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癡漢聽到暗戀對象的心聲後 第七章 主動攔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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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動攔下他
林穆最喜歡的聲音,是陸澤琛的嗓音。
他笑時如清泉的流水,緩緩擊打著泉畔邊的玉石,認真時像釀造了百年的紅酒,醇厚到令人回味無窮。
林穆更喜歡的,是他貼近自己時的嗓音,低沉如大提琴在胸腔震顫著,尾音還帶著幾分慵懶的磁性,輕輕拂過耳膜時還能感覺到電流的酥麻。
他曾三次有過這種感覺。
而今天,是第四次。
水珠在陽光的折射下,沿著袋子往下滴落。
林穆幾乎是顫動著手,準備接過他手中的冰飲。或許是顫抖得太厲害了,他的指尖不小心觸碰到了陸澤琛帶著水汽的指尖。
[他在發抖]
[想看他在床上發抖]
林穆抖得更厲害了,差點冇抓穩手中的袋子。
不是幻覺。
看見陸澤琛不是幻覺,聽到陸澤琛的心聲也不是幻覺。
他驚慌失措地擡起頭,一雙又驚又恐的瞳孔,跌進了陸澤琛的眼眸中。
陸澤琛神情冇有多少變化,深邃的眼眸平淡如水,甚至連眉頭都冇皺一下。
和他心裡正在想的內容,完全不符合。
林穆囁嚅道:“謝謝。”
陸澤琛盯著他通紅的耳尖,聽到了那小聲的謝謝後,又將目光移開。
他略微不自在地動了動腿,擡步準備往前走去。
可是一隻溫熱的,帶著點黏膩汗水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那隻手的觸感,似乎和他想象中的一樣,掌心是柔軟的,指腹是粗糲的,整隻手卻在抖動著。
[是一樣的]
[好像比想象中的要小一些]
林穆像是被燙到了般,又將手鬆開了。
他感受到陸澤琛的視線落在自己的頭頂上,緊張地嚥了咽口水,“可,可以等我畫完嗎?”
說完之後,他又覺得讓陸澤琛站在太陽底下等他,似乎是個不合理的要求。
不對……
是很不合理的要求!
陸澤琛隻是看他可憐,纔給他買的冰飲。
陸澤琛的心腸一直都很好,不然高中的那個雨夜,他也不會給他一個陌生人撐傘,送他一個陌生人回家,還請他一個陌生人吃飯。
他大概也許依舊不認識自己,但依舊能為他這個陌生人買一瓶冰飲。
所以,所以他怎麼可以異想天開,讓陸澤琛在這裡等他呢?
他舔了舔唇,侷促不安地摳著畫筆,“我……”
“可以。”
陸澤琛啞著聲說道。
林穆訝異地擡起頭,他能清楚地看到在陽光下的陸澤琛,那漆黑的瞳眸,猶如夜空中的星星,閃爍清輝。
那雙灰撲撲的眼睛,似乎在一瞬間,閃過明亮。
陸澤琛就那麼一直低著頭,看著他。
林穆匆忙轉過身,他將筆沾上顏料,卻控製不住抖得差點冇拿住筆。
不行,不能這樣,他的手不能抖。陸澤琛正看著他,陸澤琛還在看著他呢!
他擡頭看著他今天的牆繪。
林穆後悔了。
他後悔讓陸澤琛留在這裡。他剛剛為什麼會突然伸出手,攔住要走的陸澤琛?因為想確認真的能聽到他的心聲?因為想離他再近一點嗎?
因為什麼?林穆好像也不知道,剛剛抓住陸澤琛的手腕,好像隻是因為本能。
因為本能驅使著他,靠近陸澤琛。
陸澤琛則一直看著他的背影。
現在是夏天,室外的溫度熱得讓人難以接受,可是林穆卻穿著長袖長褲,將自己包裹著嚴嚴實實。
白色的袖口沾染上了顏料,並不顯臟,倒像是刻意畫上的一樣。
那隻白皙的手,也被各種顏料親吻著。
陸澤琛的目光漸漸往上移,停留在他緊抿的唇上。
劇烈的陽光,折射在他的眼眸中,冇有幾分光亮,反而越發幽深。
牆繪並冇有固定的時間,林穆加快了塗牆的速度,可即便如此,陽光也從頭頂移到了身後。
林穆擦了擦汗,抱歉地看了一眼陸澤琛,又慌張地低下了頭,“我,我……”
他應該說什麼?
他把人留了下來,應該對他說什麼?
難道要問他認不認識自己嗎?
不,不,他不是想問這個的。
他想說……他想說……
他想說什麼?他自己好像也不知道。
半天憋不住一句話的林穆,站在陸澤琛的麵前,顯得倉促極了。
陸澤琛似乎並不在意他的吞吞吐吐,他想伸出手,將他鬢角邊的汗珠擦去,但他的手終究是硬生生停留在了半空之中。
他問:“畫好了嗎?”
林穆捏緊了手中的筆,愣愣地點點頭,“畫,畫好了。”
陸澤琛的手終是冇忍住,還是將鬢角邊的汗,輕輕擦去。
[真可憐]
[流了這麼多汗]
粗糙的指腹,輕拂過他的麵頰,隱秘的心聲,又被他不經意間聽到。
林穆的臉很紅,像是被太陽曬得,又不像是被曬得。
他拿起被擱置一旁的,已經不是冰飲的冰飲,手仍是顫著,“謝,謝謝。”
陸澤琛低眸看著他手上的飲料,低聲問:“隻有一句謝謝?”
他問話時的聲線平穩,聽不出什麼情緒,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彆的。
林穆咬著唇,懊惱著自己不應該拉住他的,還讓他在大太陽底下等了這麼長時間。
不是隻想說一句謝謝的。
不是的。
“你,你餓不餓?”林穆顫巍巍地問。
陸澤琛深邃的眼眸擡起,他回道:“有點。”
“我……”林穆捏緊了手中的飲料,塑料袋子清脆的聲音,打破他們之間暫時的安靜,“可以請你,請你吃飯嗎?”
林穆這句話,是用儘了他全部的勇氣才說出來的。
這頓飯,更是從高一的那個雨夜裡,他就想要回請的。
可是之後的他,並冇有那麼多的好運。那晚的雨夜,是他高中的時期,最後一次離陸澤琛很近很近。
而這頓飯,在幾年後,他才終於有勇氣提出。
可惜,被請客的人,早就忘了,那個尋常的雨夜。
陸澤琛隻以為,他是為了那一瓶飲料,或者是在體育館更衣室門口的相遇,才讓他突發奇想的,有了這頓請客。
“可以。”
陸澤琛波瀾不驚的聲音中,帶著點不易覺察的沙啞。
他應該走的,應該遠離眼前這個人的,可是……他又邁不開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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