個巨大的“井”字,將其分成四格,每格開頭都寫下一個字,筆畫蒼勁有力,透著一股堅定的狠勁。

【食】:旁邊畫了一個小小的糧倉,備註著“官倉、私囤、漕運、軍糧”。他要繪製出一張屬於自己的糧食流向圖,精準追蹤每一粒米的價格波動,探尋其中隱藏的商機與權力脈絡。

【鹽】:畫了一艘小船,旁邊標著“鹽引、私販、漕幫、官價”。鹽鐵專賣向來是朝廷的命脈,也是暴利的滋生地,他必須找到切入其中的關鍵縫隙。

【金】:畫了一串銅錢,寫著“錢莊、邸店、當鋪、彙差”。資本如水,總是流向有利差的地方,他要探尋這水流的隱秘渠道。

【火】:畫了一個簡易的火銃,備註“軍器監、鐵匠鋪、方士、秘典”。那張“猛油火櫃”的圖紙始終在他懷裡發燙,這是他在亂世中安身立命的最大籌碼。

他退後兩步,凝視著牆上的字,彷彿看到了一盤剛剛擺好的棋局。“小屋雖小,”他喃喃自語,指尖在空中虛點,“四格之內,可藏天下。”

窗外傳來更夫的梆子聲,“咚——咚——”,沉悶的聲響敲在寂靜的夜裡,也重重地敲在陳琅的心上。他深知,從今夜起,這間破土房便成了他的中軍帳,每一步棋,都必須走得穩、準、狠。

接下來的第一日,陳琅搖身一變,成了一個挑著貨郎擔的商販。擔子裡擺放著些針頭線腦、胭脂水粉,而實則藏著一本小冊子。他穿梭在東市的米鋪之間,耳朵如同敏銳的雷達,捕捉著每一絲有用的資訊。

“張記米鋪今早又漲了兩文,說是殿前司要采買軍糧。”一個米鋪夥計小聲說道。

“何止啊,我表哥在漕幫,說江南的糧船被截了大半,都往滄州運了——那邊要跟北漢開仗呢。”另一個人附和著。

陳琅心中一動,在冊子上迅速畫了一個箭頭,從江南指向滄州,旁邊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殿前司采買?還是另有隱情?他走到一處煮粥攤前,要了一碗熱粥,故意長歎一口氣道:“這米價漲得,快喝不起粥了。”

攤主是個精瘦的漢子,撇了撇嘴,不屑地說:“漲?我聽軍器監的親戚說,再過幾日,怕是有錢都買不到呢。”

陳琅心中一驚,不動聲色地付了粥錢,挑起擔子往城西走去。那裡是軍戶聚居區,或許能打聽到更有價值的訊息。然而,他的行動似乎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在他身後若隱若現…

第二日,陳琅換上一身油汙的短打,扮成一個找活乾的鐵匠學徒。城南的鐵匠鋪鱗次櫛比,他挨家挨戶地詢問,能否收留他打打雜。

“去去去,我們這不要學徒!”

“懂火器嗎?不懂彆來搗亂!”

在一家不起眼的“李記鐵鋪”,掌櫃是個獨眼的老漢,上下打量了他半晌,眼神中透著懷疑:“會拉風箱?”

“會!”陳琅連忙點頭,眼中滿是誠懇。

他被領進後堂,風箱被他拉得呼呼作響,眼睛卻不時瞟向牆上掛著的鐵器。忽然,裡屋傳來隱隱約約的說話聲,聲音壓得極低。

“……兵部的封條還冇撤,那批精鐵再運不出去,軍器監那邊要發火了。”

“急什麼?王樞密使說了,等過了上元節,直接走密道……”

後麵的話愈發模糊,陳琅卻心頭一震。王樞密使?又是王樸?他不動聲色地繼續拉著風箱,手指在袖口裡飛快地記錄著——三家火器鋪被封,私章,精鐵,密道。然而,正當他專註記錄時,一個年輕的學徒走了過來,滿臉敵意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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