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雜貨鋪穿梭綜影視 001
逃難
李家大宅此刻已不再是往日那個安寧的府邸，火光在前院衝天而起，夾雜著兵刃碰撞聲、淒厲的慘叫聲和土匪們瘋狂的呼喝。濃煙與血腥氣彌漫在空氣中。
“快！快走！”
李母臉色慘白，衣裙上沾染了不知是誰的血跡。她一手緊緊攥著年方十歲的李相顯，另一手抱著年僅四歲的李相夷，幾乎是拖著他們踉蹌地穿過後院的花園，奔向那扇隱蔽的後門。
李相顯緊咬著下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他能感覺到母親的手冰冷且在劇烈顫抖。李相夷則被嚇得小臉發白，埋在母親頸窩裡，小聲啜泣著。
“娘，你跟我們一起走！”李相顯聲音帶著哭腔，死死拉著母親的手。
李母蹲下身，用力將兩個兒子攬入懷中，力道大得幾乎讓他們窒息。
她的聲音急促而低沉：“聽著，相顯，你是哥哥，要保護好弟弟！一直往城外跑，彆回頭！”
她迅速將一個小包袱塞進李相顯懷裡，裡麵有一些散碎銀兩和幾件她匆忙間收拾的看似不起眼卻價值不菲的首飾。
“活下去，帶著相夷活下去！”
說完，她用力將兩個兒子推出那扇剛剛開啟的後門。李相顯踉蹌一步，回頭望去，隻見母親深深地看了他們最後一眼，那眼神充滿了不捨、恐懼，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堅決。
“快跑！”
她嘶啞地喊道，隨即猛地關上了門閂。門內傳來她奔跑離開的腳步聲，她是回去，為他們的逃離再多爭取哪怕一瞬的時間。
“娘——！”李相夷終於哭喊出來。
李相顯一把捂住弟弟的嘴，將他緊緊抱在懷裡，聽著門內隱約傳來的、越來越近的土匪叫囂聲和母親故意提高聲音的嗬斥。
他渾身都在發抖，但想起母親的囑托，他拉起李相夷，鑽入了後門外的漆黑小巷。
四歲的李相夷被哥哥拖著，深一腳淺蹺地在黑暗中奔跑，他不停地回頭看，但那扇門和門後的家，已經徹底被夜色和遠處的火光吞沒了。
兄弟倆在城外的密林裡躲藏了兩天，靠著包袱裡的乾糧和溪水果腹。李相顯不敢生火，夜裡隻能和弟弟緊緊靠在一起，聽著遠處不知是野獸還是追兵的聲響，瑟瑟發抖。
第三天，他們遇到了尋來的忠仆李忠。李忠衣衫襤褸，身上帶著傷，顯然是曆經艱險才找到他們。
“少爺！可找到你們了！”李忠看到兩個小主子還活著，激動得幾乎落淚。
有李忠在，兄弟倆總算有了主心骨。李忠帶著他們，專挑荒僻小路，試圖遠離這是非之地。然而，土匪的追殺並未停止。他們似乎得到了訊息，一路都有眼線。
這天傍晚，三人躲在一處山岩後，聽著馬蹄聲由遠及近。
“是追兵，”李忠臉色凝重，壓低聲音，“他們人太多，我們帶著兩位少爺，跑不掉的。”
他看向李相顯，眼神複雜：“大少爺，老仆不能再護著你們了。”他從懷裡掏出最後一點乾糧和幾乎空了的錢袋，塞到李相顯手裡。
“你們沿著這條小溪往下遊走，找個樹叢茂密的地方藏好，無論聽到什麼，都不要出來！”
“忠叔，你要去哪？”李相顯預感到了什麼，緊緊抓住李忠的衣袖。
李忠摸了摸李相夷的頭，對李相顯露出一個苦澀卻堅定的笑容：“老仆去引開他們。記住，活下去！”
說完，他不等李相顯反應，猛地站起身，故意弄出很大的聲響，朝著與溪流相反的方向衝去，一邊跑一邊大喊：“少爺！快跑啊！往這邊跑！”
遠處的追兵立刻被吸引，呼嘯著策馬追去。“在那邊！彆讓他們跑了！”
李相顯死死捂住李相夷的嘴，兩人蜷縮在冰冷的溪邊樹叢裡，聽著馬蹄聲和叫罵聲逐漸遠去，最終，遠處傳來一聲短促的慘呼，隨即一切歸於寂靜。
李相夷嚇得渾身僵硬，大眼睛裡滿是恐懼。李相顯的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滲出血絲。他沒有哭，隻是緊緊抱著弟弟，在冰冷的夜色裡，感受到一種徹骨的寒意。忠叔用命，為他們換來了喘息之機。
禍不單行。幾天後，當他們試圖混入一個流民隊伍前往下一個城鎮時，幾個麵露凶光的流民盯上了他們。
趁李相顯不注意，一人從後麵勒住他的脖子，另一人粗暴地搶走了他緊緊綁在懷裡、裝著母親遺物首飾的小包袱。
“還給我！那是我娘……”李相顯拚命掙紮，嘶吼著，卻被狠狠摜在地上，吃了一嘴的泥。
那幾個流民翻看著包袱裡的首飾，眼中露出貪婪的光，迅速將東西瓜分，然後像扔垃圾一樣把空包袱扔到他臉上，揚長而去。
李相顯趴在地上，拳頭用力捶打著地麵，無聲地流淚。最後一點念想，最後一點可能換取活路的資本，也沒了。李相夷跑過來，抱著哥哥的胳膊，嚇得隻會哭。
失去所有值錢之物後，兄弟倆真正開始了赤貧的流浪。
李相顯牢記著母親的囑托和忠叔的犧牲，帶著弟弟小心翼翼地向記憶中父親故交所在的城鎮方向移動，但這希望已渺茫如星。
他們睡過破廟，窩過橋洞，與野狗爭過食。最常落腳的地方是城外一座廢棄的山神廟。
廟宇殘破，遮不住多少風雨，但至少能避開大部分行人視線。這裡也聚集著幾個和他們一樣的流浪兒和老乞丐。
李相顯學著彆人的樣子，帶著弟弟去城裡乞討。他麵皮薄，開不了口，隻是伸著手。
有時能遇到好心人施捨一兩個銅板或半塊餅，更多時候是漠視和驅趕。
一次，他們誤入了城裡一個老乞丐的地盤。那老丐見他們是生麵孔，年紀又小，便惡聲惡氣地過來搶奪李相顯剛討到的幾文錢。
“拿來！小崽子，懂不懂規矩！”
“這是我給我弟弟買吃的！”李相顯護著銅錢不肯鬆手。
那老丐一巴掌扇在他臉上，將他打倒在地，搶過銅錢，又踢了他幾腳。“滾遠點！再讓爺爺看見，打斷你們的腿！”
李相夷哭著撲到哥哥身上：“不要打我哥哥！”
李相顯嘴角滲血，臉頰火辣辣地疼。他掙紮著爬起來，拉起弟弟，在周圍人麻木或看熱鬨的目光中，踉蹌著逃離了那條街。
還有一次，他們被幾個半大的乞丐孩子追趕，搶走了好不容易攢下的乾糧。兄弟倆拚命逃跑，慌不擇路，鑽進了一條堆滿雜物、臭氣熏天的死衚衕。
他們蜷縮在最裡麵的角落，用破筐蓋住自己，聽著外麵尋找他們的叫罵聲和腳步聲漸漸遠去，纔敢出來。兩人身上沾滿了汙穢，又餓又累，幾乎虛脫。
希望像風中殘燭，一點點熄滅。李相夷越來越沉默，常常在夜裡因饑餓或噩夢而驚醒哭泣。李相顯看著弟弟日益消瘦的小臉和失去光彩的大眼睛，心裡充滿了無助和絕望。
這天，又是一無所獲。兄弟倆拖著疲憊的身子，漫無目的地走在一條他們從未踏足過的、相對安靜的街道上。天空陰沉，飄著冰冷的雨絲，寒意刺骨。
李相顯把最後一小塊不知從哪裡撿來的、硬得像石頭的餅掰成兩半，大的那塊塞給弟弟。
“哥，你也吃。”李相夷聲音微弱。
“我吃過了。”李相顯撒謊，胃裡像有火燒。
就在他感覺最後一點力氣也要耗儘時，他抬起頭，看到前方不遠處，有一家店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