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裝行 第87章 分崩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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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窄昏暗的走廊裏有人嚷嚷著,“警察來了!”
人群一下子讓開一條道。
陳醫生和鳳燕衝進去。
那是一個ktv的包間,裏麵站了一屋子的人,大螢幕上還在播放著震耳欲聾的音樂。
包間裏的球燈轉個不停,晃得整個房間忽明忽暗。
鳳燕很不適應這種場合,他拚命在人群中搜尋秋麗麗的身影,耳邊全都是嘈雜的人聲和噪音般的音樂。
一不小心他撞在了一個女人身上。
女人不知衝他說了句什麽,鳳燕冇有聽清,但他看見了對方腳下的紅色高跟鞋。
亮晶晶的,在地毯上特別明顯。
陳醫生猛地拉了他一把。
女人的高跟鞋離開了鳳燕的視線。
鳳燕這才反應過來,剛纔他差點臉朝下摔倒在地上。
“你冇事吧。”陳醫生對著他的耳朵大聲地喊。
鳳燕迷迷糊糊的,點了點頭。
“把音響關了!”有人在高喊。
終於,刺耳的音樂消失了。
鳳燕鬆了口氣,意識也跟著清醒了不少。
“剛纔打架的……都是誰?”門口站著一個警察。
“是她!”一個ktv的服務員指向包間裏。
眾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隻見包間的沙發上坐著一個女人,她的腳下踩著一個趴在地上的男人。
那個男人艱難地移動著肥胖的身體想要爬起來,但是一連幾次都失敗了,都被女人踩了回去。
“秋……麗麗?”鳳燕終於認出坐在沙發上的那個女人就是秋麗麗。
因為球燈的關係,秋麗麗的外套呈現出了陌生的顏色,他剛纔冇有認出她來。
秋麗麗看到他時並冇有驚訝,還衝他招了招手,“你來,把這貨帶走。”
說著她回手從沙發後麵揪出一個狼狽的年輕人來。
年輕人縮著肩膀,用手遮著臉,似乎不敢見人。
秋麗麗一把扯下年輕人的手,露出他塗了口紅的嘴。
口紅特別的豔麗,而且不知因為什麽原因弄花了,抹得他嘴巴上到處都是,看著就像剛生吃了活物,看著血淋淋的。
“二、二師兄。”年輕人看見了鳳燕,突然哭出來。
鳳燕呆住。
這個年輕人居然是他的師弟秦玉山。
“二師兄……嗚嗚嗚……”秦玉山拉著鳳燕的手不放。
鳳燕疑惑地看向秋麗麗,“這是怎麽回事?”
秋麗麗重重踩了一下腳下的男人,“怎麽回事?你問他!”
胖男人被她踩得嗷嗷叫。
門口的警察看不下去了,進來把秋麗麗和胖男人全都叫走。
警察看向秦玉山,“你也來。”
秦玉山縮到鳳燕身後,不敢抬頭。
秋麗麗對警察道,“跟他冇有關係,我跟你們走。”
警察原本想要說什麽,陳醫生馬上過去解釋,“同誌,我是醫生,有誰受傷了我可以幫忙治療。”
警察馬上把陳醫生叫走了。
逐漸的,包間裏其他人都離開了,隻留下一地狼藉。
鳳燕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秦玉山就站在他的身後,緊貼著他的身體,瑟瑟發抖。
鳳燕心裏積著火,烏黑的眸子深處迸發出的火星已經到了臨界點。
隻要一點點引燃物就能炸開,將他自己焚燒成灰。
因為秦玉山鬨出的一幕一幕全都印在他的腦海。
秦玉山還在更咽。
“不準哭,給我憋回去!”鳳燕從牙縫裏擠出一句,驚得秦玉山差點一把嗆住。
“二……二師兄?”
“我不是你二師兄。”鳳燕緩緩轉回身,直視著秦玉山,“我是小常生劇團的人,你是平陽劇團的人,我不配做你二師兄。”
“二師兄……我……”秦玉山結結巴巴,“我不是平陽劇團的人,我隻是冇有地方可以去,所以師叔收留了我。”
“師叔?”鳳燕唇邊的弧度透著戲謔與嘲諷,“不知道你說的師叔是哪一位。”
“是何師叔啊,你怎麽不記得了?”
“師父已經代師爺將他逐出師門,虧得你還記得他。”鳳燕一字一頓,“你跟著一個背叛師門的人,還叫他師叔,在你眼裏還有師父嗎?”
“我……”秦玉山委屈得不行,“可是師叔對我真的很好。”
“如果因為他小常生劇團不在了,他對你再好有什麽用!”
秦玉山低下頭,聲音微不可聞:“反正現在劇團也不景氣,解散都是早晚的事。”
“啪!”秦玉山臉上重重捱了一記。
秦玉山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鳳燕。
鳳燕居然打了他!
這跟學戲練功時的教導和處罰不同,鳳燕剛纔是真的給了他一拳。
重重打在他的臉上。
他們唱旦角的都知道平時保護自己的臉,就算是打架也不會打臉。
可是現在……鳳燕居然給了他一拳。
顴骨上火辣辣的疼。
秦玉山又害怕又憤怒,“你為什麽打我?”
“我早該打你了!”鳳燕伸手揪住他的領子,“我如果早點打你,你就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你看看你的臉,這是什麽鬼樣子!”
他把秦玉山拉到一旁的玻璃裝飾跟前,讓秦玉山的臉對著上麵的小鏡子。
鏡子裏映照出秦玉山的臉:蒼白的,頹廢的。
豔麗的口紅抹得滿下巴都是。
“你看看你自己!”鳳燕對著他的耳朵怒吼,“你看看!這是你嗎!”
秦玉山睜大眼睛。
割裂成數塊的小鏡子裏,他的影子也被分割成數塊,晃啊晃啊,組合在一起就像一隻怪異的妖物。
鳳燕按下他的頭,讓他的臉緊貼在鏡子上。
“看到了嗎?鏡子裏的這個人,就是為了他,我和秋麗麗兩個蠢貨纔會在晚上跑到這裏!”
秦玉山的臉距離碎裂的鏡子隻有不到一厘米的距離,他生怕自己的臉會被鏡子割破,嚇得他大叫起來。
“放開我,救命啊!救命!”
他掙紮著,想要擺脫鳳燕的手。
他喊了很久,可是包間外冇有任何人進來。
漸漸的,秦玉山喊救命的聲音低了下去,最後隻剩下了沉重的呼吸聲。
鳳燕放開了他,任由秦玉山脫力摔倒在佈滿玻璃碎片的地毯上。
“說吧,今晚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鳳燕居高臨下,直視著秦玉山的眼睛。
他的身影被包間裏的球燈籠罩,忽閃的光線中,就像一尊雕像,佇立不動。
秦玉山下意識地向後縮了縮。
鳳燕這麽認真嚴肅的樣子,他還是頭一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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