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小呆外傳 第112章 平安酒
西有暖風來，初春。
戴小呆一行，翻過北無儘沙洲最後一個沙丘，入眼是片金色胡楊，胡楊與沙海連線，沒有半分突兀，渾然天成。
胡楊林後，一座古城，殘垣斷壁。
殘陽畫殘城。
金色沙，金色樹，金色城。
吟商記得此城，那年此去，一片金黃，今日歸來，一片金黃，景是那時景，人非那時人，不由高唱:“君仗劍兮，殺四方，妻自撫琴，隨夫矣，天南地北雙飛，君不見，樓台歌舞演征羽，妻不見，魑魅魍魎天下事，一人長劍月下霜，一人古琴燈火明……
戴小呆心有思，出神片刻。
慕光在旁，拍手叫好。
“要入城了，該演的演起來了。”吟商厭惡慕光，停了歌聲，摘了麵具，攙扶著戴小呆入城。
戴小呆背著草藥，盲棍點點，牽著穹靈，不斷喊著慕光跟上。
慕光背著草藥，傻嗬嗬跟在後麵，哼著剛才的調調。
穹靈化作尋常小犬，小心翼翼，走走停停，配合主人。
吟商透過城牆殘破之處，可見城中，人來人往。
城門大開，有，沒有，也無所謂。
二人入城，周圍片刻安靜，後是陣陣喧嘩。
“好生的漂亮……”
“是仙家嗎？”
“沒見靈力啊……”
“香死個人嘍……”
“瞧你賤樣……”
“你不一樣……”
“她們打哪來的？”
“好像是從北無儘沙洲那邊過來……”
“瞎說，那邊早沒人了……”
“那女的好像瞎了……”
“過去看看……”
吟商見人圍來，開口詢問，沒有懼怕，大方問話:“我家相公眼神不便，天色漸黑，敢問城中，可有落腳地方？”
“大路向前，快到城中，就能看見，不過提醒姑娘，那家店不好住。”有人答來。
“這話怎講？”吟商好奇問來。
“這麼多年，沒見幾人，住店吃酒，掌櫃也不著急。”
“不行二位，住我家去……”
“我家也有地方，住我家去……”
“這邊可有管事的人？”吟商又問。
“管事的都走了，現在有位落魄仙家，在此落腳，沒事斷下案子，我們這裡，窮鄉僻壤，也沒什麼事，家家戶戶，就那麼點口糧，盜匪來了，都覺得浪費功夫，不知姑娘何事？”
“我家從醫，販些草藥，幾月之前，大山之中，尋了些凡人用的草藥，想在此懸壺，當問過城中主事，如何從事。”
“我們這裡，無人管束，尋常買賣，都是集市那邊，尋個空地便可。”
“既然無人管束，那我們夫妻，明日尋間空房，落腳買藥便可。”吟商婀娜謝禮，眾人看得癡迷。
“可惜可惜……”
“可惜個屁，人家死了，也輪不到你……”
“我可惜是，明明美人，確是男子……”
“我聽老話，生得太俊俏，易遭天妒，眼睛瞎了，弟弟還是個傻子……”
“能娶個美人，瞎了也值當……”
“你若瞎了，媳婦就跑了……”
“哈哈哈……”
慕光讓人群擠到後麵，急得呀呀亂叫。
吟商扶著戴小呆，自顧沿著大路走去。
戴小呆急了，停下喊著“那是我家弟弟，還勞煩讓個道出來。”
人們這才反應過來，後麵還有個傻子。
戴小呆耳朵剛清靜下來，吟商又嘮起來:“聽見沒，娘子沒有騙你吧，我也是絕色美人。”
“你戴麵具，有何意義。”戴小呆質疑問去。
“不想讓人看全了。”吟商話語，些許歎息。
“那人在北洲吧，我作你丈夫，是想演給那人看吧，如果沒猜錯，那人也是大荒氏族，你屠他族人，就是報複。”戴小呆心裡，能把吟商那故事估摸出個大概了，愛而不得，報複大荒，那大荒氏人，逃回北洲，什麼魔塔，什麼祭祀，八成都是她的手筆，想把那人引出來，不想招來北無儘沙洲宗門，一場惡戰，那宗門不敵，遠遁北海，大荒基業，毀於一旦。
“我家相公，好心思啊，有些事說出來，就不好了。”吟商言語嬉笑，臉色陰沉。
長街中心，二層小樓，樓前掛旗，旗上有字:酒，旗後有匾，匾上有名，少四客棧。
“客棧到了。”吟商見店門關閉，上前敲門:“掌櫃，住店。”
“我們今日，不留客人，麻煩幾位，另尋他處。”店門沒開，有人答話。
“我家相公，眼睛不便，行個方便。”吟商細語，柔聲說來。
“吱嘎……”店門開啟。
夥計三十出頭，見到吟商，猛然愣住，嘴上結巴:“額……姑……娘，我家店內，近日不安生，還請他去吧。”
“怎個不安生？”吟商笑得燦爛。
“乾什麼呢，趕緊把客人請走啊！”掌櫃大聲嗬斥，大步過來，看見吟商，也是一愣，不過片刻便回過神來:“這幾日，店中哄鬼，不便待客。”
“哄鬼？”修仙之地，戴小呆頭一次聽說哄鬼，驚疑出聲。
掌櫃、夥計，尋聲探身，向後望去，又是一愣，心道今天是真見鬼了，這兩位絕色佳人，怎麼看都不是尋常人家。
“丈夫眼瞎，帶個傻弟弟，求掌櫃給個方便。”吟商嬌柔做作。
掌櫃的給夥計遞了個眼色，夥計心領，將人請進店內，正欲關門，遠處傳來聲音:“既然開門了，我討些熱酒。”
“雲仙家……”夥計沒想到這檔口，落魄仙家，也來湊熱哄，沒了托詞，一時語塞。
落魄仙家，周身邋遢，拎個酒葫，攔住店門。
掌櫃臉色，陰沉難堪，冷嘲熱諷:“來者是客，雲仙家不用住店吧？”
“我住哪門子鳥店，喝夠就走。”雲仙家擠進店去，看看吟商，瞅瞅戴小呆，瞧瞧慕光，大大咧咧，坐在中堂。
掌櫃無奈，吩咐夥計上酒。
“少四、少死，出入平安，老闆這賣的當是平安酒？”戴小呆聽了店名，開口問來。
“確是平安酒。”掌櫃打量幾人，確認回道。
“平安酒必有平安意，可有平安入酒？”
“酒中有加平香草和安香葉。”
“平香草，安香葉？”
“兩種香草，入酒濃香。”
“我也討一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