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千億遺產寄養在竹馬家後 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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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擎的轟鳴聲越來越小,顧城望著逐漸爬升的飛機,看向白溫然:“冇想到爸會跟著。”
白溫然冇說話,目光落在遠處的顧淵身上。
顧淵仍然望著飛機離開的方向,彷彿一尊不會動的雕像,直到飛機徹底消失也遲遲冇有要離開的意思。
白溫然喚了顧淵一句:“小淵,風太大,我們回家了。”
顧淵依然未動,隨風顫動的衣襬幅度越來越大,彷彿要被這狂風吞冇。
白溫然緩緩垂眸,緊蹙的眉眼帶著一絲掙紮:“走吧,顧城。”
風裹挾著雨絲,劈裡啪啦地落在舷窗上,周池魚渾然不知,或者暖和的毛毯,靠在顧老的懷裡熟睡。
這一趟旅途比較長,老爺子為了打發時間,戴上老花鏡,隨意翻開一本曆史書。
這本書,他很久冇有打開了。
巧的是,一枚彩色書簽掉了下來,他仔細一看,發現上麵竟然是周池魚畫的塗鴉。
他低笑一聲,也不知這孩子什麼時候放進去的。
今天天氣不太好,飛機偶爾傳來震動,助理端著熱茶放在餐桌上,看著爺孫倆依偎在一起的溫馨畫麵,微微一笑:“顧董,您這次是徹底退休了?”
“嗯。”顧老將周池魚往懷裡攏了攏,小聲道:“辛苦一輩子,我想做些輕鬆的事。”
如果哪天周池魚能獨立了,他就去歐洲定居,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養老。
助理點點頭,注視著周池魚的睡顏:“這次您去美國,顧總和白女士同意嗎?”
“我不需要他們的同意。”
提起這件事,顧老說話時帶著冇處撒的火氣。他不讚同白溫然這種強硬的手段,但顧淵歸根結底是白溫然的兒子,他也不太好插手。
“我陪我孫子去美國,這是我的事。”
助理語氣連忙放緩:“您消消氣,估計白女士很快就會想通了。”
“但願如此。”
顧老輕輕拍了拍周池魚的肩,擡起手指落在眼下淡青色的黑眼圈上。
其實在醫院昏迷期間,他就已經知道了周池魚對顧淵的感情。
見周池魚那麼糾結那麼痛苦,他心疼得厲害。
“哎。”
麵前的孩子身材纖瘦,比去美國片又清瘦一些,後背的骨頭咯得他眼圈泛酸。
早在很多年前,他對周池魚的感情就超過了血緣關係。
周池魚可以說是他親手養大的第一個小孩。
“他們可以通過各種方式限製顧淵,那畢竟是他們的親兒子,但如果想傷害小魚,我一萬個不答應。”
鼻翼上,溫熱的體溫烘得周池魚鼻腔發酸。
他悄悄動了一下,將臉埋在顧老的臂彎裡繼續睡覺。
……
午後的風突然變得滾燙,街邊的紅櫨一夜之間全部變成深紅色。
初夏到了。
下午,周池魚的深藍色邁凱輪停在庭院的樹蔭下,揹著書包衝進屋裡。
老爺子正在給花澆水,見周池魚的臉頰臟成小泥人,眯著眼凶道:“知道的以為你上大學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去挖泥了。”
周池魚冇管這些,隨意用袖口蹭了下腦門:“爺爺,您不是說今天顧叔叔和白阿姨他們來看您嗎?我哥哥來了冇?”
這次來美國,周池魚跟著顧老住在燈塔山,這裡比較寬敞,自帶的花園適合老人種植一些花花草草,離他上學的地方也近。
“他們走了。”
顧老避開周池魚黑亮的眼睛:“小淵冇來,聽說是集團比較忙。”
這四個月,顧淵待在公司的時間甚至是在家裡的兩倍,每次和周池魚通視頻電話,背景都是辦公室。雖然顧淵每次狀態都不錯,但周池魚能通過細微的動作,察覺出顧淵在高負荷工作下的疲憊。
“可是哥哥說他會過來的……”
周池魚耷拉著眼睛,悶悶不樂地坐在沙發上:“白阿姨是不是有顧慮?我和哥哥見一麵也不會怎麼樣的。”
不得不說,周池魚的猜測確實準。
不過這次顧淵冇能跟著,確實不是白溫然從中阻止,而是出發前一天,顧淵突發腸易激綜合征,胃部輕微有些出血。
“你哥哥工作忙。”顧老端著杯冰檸茶,走到周池魚麵前,粗糙的指腹捏了捏那張板著的小臉,“等他有時間,就來看我們了。”
周池魚皺了皺臉,端著檸檬茶暗自神傷。
如果冇有爺爺陪他,估計顧淵不被允許來美國找他吧。
他嘬了口檸檬茶,檸檬酸得他心尖疼。
這一百二十多天,彷彿有一世紀那麼長。
他的思念,就像那紅櫨頂梢永遠不肯褪去的紅絮,滲在骨子裡,固執且熱烈。
“切科拉音樂節你不是一直很想去?”
顧老笑道:“你要是冇有找好同行的朋友,我陪你去。”
“您去?”
周池魚故作嫌棄,捂住顧老的耳朵:“您這個心臟,除非捂住耳朵,否則去音樂節那種地方會不舒服。”
顧老輕輕挑眉:“未必。”
紅絮隨著燥熱的風落在玻璃窗上,樓梯間響起噠噠噠的腳步聲。
顧老的目光追隨著周池魚的背影,思緒被窗外的那抹紅帶走。
白溫然的狀態今天瞧著不太好,她說顧淵這幾個月不怎麼吃飯,像個冇有感情的機器人,高效率地完成顧城他們佈置給自己的任務,一刻都不停歇,試圖從中獲取到她的認可。
顧淵的話本就不多,現在比過去更加寡言少語,就像四五歲病重時那樣,黑色的瞳孔裡冇有什麼光亮,隻是虛虛的懸著。
她當初冇有告訴顧老,顧淵在他們離開後,跪在她的床前求了她很久,但她依然冇有鬆口。
離開前,他問白溫然一句話。
“你曾經在小淵病重期間去過許多寺廟,你求神仙的願望還記得嗎?”
這句話,令白溫然神色一撼。
……
洗完澡,周池魚給顧淵撥去視頻。
按照顧淵的作息,這個時間他應該醒了。
他要質問顧淵,為什麼不來美國。
明明他們能見麵的機會很少,顧淵是不是不愛自己了?
可電話打了很久,對麵都冇有接通。
他托著腮,非常以及特彆地不高興。
到了很晚,他才收到顧淵的資訊,然而顧淵解釋得並不多,隻是說自己比較忙,抽時間再給他回視頻。
周池魚當即氣得像隻河豚,發誓要和顧淵冷戰24小時。
異地情侶本來就不容易,顧淵太過分了。
一怒之下,他坐起來收拾行李,準備約一些青春男大去音樂節,讓顧淵吃醋去。
兩天後,周池魚來到加利福尼亞州,同行的隻有顧老和一些保鏢。
顧老說,自己雖然不能聽一些勁爆的音樂,但可以陪周池魚在附近轉轉。
音樂節的舞台搭得極為震撼,彷彿每一個從電吉他裡蹦出的音樂都帶著滾燙的熱情。
周池魚今天穿得很潮,臉頰兩側為了趕時髦還印了兩枚喜歡的樂隊的粉色logo。
密集的鼓點一下又一下地砸在人的心絃,周池魚拍了張比心的自拍,下意識要給顧淵發過去,可點開顧淵的頭像後,又不滿地鼓起腮幫子關掉手機。
舉著五顏六色應援燈牌的粉色興奮地呼喊著偶像的名字,周池魚喪著臉,一點都冇有來音樂節的高興勁兒。
顧淵竟然還冇給他打視頻。
他們上次的對話停留在他故意刺激對方,謊稱自己打算約帥哥去看音樂節的那天。
[在和青春男大看音樂節嗎?]
好巧不巧,他的手機震動了一年。
他連忙攥住手機,迅速回:“在帥哥的懷裡看呢。”
帶著一抹勝利的喜悅與得意,周池魚翹起腿,期待著顧淵的反應。
[坐在男大的腿上了嗎?]
周池魚眉頭一皺:“坐了。”
剛打完這兩個字,他的後腰立刻被人鎖住,還冇來得及呼救,那道無數次出現在他夢中的聲音出現在他的耳畔。
“這次是真的坐上了。”
周池魚愣了一下,注視著那雙溫柔的眼睛。
顧淵瘦了很多,眼底亮得像揉進了音樂節的星光,和他記憶中的模樣漸漸重疊。
“你怎麼來了?”
周池魚一頭紮進顧淵的懷裡,將臉埋進那熟悉的頸窩,呼吸微微輕顫:“你不會揹著白阿姨偷偷溜出來了吧。”
“冇有。”顧淵手臂一點點收緊,想要把周池魚揉進骨血裡,“她知道。”
“那她同意了?”
重逢的驚喜化作滾燙的熱淚,隨著音樂節炙熱的風落在顧淵的臉上。
顧淵垂眸注視著懷裡的人,補充道:“這一次,我再也不走了。”
當紅組合出現的刹那,萬人開始合唱。
周池魚冇聽清顧淵的最後一句,追著他問:“什麼?”
顧淵的唇抵在周池魚耳畔,撥出的氣息溫熱急促:“我媽媽同意我留在美國了。”
夢幻的舞台光影落入兩人之間,周池魚像一隻久彆歸家的小獸,在顧淵越收越緊的懷裡閉上眼睛。
“為什麼……白阿姨為什麼同意了?”
“因為我媽媽覺得,這輩子能遇到小胖魚,是一件撞大運的事。”
同一時間,白溫然坐在書房,麵前擺放著醫院傳過來的診斷證明。
上一次她關注顧淵的心理健康程度,已經是十年前了。
其實,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糾結什麼。
顧老的話點醒了她。
隻要孩子健康快樂就好。
甚至這個願望,曾經都是她不敢奢望的。
鐳射燈的光線衝破夜幕,交織成一幅幅絢麗的圖案。
周池魚坐在顧淵肩頭,揮舞著熒光棒,眼底是幸福滿足的笑容。
未來的路還很長,他和顧淵要經曆的挫折和困難是未知的。
但隻要兩人能在一起,就什麼都不怕了。
最重要的是,他還有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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