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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卑微師尊被第一邪修魂穿後 第95章 師與徒【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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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與徒【】

公冶慈站在窗前,

垂眸看向塔外。

天靈塔下,除卻隱塵寺的弟子外,又聚集了不少其他趕過來的修行者,

外麵密密麻麻黑漆漆的人頭,表示著還有不少冇有修為的普通民眾也在圍觀,從昨夜等到今晚,

都在焦灼的等待一個答案。

可惜,

錦玹綺選擇了錯誤的答案,所以他將要麵對最為殘忍的煉心之道,

而此刻所有待在塔下圍觀的民眾,

全都是這場煉心過程中所

需的陪練品。

公冶慈收回目光,

看向站在原地,還對將要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的錦玹綺,

慢晃晃的說道:

“摻雜太多私情的直覺,有什麼相信的必要嗎?這位魔王大人,

請你告訴我這位靠直覺辨認真相的傻徒弟,

外麵那些鬼氣,究竟是誰放出的。”

後半句話,當然是對旁觀的柳雪蒲講的。

對上眼前這少年人迷茫中帶有擔憂的目光,

柳雪蒲“哎”了一聲,

由衷的為他感到可憐了——這位稱呼公冶慈為師尊的少年人,大概是想進入塔內來找尋師尊,

並且證明師尊的清白。

但現在他要失望了,他的師尊看起來並不打算隱瞞自己惡趣味的行徑——真夠可憐的不是麼,認誰當師尊不好,

竟然拜入公冶慈名下做弟子,這不是自找罪受麼。

但可憐歸可憐,

柳雪蒲身為鬼族,本身並不覺得這是什麼不能說的事情,所以他很輕易的就點了點頭,給出了一個讓人心碎的附和回答: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師徒之間是有什麼秘密——但鬼氣確實是我身邊這位師尊大人放出去的。”

柳雪蒲甚至還很有興致的,用了一個與公冶慈講話時相同的句式,並且還朝公冶慈投去一個得意的神色——這是公冶慈最常用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可是瞭解的相當透徹,此刻親自體驗一番,倒是也感覺不錯。

但聽到他們講話的錦玹綺,心情就不怎麼美妙了,甚至如招雷劈。

怎麼可能!

錦玹綺下意識就想否認,但他又如何看不出來這個所謂鬼王的存在身負強盛鬼氣,那絕非是人族能夠假扮的氣態。

可他與師尊之間——無論是他們之間並冇任何敵意存在的氣氛,還是諸如這樣彷彿是頗為配合的說話語氣,實在是讓人很難不去懷疑……師尊和他是不是真的有什麼可稱之為熟悉的牽扯。

若真是如此,那……那師尊當真是與鬼族勾結的人麼——這樣說來

錦玹綺愣在原地,一時間大腦空白一片,好像想了很多紛雜的東西,又好像什麼所以然也想不出來,但在外人看來,他隻是完全被震驚到傻掉一樣在原地發呆。

片刻之後,錦玹綺擡起頭,用仍然恍惚的神色看向師尊,下意識的問:

“為,師尊為什麼要這麼做?”

公冶慈卻懶得回答他這個愚蠢的問題,轉而繼續對柳雪蒲說道:

“魔族的目的應該已經達到,該離開了。”

這就開始趕客了嗎?他可還冇看完熱鬨。

柳雪蒲帶著一半留戀,一半遺憾的說:

“這算是用完就丟嗎?”

公冶慈搖了搖頭,道:

“隻是想送君一程而已。”

柳雪蒲:……

聽起來還挺客氣。

不過,並冇有什麼好送彆的地方吧,柳雪蒲可冇看出來公冶慈利用鬼族所做出的這一切,對他到底是有什麼好處可言,竟然能讓天下第一邪修親自相送——不如說,一切正朝著無比糟糕的方向發展,但公冶慈看起來並不為此著急。

但也有可能是他向來山崩於眼前而神色不變,據說當年被萬人圍攻而毫無懼色,現在隻是弟子出意外而已,對經曆豐富的公冶慈而言,確實也不算什麼值得為之變色的大事。

說不一定是覺得怎麼看也冇辦法朝著好的方向發展,所以乾脆把事情變得更糟糕一些,畢竟,公冶慈一貫的風格,不就是會給人帶去災厄的邪修嗎——

似乎是為了佐證這種猜測,公冶慈接下來的做法,更是讓柳雪蒲這個魔王都感覺太冇人性。

因為公冶慈所謂的“送君一程”,竟然是直接破開了萬靈塔的封印,送所有塔內的鬼怪出去——就算公冶慈想要反悔,或者隻是說的玩笑話,將束縛鬼怪的封印破開之後,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也由不得他說不準了。

隻是瞬間的靜謐之後,整座天靈塔內便發出此起彼伏的鬼嘯之聲,自由與本能對人族靈氣的渴望超越所有的畏懼,讓萬千鬼怪齊齊激動起來,在塔內來回亂竄,又試探著朝外飛奔而去,確認再無任何阻礙之後,便全都一窩蜂的朝著塔外簌簌飛去。

那不過是片刻的時間,塔外便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叫聲。

在肆虐的鬼怪,淒慘的叫喊聲襯托之下,公冶慈嘴角的微笑,比鬼怪還想是要索命的修羅。

“你的直覺,現在還能告訴你,師尊是無辜的嗎?”

千萬隻鬼怪憑空亂舞,像是狂風驟雨迎麵撲來,師尊的話,更脈之中,讓他感到由內而外的冰涼刺骨。

錦玹綺終於開始動身,上下樓層奔波間去阻擋這些鬼怪,但麵對成千上怒與絕望的同時,又有一種心有餘悸劫後餘生的感覺,因為冇想到此之多!

若這些鬼赴,他恐怕早就被分而食之渣都不剩了。

正如鬼怪的行動,都不過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

最終錦玹綺也隻能重新回到原處,瞠目欲裂的看向嘴角竟然還帶有笑意的師尊——不,那是奪舍了師尊的妖魔!若不是冇心的妖魔,怎麼能在這種時候還笑得出來!

“師尊!”

錦玹綺的聲音裡充盈著不可置信的痛楚與惱怒。

“若弟子說錯話做錯事,隻懲戒弟子一個人便是,為何——為何要牽連無辜民眾!”

公冶慈卻無視了他將要崩潰的心境,說出更摧殘心態的話:

“你還以為你是孤身一人麼,竟然說出這種獨善其身的可笑言論,從你想要出人頭地,成為他人仰望之所在,並且真正走向這條道路時,你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關乎民眾的安危,怎麼,你到現在還冇這種覺悟嗎?”

錦玹綺隻是急促的呼吸著,看著他蒼白的臉龐與痛苦的神情,公冶慈喟歎一聲,似乎是一種師尊對弟子的憐惜,於是聲音更溫柔了一些——但也僅止於此,要說的話,可冇任何想要變更的想法。

“乖徒,你既然這麼相信你的直覺,那來用你的直覺做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選擇題,是要選擇就此墮落成為惡鬼,還是選擇救世救民的大道之行。”

直覺,直覺!

這兩個字無限迴響在錦玹綺的腦海中,卻又讓他雙頰一陣火熱,像是抽了他一個響噹噹的耳光一樣——他漫無目的的,帶著些許憤恨的心情想,他永遠不會再說,也不想再聽到這兩個字了。

可人生之道如何漫長,既無法回頭使自己後悔的抉擇,也無法一瞬間跳過眼前這場使他悲痛萬分的難關。

他眼睜睜的看著師尊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便一掌拍碎了身後天靈塔的牆壁,然後扯著鬼王在眾鬼的擁簇中飛身出去。

錦玹綺幾乎是下意識的化出佩劍,也跟著追了出去,出塔之後,來自民眾的慘叫聲更是震耳欲聾。

錦玹綺低頭看去,隻匆匆看到鬼怪肆虐,不少修行者匆忙間展開陣法,抵擋鬼怪的入侵。

若非近乎所有九層以上的鬼怪都冇出手禍害民眾,隻是選擇靜觀其變,然後跟著鬼王一道從公冶慈打出的缺口飛出來,並且此刻也同樣跟在身後俯瞰地上萬生,隻怕隱塵寺已經血流成河,屍骸遍地——饒是如此,也能夠看到有不少修行者已經負傷。

而也已經有不少人注意到天靈塔的變故,以及此刻懸空如墨雲壓頂一樣的鬼怪。

當然更注意到同樣懸浮空中,卻與那些鬼怪格格不入,孤身一人站在鬼怪對立麵的錦玹綺。

這纔是——一人獨擋千萬鬼,救世救民在今朝!

地麵上發出可稱之為聲嘶力竭的激動叫喊聲——

“看天上,是那位救了大荒大公子的錦玹綺錦小道君吧!”

“是了是了,他就是傳說中那位救世主啊。”

“救世主——救世主今天也能救我們嗎?這些鬼怪若逃出去,隻怕咱們整個昨夢城都要遭殃啊。”

“可他能對付得了那些鬼怪嗎,而且——你們看那群鬼怪中間,是不是還有個人族——那不會就是他那個和鬼怪勾結的師尊吧!”

“啊呀,看起來麵相,也不像是會與鬼族勾結的險惡之徒,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當然能!我們的救世主可是連風月庭主人設下的幻境都能看破的天才少年——這是我親眼所見!有這種本事將來前途不可限量,怎可能為了一顆自甘墮落與鬼族為伍的人拋卻一切?”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是為了救下滿城民眾,也要大義滅親啊。”

“是了是了——錦道君,你還在等什麼,還不快動手阻攔!”

“錦玹綺,你為何還不快大義滅親!”

……

一聲聲的催促,懇求,質問,混合成為巨大的枷鎖,落在了錦玹綺的身上,他覺得自己好像成為任人擺弄的人偶,被這些萬眾所向的聲音所化成的提線,提起手腳,握起長劍,朝著被鬼眾擁簇著的師尊揮砍過去!

他的怒火儘數傾灑在奔過來要阻攔他的鬼怪上,夜空之下,劍光如遊龍忽隱忽現,紛飛的鬼怪屍首一個個在空中化為灰色或青色的光斑,他的殺氣與怒火完全不加掩飾的泄露出來,又隱隱約約,帶著佛門的製約——那是感知到他的心情已經超過身軀的承受能力,所以自發運轉起來摩詰無垢心經與無為心經,讓他強行冷靜下來。

荒謬的是,他殺鬼的招式,他鎮定神魂的心法,全都來源於此刻他劍尖所指的人。

再冇有鬼怪上前來進行阻攔,而是遠遠飄蕩在一旁圍觀——和地上的萬千民眾一樣,圍觀著他將劍指向他的師尊,猜測他到底敢不敢,能不能,要不要刺出這無回頭路可言的一劍。

是選擇墮落成為惡鬼,還是選擇康莊大道,若剛纔還隻是從師尊口中說出的一句話,那此刻變成血淋淋的現實,又當如何呢——這個選擇所對應的,不過是選擇仍然無理由的跟隨師尊,還是選擇救下滿城民眾?

不久前纔信誓旦旦說出口的話,此刻卻在嘲笑他自己的自視甚高。

而師尊神色平靜的看向他,也和那些鬼怪,那些民眾一樣,逼迫他來做出一個選擇。

“要不了一炷香,就會有其他人收到傳信,前來誅殺鬼王與為師我,乖徒,你還不快做出決定,你不親自動手,難道是想旁觀到為師死在旁人手中的時候麼?”

不遠處的柳雪蒲聽到公冶慈這樣一番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世上真有人能殺得了公冶慈嗎?除非是神佛下凡——就算是諸天神佛,也還不一定就能保證一定誅殺此人呢。

但現在,顯然不是他說話的好時機,所以柳雪蒲也隻能和其他圍觀著一樣,保持沉默,靜待眼前這師徒二人之間的交談。

師尊怎麼可能會死!

錦玹綺下意識想要反駁這個出自師尊本人之口的言論,可他看向師尊身後更遠處的地方,卻又心中發顫,不敢確定——已經有不少高深修為之人趕了過來,他已經看到包括朝雲居主人在內的好幾個眼熟之人,其中不乏手段狠辣者。

但這些人互相交談一番,最後選擇了不遠不近的旁觀著,並冇有立刻動手,大概是在等他做出一個決定。

大概也覺得由他來殺他的師尊,或許能夠將傷亡降到最低。

然後他就聽到了有人代表了其他人開口說話:

“錦玹綺,出劍吧,若你能夠大義滅親,定罪時自然也會考量你的意見,你的師尊但凡對你還有身為人族的師徒情誼,也不該一錯再錯下去,耽誤你的名聲。”

此時此刻,錦玹綺如何還在乎自己的什麼名聲,但這句話的言下之意他卻不能不想——若他下不了手,做不出大義滅親的舉措,那這些人……這些人恐怕要群起而攻之,就算是耗,也能耗死師尊。

他若動手,或許師尊還有保命的轉機,可這些不知來曆不知心性的人動手,師尊活命的希望就太過渺茫。

錦玹綺直直的望向師尊,牙齒咬的嘎吱作響,眼中酸澀,不可遏製的冒出朦朧淚花,舉劍的手也顫抖著——為什麼,為什麼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就因為他做錯了一個選擇,就要逼著他當著天下人的麵來弑殺師尊,作為懲罰與教訓麼。

他知道錯了還不行麼,此後他再不意氣用事,憑情斷案,將收私情,拋意鐘,論鐵證,明本性,心懷民眾,得成我道。

可師尊仍舊麵色平靜的看向他,然後語氣平靜的說:

“彆再選擇錯誤的答案,我可不需要一錯再錯的弟子。”

什麼是錯誤的答案,什麼又是正確的選擇?!

錦玹綺最終在這場比試誰更無情的對視中敗下陣來,如薄冰一樣的心防終於徹底完全粉碎,於是在已經複雜的難以言喻的心情中更增添一層幽怨與憤恨——

師尊——你真是好狠心啊。

不把弟子逼到無路可退,是否絕不甘心!

與浩蕩夜空中,眾人圍觀中,錦玹綺的眼中無聲流出一滴淚。

淚落的同時,錦玹綺淒厲的長嘯一聲,握緊長劍,幾乎是閉著眼睛朝著師尊刺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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