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小呆外傳 第51章 不辭青山，生死與共
白山西北，行進數日，兩座黑山，攔在眼前。
屍骨漫山，腐敗腥臭，蚊蠅亂舞，蛆蟲遍地。
樹木皆是，墨綠顏色，是被血肉滋養的顏色，是被無數亡魂侵染的顏色。
戴小呆幾人，觀望期間，有兩隻豬妖，地妖境界，帶隊歸山。
一聲呼喝，兩山之上，湧下千餘頭野豬，圍攏過來。
一隻地妖境豬妖，挑選了些許內丹，尋著兩山之間小路而上。
小路儘頭，巨大石門，遠遠可見，落於兩山之間，形成壁壘。
另一地妖境豬妖，主事分配，餘下丹肉。
元靈上者食丹，元靈下者食肉。
食丹豬妖，排隊等候，井然有序。
食肉豬妖，聚成一團，分食獸肉，哼哼靡靡，撕扯吼叫，口水血水，四處飛濺，令人作嘔。
淡雅香氣，驅散惡臭，靜靜襲來，蚊蠅四散，蛆蟲逃逸。
豬群怔怔停下，流著口水，抬頭觀望。
香氣誘人，越來越濃，野豬不由自主，抽動鼻子。
密林之中，凡人女子，顯出身影，輕步走來。
腳下幼犬，高不過膝，顛顛跟著。
地境豬妖，警覺起來，這個女人，太過冷靜。
多如仙家，一人在此十萬大山，未能見得，如此冷靜。
要麼她實力很強，要麼她身邊有實力很強的人。
豬妖四處觀察，女人身邊那隻狗，被豬妖忽略，微微靈力，與尋常幼獸無異。
女子越近，野豬們越難以控製情緒，有的受不了香氣誘惑，開始靠近。
地境豬妖，正餘開口阻止，恍惚間，好像看見那女子，揮了一下手，又好像沒動。
不見出鞘劍，寒光已藏鋒。
微微風過，野豬鬃毛，淡淡寒霜。
一個冷顫，十餘野豬，頭顱滾落。
哼唧！一聲豬叫。
野豬反應過來，這女人，是獵人。
幾頭高境界野豬，欲意反擊。
女子身邊幼犬，躍上天空，越來越大，十丈之鯨，遮天蔽日。
撲身落地，大地震抖，腳下幾頭野豬，直接成了肉泥。
“來者何人？”地妖境豬妖怒喝。
戴小呆抬眼，豬妖頭顱飛落。
生死之戰，哪來那麼多廢話。
領頭死了，野豬們沒有四散逃竄，反而形成獸潮，悍不畏死，一波接著一波攻擊過來。
戴小呆、穹靈一波一波的殺。
殺。
殺戮。
真正的屠殺
戴小呆起初還能從容，再看著一**的野豬倒下，手開始發抖，心開始發怵。
屠殺，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有多可怕，就像是噩夢。
這群畜生要乾什麼，明知道不敵，不逃嗎？戴小呆揮劍的速度慢了下來。
有血沾到劍上。
有血噴到身上。
有血濺到臉上。
東靈淵，餘笙準備後方伏擊，看著弟弟二人，被血色侵染，心裡也莫名的不適。
穹靈發狂了，殺得眼紅，殺得停不下來。
殺戮易迷心智，帶著著仇恨的殺戮，更是如此。
穹靈眼睛變得猩紅，眼中皆是血色，往日情景浮現眼前。
北洲之北，北無儘沙洲，與十萬大山接壤之地，巨靈狼族棲息之所。
它們生在荒漠，林中捕食。
那日它正與族群夥伴玩耍，十萬大山，傳來異響。
大地顫抖，轟鳴之聲，不斷靠近。
族長令下，狼群麵向聲音，將幼獸護在身後，準備應戰。
萬頭野豬，衝出密林，向狼族奔來。
百餘靈狼，力戰獸潮。
一場廝殺，眼看勝利在即，豬妖王帶領一眾實力強大的豬妖現身。
平日裡隻能任由宰割的野豬，不知為何，境界突飛猛進。
狼族首領大驚，幾千年前，狼王帶領侍衛，去了北洲，再無訊息。
它區區地妖，能做的就是給年輕的狼，開出血路。
族長令下，帶領狼族主力，拚上性命，為十幾隻幼狼開出血路。
它和夥伴們，想與大人們並肩作戰。
族長大喝一聲:“逃！活下去！”
成年靈狼，一個個向前撲殺。
它們跟在後麵奔跑。
野豬們沒打算放過一隻狼，幾隻豬妖，實力強大，外圍包夾，斷了退路。
廝殺，拚命廝殺，在無族人開路，幼狼隻能靠自己搏殺。
夥伴們一個個被抓住，咬死，分屍，殘食。
野豬就像，貪婪惡鬼，撲向他們。
它害怕了，顧不得滿身疼痛，拚命跑。
最後還是被豬群圍住，就在豬群撲上來時，兩道身影，從天而降。
父親、母親，帶著滿身傷疤，將那群野豬擋住，為它開出血路。
母親回身，微微一笑:“好好活下去！”
父親沒有回身，冷冷凝視野豬群，決然說來:“此後伶仃路，不畏死，不懼生。”
它不明白父親的話，它怕的要命，它不想死，它滿眼淚水，逃進十萬大山。
它不斷逃跑，在大山裡遊蕩。
數年數月，半夢半醒，獨自走過了許多路，它才明白父親那句話。
此後伶仃路，不畏死，不懼生。
它孤獨的發瘋，沒有人說話，沒有人陪伴，苟且偷生，夢魘纏身。
它害怕黑夜，每到日落，洞中棲身，不敢發出丁點聲音。
它如同孤魂野鬼般，在大山裡遊蕩，不知年月，它遇到了一位仙家，失手被擒。
它拚命掙紮，無濟於事。
它絕望了，絕望之後是釋然，想著死了也是解脫，再不用孤獨，再不用擔驚受怕。
隻是心有不甘，對不起父親留下的那句話。
它懦弱，怕死，畏生。
它明白了父親那句話，死，不容易，活，不容易，忍受孤獨，更不容易。
它被仙家帶入城中，偶然間，看見那男子，就好像命主註定。
香氣蘭蘭，淡雅清心，它看向他，眼神哀求。
他看懂了它的心，救了它，為它擦淨傷口，梳理毛發，取了名字。
穹靈，真是個好名字啊！
名字，是族長纔有的榮譽。
那夜，靈杏樹下，它睡得酣甜。
夢裡，它看不清父親的臉，隻記得父親的背影和那句話。
夢裡，它看見母親的笑容，記得母親說，要好好活下去。
那以後，它喜歡上了睡覺。
它喜歡靠著主人睡覺，即使它不用睡覺。
主人喜歡喊它傻狗，喊的很親柔，它喜歡主人這樣喊它。
這以後，伶仃路不在，它與主人，不辭青山，生死與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