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 > 丹華烈烈 > 第1章(讓三娘過來跳支西涼舞)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丹華烈烈 第1章(讓三娘過來跳支西涼舞)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讓三娘過來跳支西涼舞)

載初元年,在皇太後的授意下,薛懷義、法明等進獻《大雲經疏》,附會《大雲經》中淨光天女以女子之身成為國王的傳說,隱語符讖,稱皇太後是彌勒佛轉世,當為東方君主,母臨萬國。

有名無實的皇帝上表懇請賜姓,百姓、群臣、四夷首領、僧侶道士請求皇太後順應天命,登上天子之位。

九月九日,經過多年的精心部署和造勢,六十七歲的皇太後武氏在天下官民的奏請中登上則天門樓,以唐為周,改元天授,上尊號為聖神皇帝。

這個段落是圖片段落,請訪問正確的網站且關閉廣告攔截功能並且退出瀏覽器閱讀模式

這個段落是圖片段落,請訪問正確的網站且關閉廣告攔截功能並且退出瀏覽器閱讀模式

烈日炎炎,四野岑寂,茫茫無垠的戈壁黃沙間刮過一陣風,沙塵漫天飛揚,流沙如瀉如瀑,聳立的沙丘如一道道緩緩遊動的金色海浪,蜿蜒起伏,湧向天際。

一隊人馬在彌漫的飛沙中艱難地跋涉。

柴雍渾身是汗,臉上沙粒糊了厚厚幾層,隨手一抹,頓時白一道黑一道,刀割一樣疼。他晃了晃腰間早就空了的羊皮水囊,舔了下乾裂的嘴唇,回首眺望。

在這裡,他看不到雄踞在瓜州城外咽喉要隘的玉門關,更看不到神都洛陽西北角紫薇城那隻屹立於宮闕最高處、金光閃耀、直插雲霄的塗金鐵鳳。

入目所見,唯有黃沙礪石,一片荒蕪蒼涼。

身後一陣咳嗽聲,同伴裴景耀高舉水囊,仰著脖子,使勁拍打水囊,水沒喝上一口,先被嗆了滿嘴的沙,咳了半天,對著柴雍苦笑:“三郎,想不到你我這趟出京,竟然要活活渴死!死倒罷了,死得這麼窩囊,傳回神都,定會讓人笑掉大牙!”

“要死你死,我可沒活夠,神都的小娘子都盼著我早日回去呢!”柴雍笑了笑,抹掉臉上沙粒,默算了下路程,“再堅持一兩日,應該就能走出這片戈壁了。”

裴景耀把乾癟的水囊塞回去,歎口氣,道:“來過西州的人都說此地是化外之地,赤地千裡,土地貧瘠,寸草不生,我以前不信,巴望著什麼時候能來西州見識一下,這回吃到苦頭了!難怪離京時我阿孃哭天喊地,攔著不讓我出府。”

周圍幾個同伴聽見這話,撥轉馬頭湊過來,抱怨不疊。

他們和柴雍、裴景耀一樣,都是名門望族的公子兒郎,在繁華富庶的洛城長大,從小玉食錦衣,養尊處優,鮮衣怒馬,快活逍遙,踏出玉門關後,他們激動不已,滿腦子想著龜茲風情萬種的舞姬,於闐晶瑩剔透的美玉,西州甘醇芳香的葡萄酒,沒想到出了玉門關,一連吃了七八天的沙子,彆說舞姬了,連隻飛鳥走獸都不見,人都快曬成人乾了,還看不到荒漠的儘頭!

正長籲短歎,隊伍忽然停下來,前方傳來一陣吵嚷,喝罵、慘叫、懇求亂紛紛響起。

裴景耀立刻撥馬往前湊,伸長脖子張望一會兒,輕哼一聲,回頭朝夥伴們使了個眼色,神情譏諷。

少年郎們默默交換眼神,臉上都露出鄙夷之色。

隊伍最當中,一位身著錦袍、口方麵闊的男子憤怒地揮舞手裡的馬鞭,照著護衛的臉,連抽數十鞭,打得護衛們皮開肉綻,鮮血直流。

周圍的人看著不忍,但想到男子的身份,沒有人上去相勸。

“郡王息怒!這幾個軍漢都是粗人,為人最是糊塗蠢笨,郡王千金之子,何必跟他們計較?”隊伍中管理雜務的押官捧著一隻水囊飛奔上前,賠笑勸道。

男子氣喘籲籲地甩開馬鞭,一把搶過水囊,仰脖咕嘟咕嘟幾口喝完,隨手扔在沙地上,怒意不減,指天斥道:“本郡王奉聖人詔令,護送舍利函、法器、《大雲經》至西州佛塔供奉,敕書肯定早已送達,西州官員為何遲遲不派人前來迎接?等離了這不毛之地,本郡王定要參他們一個怠慢之罪!”

這個段落是圖片段落,請訪問正確的網站且關閉廣告攔截功能並且退出瀏覽器閱讀模式

裴景耀望著遠處跋扈男子的背影,小聲罵了句,和同伴們擠眉弄眼。

柴雍看一眼裴景耀,輕輕踹他一腳,含笑低語:“裴五,禍從口出。”

這個段落是圖片段落,請訪問正確的網站且關閉廣告攔截功能並且退出瀏覽器閱讀模式

隊伍繼續朝著荒漠行進,跋扈男子仍然時不時停下來朝護衛和護送的官員撒氣,眾人敢怒不敢言,隻能更加殷勤地服侍。

果然如柴雍估算,一天一夜後的淩晨,天空微微泛白,遙遠天際處隱隱浮現出模糊的蒼色暗影,押官麵露驚喜,指著前方對眾人道:“諸位公子,看到這幾座山,算是出了沙河啦!前方五十裡處山

腳下有座市鎮。”

疲憊不堪的眾人不禁歡呼雀躍起來,個個兩眼放光,催馬狂奔。

雜亂清脆的馬蹄聲在碧藍晴空下回蕩,風沙散去,群山的輪廓越來越清晰,茫茫戈壁上漸漸出現蔓生的荒草,小片金黃的胡楊林,搖曳的紅柳,彎彎曲曲的河道,高聳的土樓和浮屠。

山坡下,一座灰撲撲的、掩映在樹影中的土城躍入眾人的視線。

馬隊飛馳入城,沙塵滾滾,河岸樹叢裡的飛鳥受驚而起,嘎嘎鳴叫著,在綠洲上空盤旋翺翔。

土城沿河而建,房屋大多是土屋,城中阡陌交通,道路旁栽植大片樹木,一排排葡萄架矗立在房前屋後,罩下一叢叢濃蔭,一條河流穿城而過,河水嘩嘩流淌,清澄如鏡。

眾人說說笑笑,跳下馬背,奔到河邊。押官留下幾個護衛,進城打點過所文書。

柴雍灌滿羊皮水囊,癱坐在幽綠的樹蔭底下,攥著水囊,愜意痛飲。

河水清冽,滑入乾得快要冒煙的喉中,如飲冰雪瓊漿,甘美異常。

忽然,河岸噗通數聲連響,水花四濺,一人騎馬來到河畔,並不下馬,而是揮動馬鞭,直接驅馬躍進河裡。

蹲在岸邊灌水的眾人猝不及防,被澆了個透濕,目瞪口呆地看著此人在河中剝了衣裳,隻剩下貼身的短褌,暢快大笑。

裴景耀最先反應過來,“哇”的一聲嘔出剛剛咽進喉嚨的河水,“武延興!你愛喝馬尿,沒人管你,彆帶上我們!”

武延興傲慢地瞥裴景耀一眼,輕哼一聲,捲起脫下的外袍擦洗身體,遲遲不肯上岸。

眾人不由作嘔,暗罵武延興厚顏無恥,倒空水囊,挪去上遊處灌水。

裴景耀怒氣衝衝,走到柴雍身邊坐下,呸呸幾聲,咬牙切齒。

“行了。”柴雍笑了笑,靴尖踢踢裴景耀,“等把經書送到西州,我們就算立下大功,回了神都,隻等升官發財,榮宗耀祖,再不是昔日遊手好閒、讓人恥笑的紈絝了,到時候神都小娘子都要對你刮目相看,爭著嫁你,喝點馬尿算什麼!”

裴景耀冷靜下來,深深吸一口氣,斂起怒容,笑罵:“你才喝馬尿呢!”

他家世勳貴,雖然頑劣年少,也知分寸。

翌日,武延興悠悠轉醒,又有力氣罵人了。醫者說他已無大礙。

官員們不敢耽擱,一麵派快馬去柳城報信,一麵準備啟程。

從神都出發時,武延興隻是個不起眼的外戚。還未抵達目的地西州,已近古稀之年的太後在洛陽君臨天下,改元稱帝,武氏族人雞犬昇天,武延興是女皇伯父一脈的子弟,也被封為郡王。

這個段落是圖片段落,請訪問正確的網站且關閉廣告攔截功能並且退出瀏覽器閱讀模式

氣氛沉悶,武延興覺得自己當眾羞辱了柴雍,揚揚自得,在胡姬雪白的胸前揉了一把,不耐煩地催促柳城縣令:“這柳城難道找不到一個會西涼舞的舞姬?”

押官以為平安出了沙河便可萬事無憂,哪裡想得到武延興會跳進眾人灌水的河裡洗澡?

武延興見他們不理會自己,酒意上頭,忿忿不平,斜睨柴雍一眼,轉頭看著縣令,道:“柘枝舞、胡旋舞、達摩支舞……我在長安、洛陽早就看膩了,要我說,還是西涼舞更有風情!你們這裡有沒有西涼女奴?讓她出來跳支西涼舞!”

這個段落是圖片段落,請訪問正確的網站且關閉廣告攔截功能並且退出瀏覽器閱讀模式

從那天起,武延興的氣焰一日比一日囂張。

這個段落是圖片段落,請訪問正確的網站且關閉廣告攔截功能並且退出瀏覽器閱讀模式

西州乾旱少雨,一年中有半年河道是乾涸的,城裡的河流是人們為灌溉挖掘的溝渠,並非天然河道,溝渠的河水是引來的冰川融水,水下冰涼刺骨,炎熱天氣裡下河極易抽筋。

官員們提心吊膽,不敢閉眼。有人悄悄遣親信回家,要家人趕快收拾金銀細軟,去親戚家避禍。

他走到河邊,先觀察了下水麵才跳進河裡,淺水處的護衛異口同聲地高喊:“世子,郡王在你左前方!”

武延興的這場急病來得快,去得也快,到參他們,絞儘腦汁侍奉討好。柳城縣令放下公務,日夜親奉湯藥,衣不解帶,待武延興痊癒,立刻操持盛大筵席為武延興洗塵。

入夜,窗外馬蹄聲、吵嚷聲嘈雜,押官過來叩門,苦笑著請諸位貴公子收拾行囊,儘快趕路。

裴景耀心裡明白,不管他有多看不慣武延興,隻能忍著,以免被抓到把柄,誣陷他對女皇懷有異心,若是落到朝中那幾個酷吏手裡,生不如死不說,還會連累家人,身死族滅!

武延興坐了主位,柳城縣令和下屬列座相陪,阿諛奉承,極儘諂媚。武延興大為得意,幾杯酒下肚,越發飄飄然,摟著胡姬吹噓自己在神都的見聞,言語張狂。

寬闊的庭院支起氈帳,設數枚燈樹,光彩輝煌,案上美饌珍饈,琳琅滿目。兩部龜茲樂伎席地而坐,演奏琵琶、篳篥、羌笛、箜篌、古琴、排簫、羯鼓。碧眼雪膚、綵衣翩翩的胡姬於燈下輕歌曼舞,千嬌百媚,妖嬈動人。

岸上的護衛也察覺到異狀,衝到淺水處,指著河中央一處,驚惶大喊:“郡王溺水了!”

武延興下不了床,馬隊其他人隻能一起留宿土城。

二人浮出水麵,護衛衝過來幫忙把武延興拖上岸。

一夜沒有閤眼的官員們如釋重負。

其他貴公子被縣令冷落,心裡冷笑,都簇擁到柴雍身邊,推杯換盞,品評美酒佳人,不大搭理武延興。

樹蔭下的裴景耀幾人紛紛起身,飛快脫下外袍,武延興要是在他們眼前淹死了,誰都脫不了乾係!

柴雍找準方向,深吸口氣潛入水中,遊到已經下沉的武延興身邊。在水下掙紮的武延興摸到他的胳膊,猛地一把死死拽住,拉著他往身下摁,想借力浮上去。

正院裡,官員們進進出出,神色焦急驚恐。

柴雍睜開眼睛,往河裡看去,清澈的河水已經變得渾濁,一匹黑色駿馬在水中浮遊,而它主人的身影不知什麼時候突然消失不見了。

原版未篡改內容請移至
醋。溜'兒,文\\\\學官!網。如已在,請,關閉廣告攔截功能並且退出瀏覽器閱讀模式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