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物資去流放,惡女她成白月光 第七十章 她受挫的模樣令人心疼
薑嶼棠正坐在藥壇前打瞌睡,湊著火爐的熱氣,她的頭一點一點地杵在膝蓋上,像隻犯困的小雞在啄米,手裡還緊緊攥著一把蒲扇。
程蘭舟的目光柔和下來,流露出一絲難言的情緒。
這些日子,薑嶼棠的變化太大了,曾經那個嬌氣、連走路都怕沾泥的姑娘,如今竟會為了素不相識的流民,冒著雨去山裡采藥,還守在這裡熬藥。
剛才被她拖著滾下山的怨氣,不知不覺消了一半。
他走上前,細細看著她的模樣。
臉上還沾著沒洗乾淨的泥點,頭發亂糟糟的,毫無美感可言,可那雙緊閉的眼睛、微微蹙起的眉頭,卻比從前多了一絲鮮活的、讓人移不開眼的感覺。
程蘭舟抬手,落在頭頂的上方突然停住,隨後輕輕晃了晃她的胳膊。
薑嶼棠迷迷糊糊地直起身,眼睛還沒完全睜開,第一反應就是拿起蒲扇對著爐火猛扇,慌張地問:“藥......藥沒糊吧?”
程蘭舟看著她慌亂的樣子,嘴角幾不可察地勾了勾,搖搖頭:“沒糊,水燒好了,你先去洗澡,這裡我來看著。”
“嗷,好!”
薑嶼棠如夢初醒,站起身就往門外走,剛到門口就被冷風吹得打了個哆嗦,連忙抱緊胳膊,邁著小碎步跑進了雨裡,往洗澡的房間跑去。
程蘭舟看著她的背影,走到藥壇前,拿起她剛才攥著的蒲扇,輕輕扇著爐火。
火光映在他的臉上,柔和了他平日裡冷硬的輪廓。
溫熱的洗澡水裹著身體,薑嶼棠整個人都暈乎乎的,連日的疲憊湧上來,眼皮重得像掛了鉛,差點就靠在浴桶邊睡過去。
“小妹?你沒事吧?洗這麼久還沒出來。”門外突然傳來薑懷玉關心的聲音。
“沒事沒事!”她猛地回神,慌忙應道,“我馬上就出來!”
她趕緊擦乾身體,換上老郎中妻子找的乾淨粗布衣裳,快步拉開門。
薑懷玉站在門口,見她沒事才鬆了口氣,又囑咐道:“你去喊程蘭舟先洗吧,今天在山上,他也算救了你一命,彆讓人家等太久。”
“知道了。”薑嶼棠應著,嘴角不自覺地提了提。
回想山上那一幕,她起初慌亂中隻記得抓著東西就往下滑,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抓的竟是程蘭舟的褲子!
她暗自慶幸:還好程將軍有大量,沒跟她計較。更慶幸他腰帶係得緊,不然真鬨出什麼洋相,以他那冰清玉潔的性子,當場拔出匕首“捅”她一刀,她都覺得不冤。
薑嶼棠輕手輕腳走到廚房門口,看到程蘭舟正坐在火爐邊,手裡拿著一根樹枝,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炭火。
“那個......你去洗澡吧,水燒好了。”她小聲喊了句。
程蘭舟沒吱聲,隻是抬頭看了她一眼。
洗乾淨後的姑娘,臉頰透著水汽的紅暈,頭發濕漉漉地搭在肩上,沒了泥巴的遮擋,眉眼竟比平時更顯清秀。
他沒多說什麼,站起身,徑直往外走。
薑嶼棠重新坐回火爐邊,拿起蒲扇,小心翼翼地盯著藥壇。
藥香已經彌漫開來,得盯著火候,不能讓藥糊了。
沒過多久,老郎中走了進來,搓著手問:“藥煮好了沒?營地那邊還等著呢。”
“好了,剛關火。”薑嶼棠連忙起身,幫著老郎中把藥壇抬下來,倒進早已準備好的粗瓷碗裡。
兩人端著藥碗往營地走,夜色裡,臨時搭建的帳篷透出微弱的光,還能聽到裡麵傳來的咳嗽聲。
因為火爐和人手有限,每次隻能煮五個人的藥量,送完一趟回來,還得重新生火、抓藥、煮藥。
這一折騰,就到了後半夜。
薑嶼棠跑了一趟又一趟,腿都快軟了,卻沒敢停下。
薑懷玉與程蘭舟洗完澡後,也主動過來幫忙,幫著抬藥壇、送藥碗,沉默卻有力的動作,減輕了不少負擔。
天快亮的時候,最後一碗藥終於送完。
薑嶼棠靠在帳篷邊,看著天邊泛起的魚肚白,長長舒了口氣。這一晚沒白熬,至少,又多了幾個人能看到今天的太陽。
老郎中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裡滿是讚許:“姑娘,辛苦你了。有你幫忙,省了不少事。”
薑嶼棠笑了笑,搖搖頭:“應該的,能幫上忙就好。”
她轉頭看向不遠處的程蘭舟,他正站在晨光裡,身姿挺拔,似乎也在看著遠方。
薑嶼棠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眼角泛出生理性淚花。
連軸忙碌兩天,夜裡幾乎沒合過眼,她甚至懷疑自己再撐下去就要猝死了。
老郎中看她眼底的青黑,忍不住勸道:“你這姑娘,彆硬扛著,趕緊回去休息會兒,這裡有我盯著。”
“那我去歇會兒,要是有事,您記得喊我。”薑嶼棠點點頭,腳步虛浮地轉身往自家的位置走。
雲氏早就在等著了,見她回來,趕忙把自己的竹蓆鋪得平整些,又把疊好的衣服墊在她頭下:“快躺下歇著,娘幫你看著,沒人會吵你。”
薑嶼棠靠在柔軟的衣服上,耳邊還能聽到隔壁帳篷傳來的咳嗽聲與低低的哀嚎,周圍還有人窸窸窣窣的說話聲,可疲憊早已蓋過了一切,她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就沉沉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一陣急促的慌亂聲突然將她吵醒。
她猛地睜眼,心臟突突直跳,循著聲音望去,竟是患病流民所在的罩棚出了事!她來不及多想,慌忙穿上鞋就往那邊跑。
跑到罩棚外,就看到老郎中已經在裡麵了,周圍圍著幾個麵色慌張的流民。
她從懷裡掏出防曬口罩又墊了塊帕子戴好,快步鑽了進去,剛站穩,就見老郎中搖著頭,神色沉重地走了出來。
她趕緊跟上去,聲音帶著一絲急切:“郎中,怎麼了?是出什麼事了嗎?”
老郎中深深歎出一口氣,語氣裡滿是無奈:“這霍亂,比我想象中還要嚴重難治。即便有的病患,明明已經撐到接受治療了,可還是沒挺過來,剛沒了氣。”
薑嶼棠愣在原地,心裡像被什麼東西重重砸了一下,一股強烈的挫敗感湧上心頭。
她生活在醫療發達的現代,從未見識過古代人在疾病麵前的如此無助。
中藥雖能調理身體,可起效太慢,而霍亂卻是要人命的急病,根本等不起。
她耷拉著眼皮,肩膀微微垮下來,背肌也不自覺地彎曲,整個人透著一股難以掩飾的失落,那受挫的模樣,讓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