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球跑後前夫火葬場了 068
chapter67
恢複記憶
他渾身都在發抖,明明室內很溫暖,他卻覺得血液像是被凍結了一樣,刺骨的寒意從十個指尖一路擴散向頭頂,向後脊,向四肢百骸。
手機上的視訊並不會自己停止,他不去按暫停,那段刺耳而荒唐的東西就一直不斷的迴圈,江寄厘發著愣,眼淚無意識的從眼角一滴一滴滑落。
男人的那幾句話在耳邊響了不知幾遍,他纔有了一點反應,像是跳閘重啟的電器,他慌忙撿起手機把視訊關掉,手指有些神經質的一直按著後退,一路退到空空如也的螢幕界麵才停下。
江寄厘有一瞬間是完全無措的,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全身心信任的人原來從頭至尾都在騙他,他有一種很無力的失重感,心慌的像病了。
他是不是該去質問,拿著這個視訊問男人為什麼騙他……江寄厘突然覺得很沒意思……
彷彿一盤被嵌在網格盤裡嚴絲合縫的木塊,突然被打翻,然後摔得滿地狼藉,木塊還缺了角,怎麼都拚不回去。
他心間紮得幾乎喘不過氣,一陣陣刺痛襲來,他捂著嘴嘔了好幾下,然後猛然起身。
動作幅度有些大,桌上的杯子被帶到了地上。
“劈啪”一聲,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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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男人手邊的杯子毫無征兆掉到地上摔碎了,他眼神在眼尾處掃了下,不多時便有人過來打掃。
程嚴默不作聲想要再幫他倒一杯,戎縝卻抬了下手示意不用了。
他右眼跳得厲害,忍不住蹙起了眉。
“夫人今天有沒有來電話?”
程嚴:“沒有,隻有昨天那一通。”
戎縝手裡把玩著一根黑色的鋼筆,視線隨意的掠過。
程嚴很主動的彙報了起了今天戎宅的傭人給他彙報的狀況:“夫人今天早上睡到九點才起床,早飯吃的不太多,說是沒什麼胃口,之後去院子裡轉了一圈,然後進書房看了一個小時書,下午上了閣樓。”
“先生,要給夫人撥個電話嗎?”
戎縝輕輕抬了下下巴,程嚴瞭然。
然而,對方不知是又睡著了還是手機不在身邊,電話忙音響了大半分鐘都沒人接聽,程嚴看向了戎縝。
“再打一遍。”
戎縝隨手將手裡的鋼筆丟到了一邊。
第二次仍然沒打通,程嚴順手撥給經常跟著江寄厘照顧他吃食的一個阿姨,電話很快被接了起來。
程嚴:“夫人呢……”
他的話被電話那頭急切焦急的聲音攔中打斷:“程管家,夫人把自己關在閣樓裡一個小時了,門被反鎖了,怎麼叫夫人都不回應,我們正要和您商量把門撬開的事……”
程嚴頓住了,男人的視線猛地掃了過來。
“現在就撬。”
他高大的身形站了起來,程嚴邊交待邊跟著戎縝往出走。
車子以最快的速度駛回了戎宅,客廳的傭人都焦急的站在一起,看到戎縝回來心也並沒有跌回肚子裡,反而更加驚惶。
誰都見過他們高高在上的先生俯下姿態寵人的樣子,經常照顧江寄厘的阿姨戰戰兢兢看向程嚴。
“門已經請人撬開了,夫人沒什麼事,但是……”
程嚴沒說話,戎縝進門後便一刻不停上了閣樓,樓下的傭人被程嚴支了出去,他預感有些不妙。
三樓。
門已經被撬開了,正朝著蜿蜒盤旋的紅木樓梯敞著,戎縝一眼就看到了青年,他正安安靜靜蹲在巨大的落地窗邊,走神一般望著外麵。
青年本就清瘦,雖然穿著寬鬆的衣服,但整個人團在角落,胳膊抱在一起撐在膝蓋上,顯得更小更孤單。
“寶寶,在看什麼?”
戎縝的腳步很輕,聲音也忍不住放輕,似乎怕驚到正在出神的人。
但沒想到江寄厘聽到了他的問話,也很快做出回應,他嗓音低低的,好像隨時刮過來一陣風就能吹走,吹到杳無音信。
他說:“花園裡的金花茶很漂亮。”
戎縝走進了閣樓內,想慢慢靠近青年:“那先生讓他們往家裡移植幾盆給你養。”
“不用了。”江寄厘睫毛低垂,突然起身,抬手開了上方的窗戶,他說:“太嬌貴了,我怕它死。”
戎縝腳步一窒,愈加覺出了不對勁的地方。
“寶寶,跟我下樓,先生帶你去花園裡看花好不好?”
江寄厘搖頭。
“先生,我不想看花了。”
“今天不想看,那明天再去。”
江寄厘趴在視窗,解釋道:“我是說,我以後都不想看了。”
戎縝終於變了臉色,他腳步不再輕緩,飛快朝半身探出窗外的青年走去,他聲音很沉:“厘厘,回來!”
江寄厘也很聽話,沒再做出危險的動作,他隻是轉過頭,看著焦急的男人:“您彆再過來了。”
“我擔心你。”戎縝的語氣又軟了下來:“寶寶,有什麼事情可以和先生說,不要嚇先生,嗯?聽話,過來。”
江寄厘的眼神裡充斥著很多複雜的情緒,是脆弱的,也難過的讓人心碎。
他輕輕拽住了自己的衣角:“先生,我不想大吵大鬨,我很累,晚晚今天又在鬨我,吳姨做的點心我吃不下去,但這不怪吳姨,是我的問題。”
晚晚這個名字是江寄厘之前順口取的小名,正式的名字還沒取,他就已經叫習慣了。
“寶寶,你想吃什麼,和先生說……”
戎縝一直覺得自己最怕的是江寄厘哭,怕他紅著眼睛掉眼淚,委屈的樣子讓戎縝心疼得幾乎要裂開,可現在他突然發現,其實以前的想法並不對,他更怕青年這個模樣,疲憊至極,失望透頂,什麼話都不想說。
哪怕青年現在哭著質問,哪怕青年打他鬨他,戎縝心裡都是有底的,而不是像踏著懸在半空的鋼絲一樣,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摔得粉身碎骨。
“彆嚇先生,到我身邊來。”
江寄厘語氣很平淡,他說:“我不想過去。”
戎縝的心猛地沉了一下,就聽江寄厘又說:“早早一個小孩子都能明白的道理,您為什麼不明白?先生。”
他眨了下眼:“騙人可恥。”
戎縝徹底墜入了穀底,他忽然不顧一切向前走去,江寄厘沒再讓他停下,也沒有抗拒,戎縝的氣息很不穩,細細看來連肩背都在顫著。
“寶寶,我不會騙你,先生愛你,你乖乖的……”
江寄厘的手指抵住他的肩膀,終於表現出了今天的第一絲抗拒。
“彆碰我了。”他聲音發啞:“我覺得很惡心。”
戎縝渾身僵硬。
“我不想吵鬨,對晚晚不好。您也一樣。”江寄厘突然深深吸了口氣,似乎在壓製自己的情緒,其實他已經很努力了,但依然能聽得到話裡的哭腔。
“我今天想了很久,最開始我想去問您的,可是我又想到,我給過您那麼多次機會您都沒有說實話,我再問無數遍答案也是一樣的,所以我不想問了。”
“我不知道您還有多少事情在瞞著我,我也不想知道了,太累了。”最後三個字幾乎隻有氣音,他的視線轉向了窗外。
“那天您說讓我幫您,先生,您知道我為什麼明明沒想好還是同意了嗎?因為我覺得我那個時候是愛您的。”江寄厘的眼淚還是沒忍住掉出了眼眶:“但現在想起來隻覺得惡心,您不覺得嗎?您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很可恥很下作嗎?您在求我幫您的時候……”
江寄厘頓了頓,抬起頭望向了男人幽暗的雙眸:“有沒有想起來一點過去的事情?想起來我曾經也這樣求過您,我抓著您的褲腳求您幫我,先生,您說了什麼?”
青年的話步步緊逼,戎縝的身體晃了晃,雙目逐漸赤紅。
他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在流血,他被戳了一個又一個血洞,而那些刀是他曾經親手放下的,他親手捅向青年的刀,兜兜轉轉這麼多年,又全部捅到了他的身上。
甚至刀鋒上沾滿了粗鹽,在他傷口上極儘無賴的撒著野。
可他活該。
戎縝的腰弓了下來,那些話如有千斤重,將他壓得再也抬不起身。
折磨了他日日夜夜的恐慌和患得患失終於有了實形,和他預想中的一樣,完全無法承受,心早已經窒得四分五裂,他隻是想到眼前的人要離開便痛苦得難以自抑。
他說:“寶寶,我錯了……”
江寄厘抬起手,依舊像過去那樣溫柔的輕撫著他的側臉,男人緊緊貼著他的手心,滿眸痛意。
“先生,您當時問我,我配嗎?”
戎縝剛接觸到他的溫度,青年便冷淡的抽了手,他眼眶紅著,但並不哭:“我其實也懷疑過我們的婚姻,您這樣的地位,為什麼會娶我呢?我也覺得我不配。”
“如果您能從一而終,或許我現在不會看不起您……您這樣的人,怎麼也玩不起。”
“先生。”江寄厘頓了頓,而後緩慢而堅定的從他懷裡抽身,“之前我答應您我會考慮,現在我考慮好了。”
“我不會和您結婚,我想離開。”
戎縝一把拉住他的手:“……厘厘,先生求你……”
江寄厘垂眸看著他的手:“待在這裡,我隻會更厭惡您。”
手裡的力道鬆了些,江寄厘撥開他的禁錮,轉身想離開。
誰知,他剛邁了一步,身後的男人又動了,江寄厘很敏感的注意到了,嚇了一跳,下意識便想躲開,根本沒注意到腳下。
閣樓的裝修很雅緻很特彆,他腳前正好是一個三級台階,不算高也不算低,台上擺放著一組冷調沙發,很有質感,看著是很堅硬的樣子。
江寄厘狠狠絆了一下,身後的人伸手不及,他的頭撞上了沙發的一角。
巨大的聲響傳來,江寄厘整個人痛得幾乎昏厥,他抱著腰身,模糊中看到男人衝了過來。
江寄厘說不出話。
腦內逐漸淩亂起來。
一點一點,湧入了無數不知名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